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文学创作的新尝试
——读邓晓炯《迷城之咒》有感
吴志良(澳门文化界联合总会会长)
作为中国最早、最持久对外开放的城市之一,澳门近现代史是中国近现代历史的真实缩影。中国近现代史中的许多重大事件和重要人物,或多或少都跟澳门有直接关联。例如,汤显祖的《牡丹亭》就有“香山岙”一幕,据说他还和西来和尚利玛窦有过会面和对谈;皈依天主教的明朝遗民吴历本欲经澳门去罗马教廷翻译《圣经》,却因礼仪之争而滞留澳门,给我们留下了《三巴集》;罗马教皇遣使多罗主教赴华交涉礼仪之争,最后被康熙皇帝驱逐至澳门看守,抑郁而终;郑观应在上海怡和洋行买办位置退下来之后旅居澳门,不仅建造了郑家大屋,还写出了影响深远的《盛世危言》;容闳来到澳门马礼逊小学读书,成为首位去美国留学的中国学生,开启了幼童留美的历史;康有为、梁启超戊戌变法失败之后逃难至澳门,创办了《知新报》,继续革命宣传;林则徐通过澳门“开眼看世界”,组织编译《澳门新闻纸》;孙中山从澳门“首见大海之浩瀚”,远赴檀香山求学;如此种种,不胜枚举。其恢宏的历史场景,其丰厚的文化底蕴,为文学创作提供了无尽的灵感和题材。
很可惜,一直以来,这些题材基本上只是历史学者的研究对象,在文学界还没有引起足够的关注和重视,相关的文学作品更屈指可数。三十年前我们创办“澳门文学奖”,开始呼吁文学界拓展视野,跳出都市文学的框架,深挖澳门的历史文化资源并进行深度文学创作。希望以更加直观、感性和普罗大众更容易接受的文学笔法,探索澳门历史的价值和意义,讲好澳门故事,使澳门的历史文化名城形象更加有血有肉、更加鲜明夺目,令澳门文化成为中华文化的一张靓丽名片,令澳门这个人类文明实验室成为一座灯塔,在当今混乱繁杂、变幻莫测的世界里照亮更多的人。
令人欣慰的是,青年作家邓晓炯以其执着的澳门情怀,知难而进,深挖澳门档案史料,梳理历史发展脉络,继以沈志亮义士刺杀亚马留总督的故事写成了中篇小说《刺客》后,又以文学的笔法重构当年林则徐巡视澳门的原貌,创作了《迷城咒》,并再次获得“澳门文学奖”的中篇小说奖。这是非常大胆又十分成功的尝试。
澳门自明代中叶开放成为中国对外开放的港口城市,是早期全球化的结晶,也是中西经贸文化交流的前沿阵地。澳门的生存与发展,既取决于中国的兴盛衰败,又取决于中国与西方关系的变化起伏。后来葡萄牙人在澳门成立了自我管理的机构一一议事会,负责葡人社群内部事务及其与中国当局的关系。一方面,澳门葡萄牙人的议事会是根据当时葡萄牙的法律成立的,要接受他们宗主国的约束;另一方面,在澳门的葡萄牙人也深明他们的衣食父母是中国,必须与之建立良好的关系。正是因为这种理性认知和切身感受,澳门这艘小船才能在历史的滔滔长河中生生不息,神话般地没有搁浅。
一直以来,澳门通商中西,获得了远东最繁盛的港口城市之美誉;葡萄牙人也左右逢源,令之后来中国做贸易的其他西方国家羡慕嫉妒恨。无论是荷兰人还是英国人都曾多次垂涎澳门,甚至不惜采取军事行动企图占为己有,但都因无功而返。由此可见,上述两个事件是前所未见的烫手山芋,直接关系到澳门港口的存续和葡萄牙人的去留,万一处理不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鸦片战争时期,国际形势动荡混乱,中英葡三国关系扑朔迷离,在澳门的葡萄牙当局左右为难,即便今天的历史学者也很难梳理清楚其间的脉络,更难把握好其中的人物性格和关系。无论是沈志亮刺杀亚马留还是林则徐巡视澳门事件,都深深触动了葡萄牙和英国的神经,也为中国与这两个国家的关系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在某种意义上,还影响了国际关系和国际格局,其间诸多人物穿插其中,或斡旋调和,或煽风点火,以图渔翁之利。也许正因为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和世事如棋的万千变幻,为作者提供了丰富的想象和创作空间,激发了他的写作热情。
最为难得的是,作者在历史和文学之间游离而不分离,创作生动且不离基本史实,文中穿插的很多人物对话,令读者爱不释手。以文学写历史,本来就非易事,往往吃力不讨好。过往诸多历史小说,在史学界贬多于褒,文学界也不买账。有人说,三分历史,七分创作;也有人说,七分历史,三分文学。但实际上,这并没有明显的科学分界,也很难有比重之大小,完全靠作者个人的把握。我认为,文学创作历史题材,既需要尊重历史事实,又要将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和历史场景以文学的笔法写得鲜活动人,增加历史的现场感。甚至为了增加故事和叙事的情节感和曲折性,可以适当加入杜撰的成分,只要像本书的作者那样在注释中加以说明就可以(如《迷城之咒》后记中注明了理事官利马的卒年),以免误导读者,以讹传讹。否则,历史小说写出来之后,既不是历史又不是文学,非驴非马,两面不讨好。
