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
SCENTED TEA
年年岁岁一床书
AUTHOR
王良武
近期，“书香机关·韵味武平”全民阅读活动开展得有声有色，本人所在学校的“书香校园”大阅读活动也有序推进。《象与骑象人》《艺术与心灵成长》《全彩图说时间简史》等几本杂书散放于案头、床头。“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这一诗句又闪现在眼前。黑漆的野山，淅沥的冷雨，一盏清灯半床书，从教三十余个秋冬历历如在眼前。
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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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葱岁月，以梦为马
Sit yourself,reading is khalid.
ONE
那年我刚满18岁，走下五层的宿舍楼，挥手告别三年的同窗，远离繁华的小都市，来到离集镇还有十一公里的一所山村小学。初登讲台，自是满怀激情与憧憬。然而，夜澜风静，梦里不时出现美丽的校园、宏伟的教学楼、漂亮的图书馆、崭新的球场，还有那一群群朝气蓬勃的天之娇子。梦醒时分，一丝忧虑忽地飘过心头：十年二十年后，我会不会退化到小学毕业生的水平？我和那些大学毕业的同龄人的差距，会是省会到山村的距离吗？不觉间悲从中来，那心凉凉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
于是，决心继续读点书。打听下来，电大、党校、函授什么的，都不允许报名，唯有刚实施的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不设限。第二年一月，选择报考福师大汉语言文学专业。因为此前收到哥哥从大学寄来的一本《高等数学》，自学了两天就投降了，只能回避理科类的专业。第一次去县教育局自考办报考，报了4科，每科5元，计20元，接近月工资的五分之一。由于心中没底，也不知道试题长什么样，为确保不空手而归，准备先专攻一科《现代汉语》，这门课师范有学过，可以把教材找出来重读几遍。另外三科打算去考场看一看试卷样式，明确一下往后努力方向即可。
因为怕被同事们奚落为书呆，于是，白天与同事们一起上课，下课闲谈玩闹，只在临睡前看三几十分钟的教材。那时县内报名人数极少，只有临县的上杭一中开设有考场。考试过后大概两个来月后，收到成绩通知，《现代汉语》竟然以71分的“高分”通过，大喜过望，从此抱定了自考的目标。此后，每半年冲击一科。其间，怕丧了气疏了志的，刻意地躲开琼瑶的言情和金庸梁羽生的武侠，还有那些杂七杂八诱人的杂志。到了考前一个月，除了上课的教材教案，屏蔽了一切娱乐性阅读和电视电影，以清出更多的大脑空间来装填考试内容。偶然有个出村入城的机会，必逛一逛新华书店，或寻个旧书摊，淘些与自考相关的专业书籍来看。记得在上海买了四大名著，每本三五元的。到吉工大时，在校内的旧书收购站买了《古汉语讲义》等学生用书。另外，还零零散散地买了些现代文学作品选读里出现的各类名著。
READING······
1993年12月，经过整整五年的夜读，十门学科终于全部通过，夙愿得偿，打了折扣的大学梦勉强算是圆了。这以后，买书就比较随意了，不再局限于自考需要。
这以后，买书就比较随意了，不再局限于自考需要。
记得那时比较怕古文，便有意识地选购了些文言书籍，从《幼学琼林》到《龙文鞭影》，从《阅微草堂笔记》到《历代名家尺牍新钞》，从《中国历代诗话选》到《菜根谭》，层层叠叠置于床边的办公桌上。外出时，最感兴趣的就是书店和书摊。口袋比较厚实时，就进书店，在县城的新华书店买过《毛泽东评点圈阅的古典诗词》《普希金作品选》这一类精装的“奢侈”品。外出厦门泉州福州等地时，常买路边地摊上的盗版书。如今，那些书籍大多留在老家的书柜里，许多已泛黄甚至虫蛀，但仍然不忍丢弃，它们是我青春的见证，也是我前行的新起点。
此后，恋爱、成家，参与学校中层管理。渐渐的，原来偏理科的我，也喜欢上了语文这一方园地。于是乎，更多地将教学杂志、教育专著甚至工作计划、活动方案摆上了床头，开始钻那教研教改、六项督导什么的。每年也撰写一二篇教学心得，有时送到县里交流入集，有时交给学校教务处作备查资料。九十年代，经济建设蓬蓬勃勃，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我却固守在小天井里，什么经济大潮的涨与落，东家西邻的挣与亏，全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
READING······
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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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立之后，再入书丛
Sit yourself,reading is khalid.
