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去理解,任正非说的在“一定利润率水平上的成长最大化”?

财富   2025-01-10 08:53   北京  
  • 文 / 胡赛雄,华为公司蓝血十杰,曾任华为公司后备干部系主任、全球技术服务部干部部部长

  • 来源:华夏基石e洞察(ID:chnstonewx)

  • 华夏基石e洞察原创,文章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人有自我证明的渴望,但这种渴望只有建立在社会需要和价值基础上,才不致落入自证陷阱。报酬只是为了满足基本需要,价值(包括达成价值过程中的坚守和努力)才能让人产生持久的获得感。人只有在精神上完成了以上身份认同,自我证明才能真正成为事业人生的引领力量。

01

对准社会需要还是人性欲望?

“笨蛋,问题是经济!”(It's the economy, stupid!)这是美国第42任总统克林顿在他的竞选总部墙上贴着的一句著名标语。克林顿赢得了1992年的美国选举,最重要原因是他抓住了共和党的软肋——陷入低谷的美国经济。里根和布什虽然在国际事务中获得了极高赞誉,却敌不过经济下行给美国民众所带来的不满,最终在共和党人执政12年之后,克林顿带着民主党人的新理念进驻白宫。果不其然美国在克林顿执政时期享受了经济繁荣。

可见社会发展的主轴是经济,经济虽不是生命和生活的全部,却不折不扣地是每个家庭、每个个体幸福的必需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类似《诗经》里这样唯美的句子,很容易让人沉醉上瘾;一曲刀郎的《花妖》,简直可以把人的心给唱碎。但不管怎么说,人生幸福的底色终归不是情感,而是经济,没有经济实力背书,所有的好,都不过是某种形式上的讨好。没有经济,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可以让人陷入绝境;没有经济,再伟大的爱情也难以经受住残酷现实的摧毁;没有经济,局中人乃至下一代的人格大概率会导向自卑

为什么说经济是幸福的底色?因为只要是人,就存在需要(Needs),需要是每个人生理或心理上内在的生存条件。一般来说,一个人只有满足了生存条件才能奢谈幸福。随着社会分工越来越细,满足生存条件必然涉及交换,交换必然涉及支付。只有当我们具备了支付能力,我们的需要才能转变为市场需求(Demand);没有支付能力,我们连提需求的资格都没有。说到底,这就是基于分工的现代社会最基本的运行规则。

我们需要积累无限的支付能力吗?那倒不必!原因是人的需要是有限的,超出了需要才是无限。超出需要的部分就是欲望(Wants),它是一种纯心理上的外在刺激。欲望是无限的,但它并非我们基于生存条件的需要,只有欲壑难填的人,才会去追求无限支付能力。可见拥有过度的支付能力,未必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

什么是需要和欲望的分界?可以肯定地说,很难有清晰的分界。比尔盖茨的豪宅“世外桃源2.0”足足有几十个足球场那么大,而埃隆马斯克却说自己一直居无定所,我们不能据此说,比尔盖茨的房子是欲望的产物。欲望一般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欲望带来的满足感往往比较短暂(譬如互相攀比)。但总体而言,只要是既不伤害他人,又不伤害自己,我们都可视之为需要,其判据就是——约定俗成的社会规则。社会规则是不同欲望冲突下的妥协,并反过来限制欲望。

撬动社会经济发展的支点是什么?古希腊物理学家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整个地球。”窃以为撬动社会经济发展的支点,就是合理调节社会规则的尺度(准确地说是调节欲望的阀门),让一部分欲望合法转化为社会需要(释放重大利好),理由是一切市场能量都潜藏在人性的欲望中,它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根本力量。欲望是无止境的,经济发展理论上也是无止境的。

02

自证价值还是自证陷阱?

如果经济是幸福的必需品,那么积累支付能力就应理所当然地成为人生的必然选项。基于支付能力的需求,本质上是需要和欲望的一阶导数。如何才能积累支付能力?结论是求需要和欲望的二阶导数。求需要的二阶导数,得到的结果是价值,只有与社会交换更多价值,才能获得更多的支付能力;求欲望的二阶导数,得到的结果是陷阱,欲望的无限性以及害人害己的特点,最终会吞噬了我们自己。

这说明追求人生幸福唯一的努力方向,是自证价值,千万别陷入自证陷阱。自证的意思是指,一个人内心对未来的想象和构建,会映射到其现实生活中,并在很大程度上能改变事情的走向,即我们越相信什么,就越容易发生什么(心想事成),原因是我们心中构建的合理性,事实上已决定了我们行为的方向。心理学上把这一现象称为自证预言。如果预言的是价值,最后结果大概率是价值实现;如果预言的是陷阱,最后结果大概率是陷阱。

