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以放言 遇见有灼见
三农，一直都是大国的发展之基。 改革开放拉开了农村人口转移的大幕，高度城市化进程让大量农民进了城。三十年后，农村“空心化”催生出乡村振兴的浪潮，三农问题再次站到了中国发展的前沿。 农业机械化开始流转承包，农民或进城或打工似乎变化不少，但农民“出走”的农村空心化，到底该如何振兴？
▲ 老家的街景
暑 期 返 乡
暑假，回了趟老家。
一人高的玉米密密茫茫，或红或黄白的缨子齐齐地妆出绿色世界里的缤纷，把连片的村庄都淹没得隐踪不见。田地里热浪汹涌，又烘又闷得像蒸笼，汗流成溪，从头发丛里流得满脸至脖颈至前胸后背——三伏天来了。
▲ 烈日下的农田
直接开车至门前。
村里的街道宽了不少，原来家家户户门前的半米高的护墙拆除不见，拓宽至两车可以错行。去年启动的污水管道统一施工已经完毕，更显得小街宽敞整洁了不少。街道两侧也多了半高的绿植和花卉，还弄了个像模像样的街心公园，村口还高耸起一座古式门楼。天然气入户已近十年、太阳能路灯、统一的自来水改造……新农村气象一新。
道路改造、包括之前的旱厕改造，咱村儿算是落实比较好的。有些地方厕所扒掉了，但没有下文，弄得有人改了，有的把拆了一半的重新修修继续用，还有的干脆那一堆破墙烂砖一直晾着。一起喝酒聊天的发小开始介绍家乡的情况。
有的地方修路，污水管网没有设计，结果路修好了，这段时间的雨水一来发现管网不通，有的甚至往家里倒灌，弄得家里脏兮兮的，惹得骂声一片。有的工程弄了一半剩个尾巴，因施工队没有拿到约定的工程款停工干耗。
一地鸡毛……
▲ 精心营造的建筑
拆除围墙大门的村委大院
村委会敞亮的一览无余，大门不见了，连围墙也没有了。沿街望去光秃秃的大院里，两排房子孤单而突兀，阳光更显得炽烈肆虐。
村委大院是原来的村小学，前几年的教育整合，将各村的小学撤消并入乡镇。优化后的教育成效卓著，农村孩子上大学已经司空见惯，近两年更是频频爆出各地考清北的比拼。老家的小学也是教育风潮时新建的校舍，在整合后改为村委办公的场所，倒也物尽其用。
拆了围墙大门的村委会，没有了之前的阻隔也少了点神秘和陌生，敞亮的没有距离，似乎来办事的人不用提心吊胆、犹疑却步。
“拆除大门和围墙，是为了拉近干群关系，提高透明度和开放性。”身为治安干部的邻居叔叔介绍说。打破传统的组织管理方式，实现“办公最小化，服务最大化”的基层治理现代化。“现在的要求就是一律拆除，新建的不再建围墙、装大门。”具体效果看村民的反应，看大家的意见。
好一个自我革新——够彻底！
拆掉“堵心墙”，是否就真的架起“连心桥”？也许，“形变”会产生“质变”吧……
忽然，脑海里跳出来“中国最牛的县委书记”陈行甲。这个任职五年的巴东县委书记，撕开了官场的“画皮”，亲手将87名官员和富商送进监狱，以一己之力铲除了贫困县的“穷根儿”。因为嫉恶如仇，惨遭断指和肋骨的恶意报复，陈行甲的“一米阳光”让巴东脱了贫，自己却没有摆脱麻烦，最终选择了毅然离开。
“我厌倦了戴着面具做人做官”。为民请命的“现实版达康书记”演示了绝对透明的基层治理榜样。
▲ 拆掉大门围墙的村委会
天天加班的铁箱厂
哥嫂不在家，只有上大学放假的侄女儿在空调屋里追剧。
恁热的天，咋干活啊？……我问下班回来正在喝茶的哥。
“早上6点都走了，晚上弄到8点半。”哥放下茶杯。“现在天天加班，活儿多的很”。
这两年家乡的工厂不景气，记得去年这时候回家，有的人上班了，有的人在家。多数需要等通知：有活了就去，没活了就在家。
怎么突然行情又过来了？
作为最早的全国百强县，家乡的乡镇企业基础很好，几乎每个乡镇都有支柱产业：石油化工、三轮摩托车、布鞋、针织棉纺、水泥、石料加工、葡萄种植、铁箱加工……曾经火红一时。
高中时代一窝蜂地进厂吃“社会粮”的水泥厂，贵为全国电动三轮车基地和行业标准的三轮车产业，远销欧洲的针织，家家户户种植及后加工红酒乃至蒸馏白酒的葡萄种植产业，而最牛的当属铁箱厂。
所谓的铁箱厂，就是铁皮加工产业，有保险柜、文件柜、办公柜、更衣柜、收纳柜、展示柜、快递柜、货架以及学校上下床等等，产品花样繁多，当然质量也参差不齐……鼎盛时整个镇的主街道的上百家铁箱厂绵延两三公里。自动化流水生产线、省会开设营销网点、全国开设分厂……产品遍及大江南北，“全国铁箱生产基地”名不虚传。