作为喜好文学又热爱写作的澳门历史学者,读这本书不仅增加了对那一段历史的了解,增添了对澳门这座城市的迷恋,加强了自己对历史题材进行文学创作的信心,更为重要的是,对澳门在国家近现代化过程中的角色、地位和作用有了更加深刻而感性的认识,对澳门的未来也有了更多的想象和憧憬。我相信,各位读者看完之后,也会有这种感受。
吴志良,1985年北京外国语学院葡萄牙语专业毕业,1986年赴里斯本大学和葡萄牙天主教大学进修,1991年在澳门东亚大学完成为期两年的公共行政课程,1997年获南京大学历史学博士学位。任澳门基金会行政委员会主席、澳门文化界联合总会会长、澳门学者同盟创会主席、历史文化工作委员会主席、澳门大学客座教授和北京外国语大学名誉教授、全国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副主任等职。主要从事澳门历史与政治研究,著有《葡萄牙印象》《澳门政制》《东西交汇看澳门》《生存之道:论澳门政治制度与政治发展》《澳门政治制度史》等。
内容简介
清道光十九年(1839),虎门销烟的余波尚未平息,中英之间的战火一触即发,看似平静的澳门城,正处于微妙而关键的转折点。此时,钦差大臣林则徐决定亲赴澳门巡视,而一场针对他的刺杀也在秘谋上演。整个巡视虽仅数小时,但这场与澳门来去匆匆的邂逅却给林则徐留下了深刻印象,也为即将到来的动荡时代拉开了序幕。
作者通过一场虚构的刺杀事件,将钦差大臣林则徐、澳葡理事官利马、英国驻华商务监督义律及澳门土生姐弟等各色人物的命运紧密交织,打捞出那个动荡混乱大时代里不为人知的起伏与跌宕。同时,也将澳门的人文风俗及百年前的场景铺陈在读者眼前。
作者简介
邓晓炯,澳门作家,多次荣获“澳门文学奖”等奖项。创作涵盖小说、剧本、文艺评论等,尤专注于历史题材的小说创作,其根据澳门真实历史事件创作的作品《迷魂》获首届“澳门中篇小说奖”、《刺客》获第六届“澳门文学奖”小说组冠军,此外还著有历史题材中短篇小说集《浮城》、科幻中短篇小说《退休荷官》《最后一只格力犬》《最后一个人类的回忆录》等作品。
内容选读
三十八
从南湾海岸东行至水坑尾,是一段颇长的斜路,地势由此逐渐升高,向上分成两条岔路:向右通往琴山(东望洋山),向左则往柿山,亦即大三巴炮台所在。“水坑尾”之名的由来,是每当天雨时,雨水连山水顺坡向下汇聚成一个大水坑,而这里刚好处于大水坑的尾端,故称“水坑尾”,附近便是道光四年(1824)新开的水坑尾门。钦差大人的庞大队伍来到这里,将顺着斜路先抵达水坑尾门,再左转从三巴门出城,按原路折返香山。
安东尼奥对这一带地形了若指掌。钦差大人那顶巨型八抬大轿,来到这条斜窄的上坡路,势必会减慢速度,那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也会拉成细细的一行,正是钦差大人巡澳路线中最薄弱的一环。
安东尼奥再次检查手中的火枪,又摸了摸别在腰间的匕首,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待枪响过后,还没等那些官兵反应过来,他已从城门逃出,消失在水坑尾门外那片茂密的“蕉园围”里——华民们开辟种植的这片蕉林,郁郁葱葱,一望无际,想要从里面找一个人出来,恐怕比大海捞针还难。
安东尼奥相信,这是个完美的计划,只要时间掌控得宜、行动敏捷迅速,绝对万无一失。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上午的阳光开始变得刺眼,远处隐约传来咚咚锵锵的锣鼓声,街道两旁已聚拢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他选定了一处上佳的隐蔽位置,小心地坐下,微闭双目养神,静待决定命运的时刻到来。
玛丽亚和法兰度冲进拥挤的人群,举目四望,周围大多是华人,好在街道两旁亦有不少洋行商铺,平日也常有夷人出没,故两人在此出现,并未特别引起旁人注目。他们沿着街道两侧,像筛子一样把这片人群梳了一遍又一遍,可不管怎么找,仍不见安东尼奥的踪影。
锣鼓声由远而近,越发清晰响亮,最前面开路军官的那匹高头大马已依稀可见。
怎么办?就快来不及了!