TWO
读书、教书，上课、下班，转眼到了28岁。此间经历了成功的欣喜，也有归零的教训。在长期的奔走与突然的跌倒中，蓦然惊起：我是谁？我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于是，重新调整目标方向，回归人生的基本逻辑：生育孩子；回归教师的基本职能：培育学子。历经十年，在终点又回到起点之时，自考成绩揭晓时那份惊喜时不时撞击我的心头。2001年暑假，由于初中生源剧增，中学教师紧缺，县教育局下发通知，动员有大专学历的小学教师到中学任教。刚三十出头的我，听闻此讯，精神一振：何不到中学去，考个本科，评个中高！于是，当年秋天，选调到了家乡的一所完中，并立即报考了福师大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本科自考，踏上了读书新征程。全新的教材教参与备课资料，全套的考试用书与辅导练习，一叠叠书本又辅满了我的床头……
有了大专自考时的应考经验，加上较长期的阅读积累，当然，还有中学语文教学的便利，我的本科自考进行得特别顺利，四年时间完成了各科考试和论文答辩，在35岁时，拿到了本科自考毕业证书。随后，申办了高中教师资格，开始高中语文学科教学……
READING······
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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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届中年，耕读并举
Sit yourself,reading is khalid.
THREE
到了2008年，38岁，床头的那一批批的书儿给了我莫大的馈赠：评上了中学高级教师，被授予县首届名师称号……因为常学不辍，使得自己的心态沉稳，心理年轻，思维活跃，积极向上。教学上也不断成熟，得到了各界的认可，不少学生跟着喜欢上了语文。期间，还参加了龙岩市徐金华语文名师工作室，有幸和市内一流的语文前辈和名师零距离接触，获益极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走上了管理岗位。尽管工作繁忙，但买书读书的习惯却始终未改。在福建教育学院培训时，我在门口的书店购买了任勇的《走向卓越，为什么不》、孙绍振的《如是解读作品》等书籍。在重庆西南大学学习时，我在校外的小书店淘到了梁漱溟的《东西方文化及其哲学》、蔡仲的《宗教与科学》等不少好书。教学上感到迷茫时，我品读蔡元培、张志公、温儒敏、孙绍振等教育家的观点；闲暇时，我啃一啃弗洛伊德的《生命的舞蹈》，赏一赏蒙田的《有血有肉的语言》；疲惫时，毛泽东、邱吉尔、西哈努克、沈从文的传记给予我力量；蒋勋的《生活十讲》、基辛格的《论中国》以及《芥子园书画》等书籍则让我领略了更广阔的世界。更重要的是，教学读书两条脚走路，使得内心不惑，稳健前行。
READING······
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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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百之后，悦读启智
Sit yourself,reading is khalid.
FOUR
2019年暑期，在即将进入半百之年，辞去了农村完中校长职务，调入中职学校作副手。面对陌生的领域和全新的跑道，我知道，作为职教新生，唯有读书恶补，才能跟得上行程。于是申请了省级的校企合作和市级的语文教学等课题项目，下载了几十篇文献，网购了十几本专著，又一头扎进书堆。去年春季，完成高级讲师转评后，觉得可以歇一歇了。然而，在畅快无比地追剧、刷头条、看抖音一个学期后，内心又升起一阵空虚和迷茫。这时，大阅读的文件下达，竟让我找到了再入书丛的“借口”。于是立马删除了头条，退了抖音，又将书籍放到了床头。除文学与教育教学外，哲学、心理等杂书多了不少。10月份到同济大学培训，傍晚到达旅店住下来，一吃完饭，就走到嘉定校区找书店。12月，又选购买了3本新书。而今头发几乎全白，但一点儿也不服老，特别读一读非功利的书，探一探那些已知而未深入，或未知而有趣的领域，岂不美哉。
回首35年的从教生涯，虽然没什么大的起伏，但难免有些许微澜，似乎与读书颇有关联：刚毕业那几年，读书目标明确，心有梦想使命必达；随后几年，弃了书本随了大流，不小心摔了个跟斗得了个教训；再拾书本已过而立，心也沉稳路也坚定；天命之年，书读得散了，少了功利多了从容。
2024新年的钟声已经敲过，晚上的小县域，有些细雨，气温10-18度，这温度与湿度在冬日里甚是宜人。近二年，教师的基础性绩效开始发放，虽然只发十之六七，但在我们这个小县城，“双职工”的家庭收入可以跻身中等阶层，自然不再有寂寂寥寥的凄清感了。“年年岁岁一床书”，更多了些清新与自许。又想起胡适在1932年给北大毕业生写的三个防堕落的方子：总得时时寻一两个值得研究的课题，总得多发展一点非职业的兴趣，总得有一点信心。
但愿未来的岁月，
常有读书的兴致，
无论清贫还是安逸，
皆能云淡风轻；
无论寂寞还是热闹，
都如夏花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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