剧看世界｜她们用“小把戏”诠释“当代迷思”

 U N T E R W A S S E R 

  (“under water”) 

水下剧团

水下剧团由 Valeria Bianchi、Aurora Buzzetti 和 Giulia De Canio 于 2014 年创立，旨在研究木偶剧和视觉艺术之间的关系。该剧团将自己置于视觉剧场和当代艺术的边界，探索两者如何重叠，并创造一种原创的诗意语言作为对人类思想及其诸多方面的调查工具。

水下剧团将演出比作一个“移动装置”，观众可以欣赏场景（画面）的演变、流动的流畅性、事物不隐藏的转变序列、视角和观点的变化，这些都为现场带来了电影中使用的编辑原则。

水下剧团为视觉剧场提供的非凡可能性，致力于将观众带入诗意、梦幻和奇幻的世界，空白的画布上，每个观众的眼睛都可以投射意义并唤起记忆、情感和图像。

水下剧团在意大利、中国、巴西、巴勒斯坦、西班牙、德国、荷兰、法国、瑞士、克罗地亚、北马其顿、希腊、立陶宛、波兰、葡萄牙举办过演出。

一位导演兼木偶制作师，一位戏美设计师和一位演员，水下剧团的三位创始人以视觉作为叙事的方式，她们的作品游离于装置与戏剧的边界。本期剧看，我们将聚焦水下剧团的作品，看她们如何用视觉在剧场叙事。

2015年，水下剧团推出了她们的首部作品《OUT》。评论家们对这部作品大加赞赏，这部作品2016年也获得了EOLO奖和Benedetto Ravasio 奖。

 “简单、富有诗意、情感丰富，这是一场磁性而华丽的木偶表演，结合了多种操纵技术。这种千变万化且富有创意的操纵物体、木偶、阴影的组合——其中灯光和音乐以欢快的智慧和强调的功能使用——创造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木偶表演。”

—— Rui Pina Coelho

© CORRADO MARZULLO

《OUT》讲述的是一个老少咸宜的寓言故事，故事中害羞的主人公一开始待在屋子里，他十分害怕外面的世界。然而，当他内心的声音化作一只鸟飞走之时，他也离开了家，并最终走遍了世界。

对于当代的观众来说，这样一个故事用无声的方式被讲述出来时，木偶和寓言故事的结合不再是一种复古怀旧的情怀，更是一种直击内心的当代写照。

© jacopo niccoli

“简而言之，这不是技术性的问题，不是，是功能性和美学研究的平衡（因此是对媒介的认识，而不是炫耀性的利用）赋予了艺术生命：这种对细节、细微差别和无穷无尽的创造力的关注最终吸引了观众，并让他们的想象力始终活跃。”

——Giulio Sonno

《OUT》之所以打动观众的点在于其对于木偶和当代技术的融合。在视觉上，水下剧团不仅采用仿电影镜头的方式玩转透视，还将大都市的布景设计为蒙德里安风格。

© jacopo niccoli

Beneath the water is the seabed, with its hidden beauties that create wonder. 

水下的海床隐藏着创造奇迹的美景

Underwater is also dark, deep, dense.

水下也是黑暗、深沉、稠密的

Deep are the themes that ask to be plumbed and brought to light.

那些深沉的主题需要被探究和揭示

 Underwater, voice has no language, words become sound and meanings are grasped with the eyes.

在水下，声音没有语言，单词变成了声音，

目光捕捉意义

 We seek a visual, universal, silent theatre.

我们寻求一个视觉的、普遍的、无声的剧院

 Underwater is the oneiric, the world of symbol, myth, utopia.

水下是梦幻般的，是象征、神话和乌托邦的世界

 To draw on it, one must shatter the mirror of the surface and immerse oneself.

要想进入这个世界，就必须打碎水面的镜子，沉浸其中

在一些剧场的Bio中，水下剧团常常被定义为一个研究小组。她们的第一个作品《OUT》完美诠释了她们在网站上对于自己的介绍——并不局限于创作童话，而是重现了我们时代的梦想、神经质和迷失。

水下剧团的第二部作品《MAZE》延续她们的无台词风格；在视觉上则选用更大胆的媒介——通过将钢丝和投影相结合，将光源用作摄像机，以此给予观众一种观看真实电影的错觉。

© Lidia Gioioso

表演中依旧没有提供任何文字；反之，配乐与场景交织在一起成为旁白的基本组成部分。

“三位表演者兼动画师，沉默而精确，为一部人物电影赋予了生命：在隐形主角的主观背景下流动的阴影，我们可以凭直觉感觉到他的眨眼、一只手、手臂。在游泳池中移动，它变成了梦幻般的海底世界的神奇穿越，似乎在说想象力是无限的，梦想的可能性也是无限的。”

— Andrea Porcheddu

舞台上，大量的文物和旋转木马具有多重艺术暗示：从斯坦伯格的连续线条画，到莫迪利亚尼线条的柔和，从特雷索尔迪金属丝网建筑的渗透性和轻盈性到金属丝肖像的制作考尔德。

当代戏剧消除文本的目标往往是追求表达的多义性，而正如剧名“迷宫”这一特征，水下剧团将材料与投影相结合，将表现艺术与印象派作为主要的呈现形式，让观众们“有意识地迷路”。

video from UnterWasser Company

无论舞台的“语言学”多么重要和有意义，这在《MAZE》中都被抛下了；这部戏引导观众们沿着暗示的线索，进入这个充满生命、灵魂、光和物质的梦幻宇宙，随后愉快地悬浮在其中，最终被最简单事物的美丽所吸引。

《MAZE》通过多义性的方式构建出一部广义的主观个人史，而水下剧团的第三部作品《UNTOLD》则具有明显的延续性。

她们仍旧延续上部作品的投影风格，并把这种特质放大——构建起一个三面的投影墙，并把她们自己作为阴影本身出现在画布上。

“不仅仅是木偶，那种旨在创造虚幻现实并让公众惊叹的诡计，而是一种语言，一种待破译的代码，从中可以浮现出未说出口的东西，揭露隐藏在那里的压抑。这一愿景似乎采用了荣格的影子概念。”

——Rita Cirrincione

© ELENA

三个相邻的大屏幕处于开放的角度，对应着三个操纵者主角，每个主角都会寻求自己的主观奇点。同样，作品的开头是从每位艺术家所在的三个光立方开始，表明了一个明确的起点：她们与他人和世界的孤立。

立方体内只有对自身凝视的内省，这种当代自恋的焦虑将观众带入当前以手机、社交网络、自拍等为代表的媒介数字图像文化中。内省的自我沉思一直是人们生活冒险的起点。

© ELENA

水下剧团作品的特点在于其媒介与主题的碰撞性。她们创作的材料至今为止都是极其朴素的，无论是木偶还是材料投影，在科技发达的当代都可以被称为“古老的小把戏”。

然而，这些“小把戏”背后所呈现的是激进的当代性主题的基本问题：身份、自我观察、距离、分裂、空间的破裂、城市生活的孤独、内部和外部的关系、物体/主题、现实/消极、光明/黑暗......这一切都不是以说教的方式呈现，而是埋藏在多义性中、等待着观众自己去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