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草虫鸣
文丨耿艳菊
图丨雨 梦
虫鸣借着月光，伴着清风，一股脑儿从敞开的轩窗里涌进来，我们正说着话，突然都停住了。这声音像是从清澈的溪水里洗涤过一般清凉透彻，如玉相击，如鸣环佩，让人沉醉。
我和爱人就这样静静坐着，似乎尘俗的繁杂事随着月光和虫鸣的到来都忽地退却了，此时都不适宜再提起。皎洁的月光下，我们默契地相视而笑，静心聆听秋虫鸣唱。
楼下是五六米宽的草地，生长着一蓬蓬茂盛的绿。不远处，还有一座荒寂的园子，长着自由散漫的草木，葳葳蕤蕤望不尽的绵绵绿意，宛若要连接到天尽头。
静夜里，虫鸣的方向很好辨别，就是来自草地和荒寂园子的草木间。
虫鸣像飞鸟一般长了翅膀，在夜色里蹁跹飞翔，旋转成一个个美妙的音符，这些音符又被谱成一个个由清风、月光、露珠、星辰、花香、草气合奏而成的曲子，飞向静默在月光中的高楼，把冷漠坚硬、钢筋水泥筑成的一间间屋子也变得柔和了。
听着自然界慷慨馈赠的乐曲，屋子里的人是安静的，心也一点点柔和、快乐起来。
恍惚间回到少年时的一个秋夜，父亲去帮亲戚家收秋，夜深未归，母亲担忧又生气。父亲一定是在亲戚家多喝了酒，而他又拗，即便醉了也要回家。母亲一直站在门口遥望，终是不放心，决定要去接醉归的父亲。
去亲戚家，要走一条长长的田间小路，静夜无人，令人惧怕。我担心母亲，自告奋勇要陪她去。
路上，母亲问我怕不怕，我一向胆小，但为了安慰母亲，故意说不怕，你听，还有虫儿给咱们唱歌呢！母亲突然停了下来，静静地站着，好一会儿才温柔地笑着说，仔细听，还真好听，虫儿们给咱们唱歌，咱们也给虫儿唱歌吧。
母亲温柔的话语里有惊喜，仿佛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秋夜的虫鸣。其实，虫鸣本就是乡下秋夜的一部分，只是母亲有太多为生活忧心的事情而忽略了吧。
她说着便已经拉起我的手，愉快地边走边哼唱，声音越来越高。此时的她，似乎放下了所有烦恼和忧愁，和我一起甩着胳膊，开心地唱着笑着，把害怕和担忧都甩在了身后。
母亲原来也有像孩子一样可爱的时候啊！这时候的母亲就像我最要好的朋友一样，我不由得拉紧了她的手。我们一起抬头，凉风习习，看寥廓天空，星月皎洁。
转弯，迎面碰上骑着自行车的父亲。他没有喝酒，看到我后，还高兴地从车筐里取出一个布兜。我打开，是一兜书。原来，父亲在路上遇到一位喜欢看书的老同学，提起我也喜欢看书的事后，老同学便拉着父亲去他家，挑选了一兜书送给我。
我顿时开心起来，母亲也没说一句责怪父亲的话，她认真地和父亲讲起听到的虫鸣，也温柔地让他静静听一会儿。她说，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般好听的虫鸣。
多年后，我细想，母亲说虫鸣好听，应该是感受到了久违的舒适、悠闲和安宁吧。那夜，我们的惧怕和担心都在其中，但因为有唧唧哼唱的虫鸣，这夜也变得亲切、可爱了。
作 者 简 介
○耿艳菊 笔名卿闲，作品在《金山》《浙江小小说》《微型小说选刊》《娘子关》《北方作家》等刊物发表，曾获《娘子关》年度作品奖。多篇文章被选为阅读理解和中高考阅读试题，已出版散文集《土豆发芽当花看》。
朗 读 者 简 介
○程呈 一名居住洛阳多年的外地人，喜爱与艺术相关的东西，包括传统文化，朗诵是第一爱好，喜欢自己的声音，用艺术的声音去感悟美的真谛。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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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浦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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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晓华
审核：广英
洛浦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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