之所以说是大概率,是因为行为对准的是可能性,行为并不必然指向结果。确立合理的价值目标,才能自证价值;华而不实、好高骛远和自私自利的目标,就会陷入自证陷阱。人的意志是自由的,但意志是一回事儿,意志的实现又是一回事儿,意志可以信马由缰,但意志的实现必须骑乘着特定规律和规则,意志一旦脱离了特定规律或规则,就构成了我们人生的陷阱。

但人的认知必然忽左忽右地脱离特定规律或规则,它天然存在这样那样的陷阱,原因是人的生物智能以不完整的历史数据为基础,且只具备有限算力,无论怎么计算,人类面向未来有意义的路径总是稀疏的。

以人类通信行业为例,自有人类以来,通信就成为人类的一种生存需要,早期的人类“通信基本靠吼”;发展到后来,设立了驿站,相当于现在的邮局,最快能做到骑马一天八百里加急;但人们还是觉得太慢,于是就有了飞鸽传书;再后来,人类逐渐发展出电报、电话、电子邮箱、短信息服务和即时通讯服务等。人类每经历一次通信变革,就意味着一种新价值向社会投放,它们日臻丰富了人们的沟通和生活。但是这个过程非常漫长,人类达到今天的通信成就,至少走过了1万年。上世纪末,计算机助力通信,软件替代了人工,使电话得到了普及,无线电让通信服务唾手可得,无线宽频通信让空口上能够传输大流量,从而使多媒体即时通信成为可能。在第5代无线电之前,通信与人工智能的关系还不太密切,直到近年有了5G增强技术,用人工智能(AI,Artificial Intelligence)构建自动驾驶网络才开始被人提及,可见没有算力支撑,算法也难为无米之炊。

近20年来,芯片技术、计算机技术和通信技术迅猛发展,人类算力取得了指数级增长,促进了社会全方位发展,说明算力是任何社会、任何组织和任何个体的底层竞争力。但算法也好,算力也好,我们要认清一个基础性事实:人工智能的本质是数学,以前我们把数学当成了科学技术的工具,将来可能要把数学作为引领未来的引擎。在数据方向足够多和投喂数据足够大的情况下,机器深度学习能够发现人类尚未认识到的特征,帮助科学技术各细分领域以相对小的偏差,求导困扰人类专家的终极难题。顺便提一下,有了AI,未来可能不再出现类似历史上那样传神的策略家了,在AI面前,策略家的那点算法和算力,会显得太微不足道,大模型通过大参数训练,理论上可以秒杀人类的学习速度。

以算法(人工神经元网络)、算力(芯片或网络)和数据为基础的人工智能,将助力人类在探索未来过程中,减少试错,创造稀缺,走出内卷,加速找到理想的未来。但即便有了人工智能,通向未来的有意义的路径依然是稀疏的,这是由未来数据的稀缺性决定的,说明在趋近未来过程中仍然存在大量的试错路径和试错风险。正因为如此,古今中外,愿意向社会自证价值者少,而匍匐在存量价值上博弈者居多,致使很多人陷入自证陷阱。在常规人的人性中,得到所带来的快乐,远不及失去所带来的痛苦大,较之想得到,人们更在乎怕失去。

我们不妨来看下面的试验:假设我们正在训练一位长跑运动员,第一周我们让一位美女运动员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如果你能追上我,我就是你的”,从人性角度推测,这位长跑运动员肯定会加速奔跑;第二天我们让两位美女运动员举着两个牌子,上面写着“如果你能追上我们,我们都是你的”,从人性角度推测,这位长跑运动员估计会跑得更快;第三天我们找来一只大黑熊,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如果我能追上你,你就是我的”,从人性角度推测,这位长跑运动员跑起来恐怕会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可见怕失去才是深层人性。

不仅是人类,自然界中的生命体也怕失去。在一般人印象中,蚂蚁似乎很勤劳,其实这是表象。美国亚利桑那大学的昆虫学家夏博诺(Daniel Charbonneau)为了研究蚂蚁的日常工作,他在蚂蚁身上画上记号,记录蚂蚁的活动情况,最后竟发现高达40%的蚂蚁对族群毫无贡献,它们整天只是在洞穴附近不停地兜圈,或者原地动一动触须假装工作,甚至替其他工蚁打理仪容,完全是“摸鱼”和“扮忙”的高手。但不管怎么说,随着AI的加持,人们将一定会不断增加自证价值的赢率,同时在更大程度上抑制怕失去的人性。

03

谨防推出“怕失去”的恐惧版本

在电影《让子弹飞》里,有一个看了让人非常憋气的场景:小六子被污蔑吃了两碗粉,面对众人起哄,小六子为自证清白,不惜剖开自己的肚子和他们理论,这太得不偿失了。须知在污蔑者面前,无论你用什么方式,也换不来自己的清白啊!

