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单雨佳
很多新手咨询师觉得一提及“新手咨询师的贫困”，就是金钱上的贫困，而解决之道也只有一条：找到足够多的来访者。
所以大家最关心的一件事情：“如何找到新的来访者。”
这个我在这篇文章新手咨询师如何找到个案 里写过。
而我这篇文章要谈的是如何解决自己的全面“贫困”，甚至为了解决长期的贫困，我们需要在短时间内忍受贫困，甚至要“主动选择短期贫困”。
在我看来，这篇文章的优先级高于新手咨询师如何找到个案的那篇。
每次我和学员被督们讨论“拒绝部分来访者”这个问题，首先被质疑的就是：“单老师啊，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饥。我们新手咨询师能有个案做就不错了，你还教我们选择？我们没的选呀。”
为此，我的很多学员和被督一开始都是不理解的。
一开始招募到新来访者，我都会和他们反复讨论“这个来访者要不要接”这个问题。我也曾因为明确反对接一些来访者而遭到学员和被督的强烈抱怨。
我这样考虑，是因为我一直抱持这样一个朴素的核心价值观：
“我们成为心理咨询师是很不容易的过程，我们为此投入了巨大的时间精力金钱和我们的人生，而咨询师能够提供的服务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它们是我们最宝贵的资源，所以我们要珍惜自己的每一个时间段。”
这段话自然也不是我从业之初就想明白的，而是伴随着无数的踩坑经验得到的一个教训。甚至可以说，这可以算是我接受的近1000次的精神分析中获得的非常重要的领悟之一：发现自己的价值，敢于发现自己的价值。
因为这些经验，我的理想愿望是大家的每一个时间段都能用来和相对匹配的来访者工作，这里包括了能力和风格、人格的匹配。这也意味着每个来访者都能够得到比较适合自己的咨询，同时咨询师能够通过和来访者工作，在帮助来访者的同时去发展自己的能力。
这些话很鼓舞人心，但是我们从业不可能仅仅靠几句好听的“心灵鸡汤”来解决生计问题，来持续地赚到钱和提升收入。
那新手到底有的选吗？
新手咨询师觉得自己没的选，一般来说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个案少，二是经济原因。
对于新手咨询师来说，来寻求自己帮助的来访者很少，所以感觉到自己的时间长期处于一个供大于求的状况中，而只有成为了成熟咨询师，自己的时间才会供不应求。
这样的不同立场也会让不少被督觉得我的说法就是：“何不食肉糜？”因为在很多人的体验中，心理咨询是一个买方市场，这也让咨询师不自觉地做出很多迁就来访者的努力。
我自己并不是在有了许多个案之后才开始挑的，诚然，随着经验的增长，挑选的余地会越来越大。
但是从我的经验里来看，正是因为我一直在琢磨选择这件事情，我才能够更好地集中资源来促成自己的专业成长。
同样，我觉得选择对于我们从“供大于求”状态进入“供不应求”状态来说是非常有帮助的。
这篇文章里面我会借鉴一些经济学的术语来对此进行更多深入的分析。
下面我就从两个模型入手来解释一下，新手咨询师的“贫困”真相。
首先，在谈心理咨询师职业发展道路的时候，我提出一个心理咨询师投入的时间、精力、金钱资源模型。
经济学并不只是研究钱，其原理中最为基础的一条是：“资源是有限的，是稀缺的，如何进行资源配置是经济学研究的重点。”
对于我们心理咨询师来说也是一样的，咨询师最为重要的资源是：时间、精力和金钱。当然，它们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非常稀缺的。
刚才我们提到，很多新手咨询师感觉咨询是一个“买方市场”，所以很多刚开始从业的咨询师会小心翼翼地询问来访者合适的时间，以调整自己的时间去满足来访者的时间安排。
甚至有的人因为是分时段租用其他人的咨询室，他们还会考虑来访者到哪个咨询室更为方便。
结果造成自己的一周中的工作时间非常零散：有的时候两个咨询中间有一两个小时，还要从城市这头的咨询室跑去城市另一头的一个咨询室去。
显然，这样的安排对于咨询师的精力是极大的浪费。
放入模型中看，上述例子就属于在时间和精力维度上过度投入。简单来说，就造成了自己的“时间贫困”和“精力贫困”。
从中我们不难看出，对于咨询师来说尽早给自己设计好工作时间和工作地点是非常有必要的。
