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源希腊1:璀璨爱琴海之克里特岛,人类最初的海洋文明

旅行   2024-10-06 14:48   北京  

西方文明的源头是古希腊文明,那么古希腊文明的源头在哪里?
现在人们说起作为西方文明源头的希腊文明,一般多指公元前480年至公元前323年以雅典文明为代表的古典时期,大体处于中国春秋战国时期。实际上希腊文明的源头要早很多,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500年左右的爱琴文明。

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在其《历史研究》中,把欧亚大陆早期文明中不从属于其他文明的独立文明,按照时间顺序分为苏美尔-阿卡德文明、埃及文明、爱琴文明、印度河文明和中国文明。我们常说的印度文明从属于印度河文明,而希腊文明从属于爱琴文明。

公元前3200年前后,最早的希腊青铜文明出现在基克拉泽斯群岛上,学界称之为基克拉泽斯文明。基克拉泽斯群岛位于欧洲和小亚细亚之间的爱琴海中部,紧邻克里特岛和希腊大陆,图中锡拉岛就是如今大名鼎鼎的圣托里尼岛。

欧亚非三块大陆环抱的地中海,风平浪静便于行船,像一个巨大的中心广场,为文明交流提供了绝佳场所。克里特岛居于埃及、小亚细亚和巴尔干半岛之间海路的辐辏之地,位于东地中海的中心位置,公元前3200至1100年间,这里发展出繁荣的文化。据荷马史诗所记,“在深红葡萄酒色的海中,是一片美丽,富庶的土地,四面环水,岛上的人多得数不清,城市有九十个”。

大约在公元前2000年,克里特岛出现了最早的大型建筑群,他们在该岛的克诺索斯、斐斯托斯和马里亚等地建造宫殿,进入宫殿时期。大约在公元前1700年,这些建筑群被夷为平地。此后,米诺斯人重修了更为恢宏的宫殿。他们使用的线形文字A尚未被破解,我们无从得知他们如何称呼自己的文明,学者们用神话传说中克里特海洋统治者米诺斯国王的名字,把克里特文明命名为“米诺斯文明”,作为米诺斯文明的中心,克里特岛留下了大量精美的宫殿、房屋、道路、绘画以及雕塑。这些遗迹展现了近4000年前人类文明的辉煌。

虽然考古发现基克拉泽斯文明更早,但克里特岛的米诺斯文明更加辉煌,更具代表性,被认为是爱琴文明的典范,哈佛大学和剑桥大学的公开课《西方文明史》第一讲都是从克里特岛的米诺斯文明开始的。

△ 克里特的位置 


火爆的人浪

克里特岛是此行希腊最主要的目的地,第一时间预定了克里特岛和罗德岛的酒店,其他酒店都没有预定,事后看来是极为明智的选择。

一早从雅典机场出发,飞行四十分钟后到达,走下飞机的那一刻,立刻被热浪包围,热的不是天气,而是人浪,火爆的人浪。

又一次被现实打脸,原以为克里特岛距离雅典遥远,游客不会太多,殊不知这里是欧洲人的度假天堂。飞机上遇到一对上海来的夫妇,带孩子来岛上租车度假一周。
岛上有两座国际机场,首府伊拉克利翁的机场据说是希腊第三繁忙的机场,每天天亮开始到半夜十二点,来往欧洲各大城市的航班一架接着一架不间断地起降,呼啸着飞过老城和港口,是伊拉克利翁的一大景观。
除了飞机,还有万吨邮轮带来的游客。我们预定的酒店在老城中心,眼下不仅价格翻倍,而且周围酒店基本没有空房。
第二天晚上选了酒店附近评分最高的饭馆,结果没有空位,去了第二家依然满员,回酒店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九点再来,第一家还是没有空位,在第二家等了一会才有空位,太火了。


王宫遗址

第二天一早乘坐公交车前往位于伊拉克利翁五公里的克诺索斯宫遗址,想在太阳暴晒之前逛完遗址,然后回老城逛博物馆。当天适逢世界遗产日,遗址和博物馆都免费。

想着近4000年前的遗迹,不会有太多东西,加之被宫殿遗址的名字迷惑,以为就是一座宫殿的废墟,步入其间,被遗迹的规模震撼,原来这里不仅仅是一座宫殿的遗迹,而是欧洲第一个伟大城市的遗址。

克诺索斯宫是克里特岛所有米诺斯宫殿中最大的一座。它被一个广阔的城市所包围。第一宫殿建于公元前1900年(旧宫时期),在公元前1700年左右被摧毁,新宫随后在原位置建造从而进入新宫时期