好人说不坏,同样的道理,坏人也说不好。一个人炫耀什么,就恰恰说明他缺少什么,因为炫耀的另一面,就是自证陷阱。自证陷阱一般源于人有自我奖赏的需要,大致分为:

1)个人奖赏,如一些专业人士,喜欢从个人高于常人的禀赋和表现中,获得某种享受感(沉浸感、掌控感、成就感等),当专业人士用自己的高标准和严要求去领导一个团队时,他就为自己构建了陷阱,团队成员会觉得太过严苛而抱怨甚至放弃努力。

2)人际奖赏,如《让子弹飞》里的小六子,在乎自己的人际形象近乎到了道德洁癖的地步,一个这么爱自己的人,最后反而害了他自己,这也说明有时候尊严、面子、情绪这些东西,可能是一种适得其反的、虚假的自我奖赏。

3)报酬奖赏,如一些人身在高位,却做不出相应的成绩,总是想方设法自我证明,以保住自己的位置,保住了位置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保住了个人利益。在一个健康的组织里,这样的人显然很难长久,他们与其把心思花在自我证明上,还不如花在自我赋能上。

领导者要跳出这些错误的奖赏机制,尤其要谨防推出怕失去的恐惧版本,自欺欺人,自我表演,自以为得逞,而把别人当成了傻子。个人奖赏、人际奖赏和报酬奖赏都是基本人性需要,本无可厚非,但如果这些不是以聚焦价值的创造显化得来,而是以贪天之功不耻之尤得来,大概率就会陷入自证陷阱。老子在《道德经》第22章,列举了很多这方面的典型情形,以儆效尤。

【原文释义】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是者不彰;自见者不明;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曰馀食赘行,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踮起脚尖显示自己高大的人,反而站立不稳;双腿跨得太大企图显示自己走得快的人,反而走路都成问题;自以为是的人,反而看不清事实;自我表现的人,反而不能彰显自己;夸耀己功的人,反而说明自己没有骄人业绩;妄自尊大的人,反而不会被人推举为尊长。以上这些从道的角度看,如同多吃下的食物和多此一举的行为,任何生命体或许对此都感到厌恶,何况人呢?所以有道的人是不会让自己处于这样被动的情形的。

04

单纯的利润和规模都是错误的奖赏机制

在华为公司看来,企业有责任获得利润,但利润不是企业的唯一目标。企业如果没有长期有效的增长策略,就不会有足够的利润来支撑企业的发展,这样的企业就像穿上了红舞鞋,最终只会把自己累死。所以,《华为基本法》中写道,华为会追求“一定利润率水平上的成长最大化”,追求利润,更追求长远的生存发展。

单纯追求利润和规模都是企业的“红舞鞋”。“企业是做什么的?”对于这样的问题,估计大多数企业会不假思索地回答:“企业是赚钱的。”这说明利润在他们心里一直占据着核心位置。也难怪,没有利润,企业如何维持生存。

但如果据此下结论,利润就是企业的目的,那就错了。其实企业可以没有利润,只要有未来和现金流,照样可以生存下去,但这种生存方式完全寄托在人们对企业未来的期许上,财务结果如果不健康,企业就难以持久。即便一些企业当前财务结果健康,长期经营也未必健康,很多昙花一现的企业就属于这种情况。

华为对财务结果健康有明确的定义,就是要求销售收入、利润、现金流“三足鼎立”,共同支撑起公司的生存与发展。单纯追求销售额增长是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单纯追求利润会透支未来,不考核现金流将只能看见账面的利润。华为追求的是长期经营健康,近20 万人聚在一起,目的是把华为做成一个更有价值的公司。这个价值一方面表现为公司现实的获利能力,另一方面表现为公司未来潜在的获利机会。具体来说,企业短期追求经营结果健康,这是企业活下去的根基,要通过收入指标看销售效率,通过现金流指标看运营效率,通过利润指标看投资回报;中期要从产业的投资结构、成本结构和商业生态等方面,看企业的核心竞争力;长期要从战略和组织角度,看企业的长期价值是否有保障。