同样是需要在不同工作地点进行工作，如果按天划分或者按半天来划分就会比按小时划分合适许多。
比如有的人就打算好了自己一周的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每天上午9:00-12:00，下午14:00-17:00 工作，每周有一个晚上18:00-21:00工作，周末有一天工作。
那么来访者来预约的时候，你就可以在其中选择两个时间段让对方挑，最好是包括了工作日白天或晚上和周末时间的，这样基本上可以覆盖来访者的可选项。而来访者如何抵达我们的咨询室来见我们，也属于来访者需要考虑的事情。
基于这两点，我们对于时间和地点不合适的来访者已经进行了挑选。
但是这种挑选，显然是为了更好地节约我们的时间和精力，短期看来损失了一些来访者，长远看来这会使得我们有时间精力去和更多来访者工作。
另外，时间和精力的贫穷还会导致我们的短视心理，很多人觉得我做咨询赚200，督导费要付出600，亏了。很多人期待：“转行一年，月入数万。“
久而久之就不愿意投入更多的督导和学习。
我在训练营里经常提到，”做自媒体不如带读书会。“是因为我觉得新手阶段的时间精力应该更多地投入到个人积累和成长上，当然如果你的自媒体也是一种积累后的输出，没有问题。
因为， ”输出是最好的输入。“
再来说说金钱，很多人喜欢说一些咨询师生活清苦的段子：
一位心理咨询师中了彩票，记者问他有什么打算。
他说：“先把贷款还了吧。”
“剩下的呢？”
“剩下的慢慢再还。”
新手咨询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入不敷出的。如果我们只考虑金钱作为唯一资源，那么因为要赚钱，不管来什么来访者都要努力接下来。同时，很多新手咨询师一入行就想着收支平衡：“我做咨询赚的钱不能低于我学习的费用。”
这个模式是一种短期投入和短期产出的思考模式，而我们讲投资，都有一个回报周期。心理咨询这个行当毫无疑问是一个投资周期非常长的一个行业。
比如你开一家奶茶店，固定成本的投入也需要时间来回本。但是心理咨询行业的优势在于，它的回报周期非常长，一般来说，只要头脑还清楚，还可以说话，只要你不想退休，就可以一直干下去。
所以我们考虑金钱的时候，依然要结合时间维度里面去考虑。
我们重点说说时间，我在提这个模型的时候，是按时间、精力、金钱的顺序提的，这也是我心目中这三种资源的重要性排序。
其中时间包括两个意义，一个是你日常能投入的时间，如每天一小时、每周几十小时，此外还有一个时间指的是我们的时间轴，即你的个人技能发展计划是如何计量的？
比如三年开始私人执业、五年可以负担基本生活等等。我们的投入曲线和收益曲线在时间轴上是有先后的。
对于金钱不富裕的人来说，如果加上时间轴，得出的结论也很可能是不唯一的。
一般来说，选择进入心理咨询行业的人，要么是在其他行业工作了数年的，要么是学校心理专业毕业的。
前者，一般来说转行之前需要适当做一些金钱上的准备，这就会让自己的开局容易更多，也自然有的选了。
很多人，并不是没有现实层面经济上的准备，而是在心理层面觉得这种花费太过于昂贵，又或者因为收入落差过大而得不到家里人的支持。
心理层面的问题需要转变自己的想法，而要获得家人的支持也需要自己内心足够坚定。
而从学校心理专业毕业就入行的人来说，因为有学历背景，很多人都可以先选择一个比如学校心理咨询师之类的工作来提供金钱保障，同时进行个案积累，然后再朝个人执业方向转变。所以专业学生的有的选，体现在还有学校心理咨询师这条就业渠道上。
我们再来考虑一下心理咨询师的收益模型，从伦理上来说，我们除了咨询费不应从心理咨询中获得其它额外的好处。
但是不能否认，我们从咨询中获得的收益除了咨询费以外，还有经验和专业能力的发展。
咨询经验是很多时候申请进入机构和网络平台的一个基本条件，很多平台和机构都要求咨询师在入驻之前拥有几百到上千小时的咨询经验，这也是很多咨询师起步艰难的重要原因：
因为无法入驻机构和平台而没有足够的个案，因为没有足够的个案而无法上平台，几乎是一个鸡生蛋蛋生鸡的悖论。
因而，如何积攒咨询经验（简单来说就是咨询时数）是新手咨询师能否生存下来的最重要的问题。
专业能力的模型比较复杂，可操作性也不强，从外部来看，很多时候我们都只能简化一下，以一些简单的指标来进行间接的衡量，比如对于来访者来说，在见到咨询师之前他们只能以咨询师公开简历里的个案时长、学历背景和受训经历来进行一个大概估计。