近几年企业转型，加上经济下行，整个乡镇企业开始下坡路。即使这样，很多小时候的小伙伴都靠铁箱发了财，有在外地销售的，有在家开厂的，也有去外地办厂的……过年时喝酒聊天，在场的就有三个开厂当老板的小伙伴。
“文件柜多点，主要还是上下床，天天干不完，还催的急。”哥又倒了一杯茶，对加班干活进一步说明。“不过，钱也挣得多，正常一天200多，加班加活儿可以弄到400多。就是太热”。
噢……
阴晴看云，喜怒看脸。铁箱厂的生意突然爆火，缘于学生床的产品加工，反映出教育系统的需求暴涨。
刚刚过去的一年一度的高考，录取已经结束，又是新一轮大学生的“批量生产”。近年兴起的扩招风和民办潮，几乎各个高校都开始疯狂扩招，并出现合作办学的“新玩意儿”，大学生进入“过剩时代”。民办高校不用说，民办高中也是多如牛毛。随之而来的就是入学前的设备需求井喷。
神奇的生物链无处不在。
高中生和大学生的增加，居然引发了乡镇企业的订单骤增和效益提升，当然农村的乡亲们又有活儿干了，收入也增加了……
实体企业似乎开始正常循环了。而这样的情况能惠及多少行业呢？又能持续多久呢？
▲ 世界钢制家具之都规划图
提心吊胆的养殖场
猪肉涨价了。
这一波抓住了，今年应该不会差。养猪的发小终于看见了曙光。
这两年行情一直不好，猪价低，饲料贵，挣钱基本没希望，能不赔就“烧高香”了。
今年仍然照旧。不过，玉米、饲料价格下来了，成本还能撑得住。南方出现畜禽病疫，加上雨季频繁大雨，生猪供应不畅，导致猪肉缓慢涨价。发小对行业如数家珍，这样持续到金九银十没问题。
看来今年可以过个“肥年”啦！
哎呦，别提了。养猪跟过山车一样，天天提心吊胆的，根本没保障。还天天忙得像狗、脏的像猪，挣钱都是碰运气。
发小能干、心眼活，善于思考，有天生的敏感，认知和判断力超乎寻常。小学毕业后就进入社会，九十年代初的穷白年代，干过蹬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废品换塑料的行当；后跟着老爹垒墙建筑也混个掂瓦刀的“大工”，时间长了就领着建筑队去洛阳市里接活成了“包工头”。再后来转行做生意、搞养殖、开超市，五花八门，顺应时代的农村潮流，还把从小贪玩的孩子供成了河南理工大学的一本大学生。
▲ 发小的养殖场
重拾养殖又有五个年头了。
超市清场后就确定养猪。主意打定，立即大刀阔斧，将自家的责任田平整硬化，污水管网埋进地下，几天工夫连排的猪舍冲起来宏大气象。水电、网络连接，还设置了视频监控系统。索性把家当也搬过来，这一干就是五年。
上马第二年，发小就赚了钱，不仅收回了几十万的投资，还买了车存了钱。
“其实就那一下子，下来都不中了。”发小开始诉说其中甘苦。先是2019年环境治理弄的“百日攻坚”，全县清理养殖场，不管养猪嘞还是养鸡嘞，统统拆“一扫光”。东边那村里一家投了300多万，说拆就拆，媳妇当场就喝药自杀了。唉……真难。
接下来疫情开始，谁知道一弄就是三年，哎呀，算是熬糟透了……饲料一直涨，还时不时地来个猪瘟流行病啥的……年年小心天天吊胆，不赔都是赚。我这还算好的，这两年赔到底儿的多了去。
“这也有不少道道吧？”我端起酒杯和发小碰了一口，笑着探询。
发小滋儿地吞下一大口酒，笑着回答：“那是。”
比如猪瘟，一旦听说有疫情，得抓紧空档提前出手赶快卖。剩余不出栏的部分要预防保护，猪场清理保证卫生。最关键的是不串场，你不去人家那儿，也不让他们来你这儿，最大可能地杜绝传染隐患。
比如饲料，需要关注行情变化，价格低的时候，多囤货、备足粮；价格高了，咱自己收玉米加工饲料，必须提前下手。
比如价格，也得时刻关注行情，啥时候进仔猪，啥时候增量啥时候减量，该卖的时候就马上出手，即使少赚也得卖。否则就是赔。
……
一行有一行的门道，沉进去、静下心、看得准、手得勤、摸规律、快决策。养猪挣钱就是“走钢丝”，一直得绷着，松了就完蛋啦。凡事需用心，投资需谨慎。
但愿发小继续接住这一波难得的“流量”！
时于2024年立秋
▲ 即将丰收的大豆玉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