早在 1999 年,华为就担心企业可能会穿上“红舞鞋”。“红舞鞋”源自安徒生的一个流传甚广的童话故事:女孩子把红舞鞋穿在脚上,跳起舞来会感到更加轻盈、富有活力。有一位姑娘实在抵挡不住这双红舞鞋的诱惑,悄悄地穿上它跳起舞来,顿时感到有舞之不尽的热情与活力。她不知疲倦地跳了一曲又一曲,最后姑娘累死了,在她的旁边散落着那双永不知疲倦的红舞鞋。当时的《华为人》报登了一篇《企业不可穿上“红舞鞋”》的文章,强调“企业的首要责任是活着”,企业经理人的责任不是为公司寻找一双“红舞鞋”,使公司只能活一阵子,而是面对诱惑,保持战略聚焦,追求企业持续的生存与发展。

追求利润最大化必定牺牲未来价值。企业为什么不能追求利润最大化?因为企业一旦穿上了利润的“红舞鞋”,就不容易控制自己的贪欲,就会牺牲企业的长期投入,牺牲一些战略机会点的获取,进而毁掉企业未来的大好前程。我们身边总有这样一些企业,盲目地追求利润最大化,为此甚至会牺牲企业的品牌和声誉,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高利润。这样的结果,短期内企业可能会获得较高的收入,有的甚至能走在行业前列,可是往往用不了两三年,企业就走到了尽头。

华为在这方面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按照一般规律,华为每年上半年的财报多数情况下利润为负,因为上半年业务规模还没起来。如果公司上半年利润很好,管理层则会认为这可能是个问题,一方面,这些利润极可能是牺牲了公司未来价值换来的,公司就要彻查各业务单元的资源投入情况,确保公司稳健经营。有一年的上半年,华为的利润确实太好了,于是便要求各部门突击花钱,理由是要增加土地肥力,只有土地肥沃了,以后才能长出更多的庄稼。另一方面,利润高了,带来的一个困扰就是员工的分红会随之增加。员工现实获利多了也会是个问题,因为这些翅膀上绑了金条的“鸟”可能就飞不起来了。员工既然选择了艰苦奋斗这条路,就别老想着赚快钱

华为的这些做法与一些企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的企业急于追求利润和股东价值最大化,不惜去盘剥合作伙伴、供应商甚至客户,这样获得的利润一定是短期的。有些企业还会故意做大规模,融资上市,而上市以后,一些高管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就立马失去了继续奋斗的目标。因为他们认为后面再难找到比上市更有吸引力的“奶酪”了,在这种情况下,上市反而成了企业的负累。由此看来,无论是企业利润最大化,还是员工或股东利益最大化,它们都是企业的“红舞鞋”。

实际上,企业利润高了,虽然员工和股东价值增大了,但有损客户的价值。企业在最初发展中,主要是为了完成销售任务,获得足够的资金来维持企业的继续发展。但企业要谋求长久的发展,就要从完成销售目标逐渐向与客户建立稳定、长期的合作关系转变,这才是长久之计。要想与客户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就要为客户持续创造价值,并不断体现企业的价值。如果企业只追求自己的利润,那必然就会牺牲客户的利益,这样怎么能赢得客户的信任和长久合作呢?所以,华为每年都会根据自己的经营状况适当地向客户让利,从而“做厚”客户界面。客户关系稳健了,客户界面上的未来基本盘才会更加有保障。

保持有效规模是企业活下去的基础。华为对规模的认识是:企业必须保持有效的规模,这是企业活下去的基础。规模太小就会丧失竞争力,因为规模小面对的是外部因素,是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必然抗不住风暴。也就是说,规模是一个企业保持核心竞争力的前提,就像一艘巨轮和一叶扁舟在海里一样,巨轮抗风暴的能力当然更强。但是,如果不考虑实际情况,盲目扩张,同样不利于企业的发展。华为公司的通信设备和数据中心曾经需要配套电源,于是,华为就推出了一个名叫能源基础设施的配套能源业务。业务做起来后不久,华为便不再满足于仅为本公司的设备提供配套电源,于是开始大幅度扩张规模。但由于能源基础设施是个比较抽象的概念,在扩张初期就出现了盲目性。幸运的是,任正非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为防止力量分散,效益降低,华为立刻改变策略,决定对非主航道业务只考核利润,不再盲目追求规模。这样就限制了公司非主航道业务的盲目扩张,使业务定位更加清晰具体。业务定位也不再是能源基础设施,而是“以比特控制瓦特”。经过重新定义后的业务很快就发挥出了技术优势,提升了企业效益,每年都能为华为创造出丰厚的利润。

