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诩成功人士的我,需要开口向朋友借钱

文化   2024-09-02 18:00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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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读者:淼淼
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我和朋友已经由诗词歌赋聊到了星星月亮,可我心里的小人一直在敲退堂鼓,迟迟不敢进入此次聊天的正题。就在这时,朋友有其他事需要处理,询问我还有没有别的事,我的大脑瞬间宕机,清空了事先准备好的大段说词,吞吐着说了句“没有没有”后如蒙特赦,不等对方反应,迅速按下红色键,结束了这次紧张而无效的通话。
好吧,最近我遇到了一些困难,急需用钱,手头上的资金凑了凑还稍微差点。以前常听妈妈念叨一分钱逼倒英雄汉,我曾嗤笑那不是真英雄,而今感同身受,才知所言非虚。无计可施之下,我决定从朋友处借一点钱周转,可话到嗓子眼就开始烫嘴了。

《安家》剧照
其实,在开口前,我已经在电脑搜索框里无数次输入如何开口向朋友借钱,想要学习一些借钱技巧。可惜大部分文章都是心灵鸡汤,干货几句话就可以概括完毕,大体就是要开门见山态度诚恳地说出自己的困境,同时讲明还款方式和时间,无论对方同意与否,都要谨记借钱是情分,不借是本分,常怀感恩的心。这些看起来简单,实操起来难度系数可以说为十。

我没想到首先要过的是自己这关。距大学毕业已十多年,虽没有大富大贵,但与其他人上有老下有小,还有房贷的困局相比,我自认有稳定的工作,父母身体健康,因为没结婚,也没有养育孩子的烦恼,我觉得自己怎么都算是半个成功人士。这样的优越感尤其在参加同学聚会时展现的淋漓尽致,听着昔年同窗讲起自己赚钱的不容易,我嘴上连连附和,但心理何尝不是暗爽一把。

不过,平时安逸的生活让我养成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成了标准月光族,讲究的就是一个冲动和超前消费,还美名其曰“投资自己”。为了过上所谓品质生活,我频繁出入网红餐厅,打卡热门景点,在衣服包包护肤品等身外物上投入了大量的金钱。

同时,我也不屑于谈钱,认为三句话不离钱是件非常庸俗的事情。和部门同事一起约饭,其中一位每次都要提前问一句是AA还是谁请客,买东西也要货比三家,讨价还价,我之前觉得她把钱看的太重了。毕竟在我看来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爱情公寓》剧照
也因此我没有给自己留退路,现如今遇到需要钱的情况,唯一自救的办法只有开口借钱。可让我把狼狈不堪的生活摆在众人面前,任凭指点,不就意味着我是一个loser吗?我可能会看到别人的同情,甚至嘲笑,这对自尊心极强的我来说是很大的一个坎。哪怕是对自己的至朋亲友,也是需要勇气的。

难以启齿的另一个原因是借钱的行为,对出借双方来说都是巨大的考验。借款人会觉得以我们的关系,你帮我才是正常的,而出借人会有顾虑,可能没那么多钱,也担心对方不还钱。生活中因为借钱而生出嫌隙,关系破裂,势不两立的事情也有很多。
《辣妈正传》剧照
关于借钱,最早的记忆来自于妈妈。小时候家里穷,遇到头疼脑热急用钱的节骨眼,少不了需要妈妈向亲戚友邻借钱。她坐在那里,讲述生活的艰难,对着比自己小一辈的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得到对方肯借钱的保证,一个劲儿道谢。等爸爸发了工资,第一时间上门还钱,她常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只有一回,赶上村里过会,为招待亲友,妈妈早早上街买东西,恰逢此时遇到了一个债主,看到妈妈手上拎着的肉,对方当即冷笑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一句:“有钱买肉,没钱还债吗?”那么多双眼睛向妈妈看过来,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人穷志短,她什么也没说回了家。这件事对妈妈的打击很大,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愿经过人多的地方。原本我们和这家人的关系不错,后来还是渐渐疏远了。明明是为我们雪中送碳的人,因为存上了疙瘩,伤害了妈妈本就七零八碎的自尊,她无论如何说不出感激的话,还是不可避免走向了破裂。

谈钱伤感情,借钱更容易伤感情。稍有差池,哪怕是老朋友,也如一双与后脚跟互相伤害的新皮鞋,直至分道扬镳,人际关系的脆弱可见一斑。朋友丹的经历便是明证。

《人世间》剧照
这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一天中午,我突然接到她的电话,说和发小断交了,她们两个人从小学就玩在一起,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丹结婚时这位发小忙前忙后,哭得稀里哗啦,比娘家人也不差。我一直调侃她们是到八十岁了,也要每天见一面。我带着疑问,我继续听下去,原来前段时间发小向丹借了一笔钱,说好了这个月20日还款。
出于信任,丹想都没想借了出去,结果20日当天,等了一上午发小也没把钱转过来,20日也是她的花呗还款日,丹坐立不安,给发小打去电话,提醒她还款。“那她还了吗?”我忍不住问到。“还了,到晚上时东拼西凑还给我的,收到钱后我告诉她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在丹看来,发小明显是言而无信,如果不是她抹开面子来催债,发小决计不会在这天还款的,她觉得这是朋友的背叛。而今距离这件事已经过了好几年,两个人谁都没有提出和好。

总得来说,金钱真的是折磨人的利器,对待借钱绝不可掉以轻心,要当成一件非常正式的事情,不能因为是好朋友、亲戚就随意对待,拿捏好其中的分寸,才可能保证双方的关系不受影响。

《一出好戏》剧照
我的朋友不多,罗列出来发现可以张口借钱的人更少,没钱的时候人的脑袋反而清醒了。拖家带口的中年人哪个不是负重前行,人活一世,每天一睁眼,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处都要用到钱。一个普通家庭,房贷、车贷、生儿育女、赡养老人,生活中的一切都需要金钱来支撑,没有钱寸步难行。向他们借钱总让我带有强烈的负罪感。带着忐忑的心情,我把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大学同学,她是我的大学上铺,几年的朝夕相处让我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哪怕这两年因为工作和异地原因,我们很少联系,但她仍是我凡事的第一选择,结果我踌躇半天,也没说到正题上。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收到朋友发来的微信,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她说,依她对我的了解,只要我变身话痨,说些有的没的,就是遇到什么困难了。犹豫几秒后,我问她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煎熬,幸运的是她二话没说,直接问我金额和卡号,钱转过来后,又向我发送了抱抱的表情包,我一下子便、泪崩了。

这几个月我过得很痛苦,像是一直走在茫茫夜色里,看不到前路,也不知道还有多久能走出困境,当一个人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心中孤苦可想而知。

《爱情公寓》剧照
钱是安全感的来源,是成年世界的通行证。有了这几两碎银,才可以解万千慌张。只有体会了缺钱的孤立无援,才知道赚钱和攒钱的重要性。敢谈钱、会省钱、懂存钱,大大方方地小气,这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本事。

幸而头破血流的我也遇到了雪中送碳的温暖。让我明白借钱不是刀山火海,也可能是温馨港湾,真正的朋友就是会互相麻烦。

当然,人这辈子,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对我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借来的外债还掉,我列出一个详细的还款计划,向朋友保证了还款时间,我不能辜负朋友的信任,也不能放任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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