对于很多机构来说，还会考核咨询师的“复约率”作为一个对咨询师能力的简单估计，我个人感觉“平均复约率”是比较公平一些的，即：一段时间内工作的小时数除以新个案的个数。复约率太低的咨询师会被要求接受更多督导或者暂时从机构下架。
此外，哪怕是没有入驻机构的咨询师，复约率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生存指标：一个没什么经验但是复约率高的咨询师，即使只有5、6个新个案，因为能把其中两三个发展为长程个案，也可以通过一两年的时间积累到300小时经验，从而达到许多平台的入驻要求。
而且从学习心理动力学咨询的角度来说，从两三个做到两三年的个案中得到的经验积累和技术发展要超过在医院等机构接许许多多只来一次的来访者。
专业能力如果从内部来看，我认为可以分为基本能力和提高级能力，这个就像是统货和定制货的区别：基本能力就比较普普通通，在我这里指的是一套比较规范的、能够面向大部分来访者适用的技术程序，而高级能力则是和各种疑难杂症进行工作的能力，比如有同行说她受训的精神分析中心可以用精神分析和精神分裂症进行工作。
当然，天才不用和我杠。玄幻小说《剑来》里面，主角陈平安就是这么一个资质平平的人，得到了一本“平平无奇”的拳法（和金庸小说很不一样，人家都是捡到神功秘籍），但是他就抱持一个心：“我先打十万拳”。
结果他也靠这个普通的拳法破境了。
《灌篮高手》里的男一号“天才樱木花道”，就算有主角光环加持，也离不开“投篮一万个”作为基础。
年纪轻轻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像惠能大师一样，很轻松就能够悟到别人花费一辈子才能悟到（或者终生悟不到）的东西。
但是随着年纪增长，我倒越来越觉得每个人的资质总有限度，在有限度的资质上“时时勤拂拭”，才能把你的边界推高一点，又一点。天赋和刻意练习如何在心理咨询师成长过程中起作用
就好像我写这篇文章，也是艰难地磕出来的。就像那个同行说的治疗精神分裂症，我听了觉得很牛，但是不是我目前能考虑的，所以我还是精耕目前我们学院教授的比较“普通的”精神分析以和神经症水平的来访者工作，以及学习TFP以应对高水平和中等水平的边缘型人格组织的来访者。
从内在来说，如何提高我们的专业技能，是对我们发展至关重要的。而专业技能的发展和来访者的联系又是很紧密的，就像前面提到的，和精神分裂症病人工作的方法区别于和边缘水平以及神经症水平来访者工作的方法是有挺大差异的。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在这个收益模型中金钱依然不是唯一的要素，很多时候经验和专业能力的发展的重要性要远超过金钱，这也是新手咨询师都选择以一个相对较低的费用开始自己职业生涯的一个重要原因：以金钱换取更多的经验和专业能力的发展。
当然啦这三者的重要性确实很难排序。
综上所述，综合新手咨询师的投入模型包括时间、精力、金钱三个维度的资源，而咨询师的收入模型包括：金钱、经验和专业能力三种资源。
所以，新手咨询师所面临的“贫穷”陷阱，有可能表面看起来是“金钱”的贫穷，而本质上是“时间”的贫穷和“精力”的贫穷。
因为时间的贫穷，所以不敢做长期的投入和产出的规划，不敢为了长远利益拒绝短期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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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写出一篇不会折磨死督导的案例报告 新手咨询师如何找到个案 心理动力学取向心理咨询师分级书单 “我需要无条件的爱”？也可能你需要的是Tough love 我不是在写公众号 新手咨询师有得选来访者吗？（上） 新手咨询师有得选来访者吗？（下） 对于目前流行的心理咨询师培训鄙视链的一些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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