华为对规模的理解与很多企业不一样。很多企业是看见什么赚钱,就上马什么项目,不管这些项目和公司的核心竞争力是不是有相关性。这种“摊大饼”的多元化业务模式,由于学习曲线长、互相不借力等因素,反而会削弱企业的竞争力。有一位企业负责人曾经开玩笑地对我说:“我们的业务多元化,就像麻袋里装了一堆马铃薯,可一个个马铃薯彼此却没啥关系。”华为认为,这种纯粹多元化的公司是很难生存的,企业必须保持有效规模,但有效规模是以核心竞争力为前提,在与核心竞争力不相关的利益面前,要经得住诱惑,有所为,有所不为;在战略清晰的条件下,要有定力。

企业既不能追求规模最大化,也不能追求利润最大化,这两者之间该如何平衡呢?结合企业对利润和规模的诉求,华为提出了“一定利润率水平上的成长最大化”概念。一定利润率水平上的成长最大化,带来的价值是增加了企业的营业收入,扩大了企业的市场占有率,巩固了市场地位,为企业长期增长和获取可持续利润奠定基础。如果我们注意看华为的财报,就可以发现,华为每年的利润率一般在8% 左右。所谓“一定利润率水平”,指的就是这个 8%,这就是华为给自己画出的一条生存底线。低于这个生存底线,就意味着华为的生存能力下降了;过高于这个生存线,诚如前面所说的,就会牺牲公司的未来。所以,华为将高于 8% 的利润部分全部拿来打造未来的核心竞争力。

2019年,在著名的全球工业研发投资百强排行榜单中,华为作为前50 名中唯一上榜的中国品牌,在研发方面的投入高达 113 亿欧元。排在华为前面的,是略微领先一点儿的微软公司。这个数据说明什么呢?说明华为每年的销售额相当可观,但光投在研发上的资金就抵得上很多企业全年的营业额或利润额了。正因为这样舍得花钱,华为的净利润相对就减少了。所谓“成长最大化”,指的是围绕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最大限度地保持市场覆盖率,通过为客户提供低成本优质服务,摊薄成本,企业就能生存下来,并能获取业务规模所带来的利润,从而自然地把企业今天的钱变成明天更大的现金流。

在利润和规模的平衡上,华为的经验做法是:

第一,将多余利润投放于市场。利润是企业发展的动力,企业获得利润后,再将多余的利润投入市场,最终市场就会回馈更多的利润给企业。这样企业才能获得良性的发展循环,促进企业的持续发展。

第二,拓展业务要以利润为导向。很多企业为抢占市场份额,不惜让企业亏损。这种情况短期内是可取的,但从企业长远发展来看,如果企业不能获得合理利润,显然就无法支撑企业的持续发展。所以拓展业务先以利润为导向,只有获得利润了,企业才有多余的钱,加大市场开发。

第三,在守住生存底线的基础上,不惜代价争夺战略制高点。任正非曾经说过,上甘岭虽然不打粮食,但上甘岭要是丢了,就没有打粮食的地方了。在那些边际收益小于或等于边际成本的地方,从短期看可能减少了公司的利润,但从长期看会增加公司未来的竞争力,有利于公司未来的成长。从这个意义上说,追求一定利润率水平上的成长最大化,最终还是追求长期利润最大化。

以上归纳起来就是,一个企业要长治久安,必须先进行身份认证:企业是满足社会需要、为社会创造价值的器官,不是为少数人谋利的机器或工具。在正确的身份认证基础上,企业要通过文化建设,让全体员工获得正确的身份认同,促进员工用一致的行动和努力,创造社会价值,保障企业长期生存发展。

六君子塾是一个面向所在公司规模超过20亿的企业家的高端学习及交流平台,命名源于当年起草《华为公司基本法》的“人大六君子”,著名管理学者、《华为公司基本法》起草专家组组长彭剑锋教授倡议发起,旨在“成就新一代企业领袖”。创办六君子塾,既体现“人大六君子”40年孜孜不倦潜心经营管理理论建树及实践贡献,又体现他们对更多中国企业迈向世界一流所秉持的大爱之心。我们希望能用五到十年的时间,打造一批真正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产业领袖和产业引擎,帮助它们从十亿走到一百亿,并向千亿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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