玛丽亚陷入了绝望,她浑身冒汗,心里不停祈祷:我在急难中呼求上主,主即垂允我,将我救出……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她脑海里蹦了出来,虽说这么做也许太过冒失,但在这紧急关头,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玛丽亚猛地从人群中冲出来,孤身站在钦差队伍即将通过的道路中央。两旁看热闹的人群惊呆了,他们瞪着眼睛,看着这个异族女子,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安东尼奥!”玛丽亚用尽了所有力气,大声呼喊起来,“我是玛丽亚!我从英国人那里逃出来啦!我没事了,你在哪里?快出来吧!”
躲藏在树荫里的安东尼奥,睁开了眼睛。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丝微弱的熟悉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
他睁开眼,向前看去。
远处道路中央,站了一个女子,她正在高声呼喊,虽然喊些什么听不太清楚,但那身影倒是再熟悉不过——那不是姐姐玛丽亚吗?
安东尼奥全身一震,他揉揉眼睛,仔细看去,不错,就是她。
他站起身,向那身影跑去。
英国水兵多戈偷偷挤在人群中,内心懊丧不已。
按照约翰的命令,他昨晚已在安东尼奥家对面守了一夜。今天一早,当他看到华人装扮的安东尼奥走出家门,心里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但现在却为自己刚才的一时松懈而感到懊悔不已。
那葡萄牙人并未按原定计划去妈阁庙,却选择了离家更近的水坑尾,但自己不小心跟丢了,让那家伙消失于视野。在钦差将经过的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中国人,他们的样貌个个看起来都差不多,很难辨认出同样长着华人面孔的安东尼奥,他也不想自己这个“番鬼”的身份暴露,只好一边留意张望,一边尽量靠着大帽宽袍来掩饰。
但眼前突发的变故,令他内心慌乱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道路中央突然出现的玛丽亚,以及她引人注目的喊叫,尤令多戈大为惊骇——那葡萄牙女人不是被上尉抓去“露易莎号”上了吗?怎么此刻会在这里出现?
那葡萄牙女子在不停大声呼喊,英国人的暗杀计划就这么被她宣之于众。好在周围大多是华人,应该听不懂她在喊些什么,但万一被葡萄牙人听见了呢?英国水兵慌了心神,见鬼,不能再让她这么胡闹下去了。他想起约翰昨晚留下的指示——万一发生了不可控制的意外,不管是谁,杀了灭口。
多戈攥紧手中火枪,悄悄向前迈步,寻找能准确射击玛丽亚的最佳位置。
玛丽亚还在发狂地不停大喊大叫,完全不理会四周人们的异样眼光,她知道,如果安东尼奥在附近的话,他一定听得到的。
“玛丽亚!”突然,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呼喊声。
玛丽亚抬头去看,斜路前方,跑近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安东尼奥。
玛丽亚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安东尼奥一边呼唤玛丽亚的名字,一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姐姐是怎么逃出来的?他一时也想不明白,但现在这并不重要,既然她回来了,威胁解除了,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等一等。
从玛丽亚身后,冒出来一个奇怪的身影,引起了安东尼奥的注意。
那个不是清国人。
安东尼奥认出来了:那是昨晚和约翰一起闯进自己家里的英国水兵,就是他,杀死了阿坤,掳走了姐姐!安东尼奥蓦然一惊,定眼再看仔细,看见了那英国人手里攥着的火枪。
“玛丽亚,小心!”
安东尼奥大喊起来,但姐姐似乎对近在咫尺的危险一无所知,还在用力向自己挥手。
安东尼奥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英国水兵已举起了火枪。糟糕!来不及了,他用尽所有气力,步子跑得飞快,像一块滚落的山石呼啸而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砰”的一声。
枪响了。
三十九
利马和罗伦佐率领一队葡兵,骑马沿着南湾海岸向水坑尾门飞赶而来。
在妈阁庙前一无所获的利马,跑去总督府搬来了救兵。这支行动迅速的小队,远远望见了那些挤在路旁看热闹的人群,眼尖的利马看见站在路中央的女子,认出了那是玛丽亚,她好像疯了一样挥舞双手、高声叫喊。
但很快,理事官也注意到了玛丽亚身旁另一个身影:那人身披黑袍,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应该不是中国人。安东尼奥?不,看起来也不像。理事官正在犹疑,突然,那人掀起袍子,露出了一支火枪。
不好!利马暗叫了一声,难道还有第二个刺客?不对,那他为何钦差人尚未到就现身举枪呢?理事官来不及多想,迅速从腰间拔出火枪,发现那人远在射程之外,于是勒定坐骑,向天鸣放了一响。
突如其来的枪声,惊动了围观的人群,人们四散奔跑,黑袍人连接被几个慌不择路的逃命人撞得失去平衡,就连身上的袍子也被扯下来大半。“‘番鬼’!‘番鬼’!”有几个华人发现了这个手攥火枪的“番鬼”,吓得连连惊叫起来。
利马继续策马向前狂奔,玛丽亚也发现了身边的英国水兵,吃惊地向后躲去,但那英国人紧追不舍,再次举起了手中的火枪。
利马心急如焚,这次无论如何也赶不及了。
几乎就在枪声再次响起的同时,一个高大身影飞奔而至,一下子将玛丽亚拥进怀里,两个身影抱成一团——不知是因为惯性还是中了枪——滚倒在地。
开枪的“番鬼”没料到有此突变,一时也愣住了,他拿着枪,站在原地发呆。罗伦佐带领几个葡兵最先赶至,上前将他锁拿。利马立刻去查看倒卧在地的两人的情况,先是看见了玛丽亚,发现她浑身是血。“你中枪了?”利马凑前。玛丽亚坐起身,将地上那男人抱在怀里。利马这才发现玛丽亚满脸是泪,正徒劳地伸手捂着怀里男子的胸口——她身上的血迹似乎都来自那男人,而鲜血还在不断汩汩涌出。利马终于认出来了,那正是自己一直在找的安东尼奥,但从那张惨白黯淡的脸庞上,此时已看不出一丝生命的迹象。
那两颗黑点又出现了,但这次,在那双晶晶闪亮的黑色眸子里,除了呵护和怜爱,还有无尽的忧伤。
“妈妈……”安东尼奥喃喃低语,“你终于回来了。”
那双温柔的黑眼眸,充满慈爱地看着安东尼奥:“孩子,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妈妈,你不会再走了吧?”安东尼奥似乎已忘了所有的疲惫和伤痛,“我有听你的话,努力保护好姐姐,对吧?”
“我知道,我知道。”母亲说,她的身影和样貌,在安东尼奥眼里渐渐清晰起来,“你有照顾好姐姐,她现在没事了。玛丽亚已经没事了。”
安东尼奥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变得越来越重,不断向下陷去,越陷越深,根本不受控制。“妈妈……”他伸出手,想触碰眼前的虚幻影像,但却摸了个空。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传来了姐姐的声音,她为什么好像还在哭?唉,这个家里的女人,真是个个都一样。不过,知道姐姐已平安无事,安东尼奥宽慰地放下心来,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妈妈……”安东尼奥再次伸出手去,这一次,他抓住了。柔软的手掌,温暖的怀抱,他感觉自己被紧紧抱住,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感觉,像海潮般涌来,将自己包围、淹没,那些遥远而破碎的记忆,正一点一滴地回到安东尼奥身上,拼凑出已遗失多年的景象。
终于,在这么多年之后,自己又回到妈妈的怀抱了。他用尽了最后的气力,牢牢抱紧那个身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要再分开了。
利马跪在地上,伸手去摸,发现安东尼奥已没有了脉搏,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罗伦佐走上前来,跟随在他身后的,是被葡兵捆绑起来的黑袍“番鬼”。
“把他带走。”利马对副官下令,“关进议事会监牢,稍后再严加审讯。”
罗伦佐轻拉了一下利马的衣袖:“理事官,可以和你私下说几句吗?”
疑惑的利马随罗伦佐来到一旁。
“这事我们还是别追究了。”副官低声说。
“为什么?”利马诧异地扬起眉毛。
“那个是义律的人,清国钦差不是已下了命令,澳门城内不准容英人居留吗?更何况,他还是英国水兵。”精于世故的罗伦佐瞟了一眼那个垂头丧气的英国囚犯,“钦差的队伍还没到,既然没出什么事,我们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利马沉默了。
副官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行刺钦差绝非小事,万一清国怀疑葡萄牙人和英国人串通怎么办?而且英方说不定也会因此责怪澳门葡人。无论如何,这事一时半会儿很难说清楚,万一引起误会,很可能令澳门进一步卷入这场中英争斗的旋涡,带来无法预料的风险。
“理事官?”罗伦佐还在等待指令。
利马瞥了他一眼:“好吧,你把他押去总督府。”他知道,边度总督一定有办法处理那个英国人的。
咚咚锵锵的锣鼓声近了,钦差大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远处走来。刚才四散的人群又重新聚拢了回来,在拥挤的街道两旁,充盈一片热闹欢腾,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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