建筑群由围绕中央庭院的不同建筑组成。中央庭院类似于现在的城市中心广场和议事厅。城市没有城墙,所有方向都有入口,最正式的是西南和北部。西翼包括神社、官方大厅和很大的存储区,东翼是“皇家公寓”和车间。北部和南部有储藏室和其他建筑。

宫殿展示了多样的建筑特色:不同层次的平顶层,凹进或突出的立面,石角装饰和不同颜色的柱子、墙壁、地板和石膏板,以及多彩灰泥和壁画。是政治,经济和宗教权威的中心。

主要挖掘者亚瑟·埃文斯试图解释空间的功能,在1925年之后,埃文斯用混凝土大规模地对楼层和整个建筑单元进行了重建,木梁和米诺斯木柱由钢筋混凝土制成,并涂有油漆,部分壁画被修复,尽管此举引起争议,但对于今天的参观者,的确有很好的视觉效果。不知道是否这个原因,造成了此遗址未能进入世界文化遗产。

克诺索斯宫在公元前1450年之后继续使用,当时克里特岛的其他宫殿建筑群被摧毁。大多数专家认为,来自迈锡尼希腊大陆的新居民被安置在宫殿中,因为发现了一个迈锡尼线形文字B的档案。在公元前1380年之后,它不再辉煌,最终被希腊本土的迈锡尼文明同化。

一开始嫌排队人多(也就20多人),没有排队进入修复的房间参观转了一圈回来队已经排的看不到头了,只好作罢,还是去博物馆看真迹。


伊拉克利翁考古学博物馆

被伊拉克利翁考古博物馆藏品之丰富和精彩惊到了,这里的展品涵盖克里特岛上至新石器时期,下至罗马帝国时期,时间跨度达5500年。主要展出米诺斯文明有关的藏品,是全球最重要的米诺斯文明博物馆。看得我流连忘返,放弃午饭,在博物馆咖啡厅填饱肚子后继续看。

透过数量巨大且十分精彩的展品,三四千年前克里特人的社会和生活场景在我眼前活灵活现,无需语言,文明的力量带来强烈的震撼,这种感觉只有现场才能体验,无以言表。

简要记录如下:

1、公元前7000-1100年的克里特岛处在连接三大洲的海上航线的十字路口,克里特岛一直是两河流域、埃及和周边文明交流融合创新的桥梁和大熔炉。在青铜时代,克里特文明的发展为欧洲第一个伟大的城市——宫殿文明的出现创造了有利条件。从公元前7000年开始的新石器时代,到公元前3千年期间复杂社会结构的建立,经过了漫长的发展阶段。

2、公元前2000年,大城市兴起,宫殿建立。所谓宫殿,就是大城市中心建筑群。是权力中心和住所,行政官僚机构的所在地,以及收集和处理货物的中心。

3、宫殿时期艺术表现达到了顶峰。所有形式的艺术都得到了发展:大型壁画、微缩模型、印章雕刻、珠宝制作、金属制品、陶器、石雕和花瓶绘画。对奢侈品的需求增加和出口,导致大量进口珍贵原材料,如金、象牙、银、铜和宝石。米诺斯的海员们在爱琴海和东地中海扩张并统治着原材料和珍贵艺术品的贸易。在整个爱琴海周边建立海外贸易的基地,而米诺斯画家则装饰埃及和地中海东岸的宫殿。

4、自然灾害,如地震和火山爆发,并没有造成它的衰落。米诺斯文明大约在公元前1450年崩溃,可能是由于内部原因。除了克诺索斯之外,米诺斯的主要中心和宫殿都被摧毁。新王朝立即建立,首先在克诺索斯(公元前1450-1300年),然后在基多尼亚,在哈尼亚(公元前1300-1250年)。有复杂的官僚机构,使用迈锡尼文字线形文字B。随后的迈锡尼文明导致克里特岛在公元前2世纪到公元前1千年之交永久地纳入希腊世界。


5、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和国内年代久远的古代文物大都来自于坟墓(当然主要是贵族和特权阶层的坟墓)不一样的是,米诺斯文明宫殿时期有大量来自于城市建筑的文物,而且尤为精彩。

6、克里特岛在公元前3千年引入了金属加工,主要是铜。展品中有大量不同时期的青铜器,除了工具日常用具,还有装饰精美的青铜剑和匕首,主要是权力象征,用于展示而不是实用武器。印象深刻的是公元前1500-1450年的铜锭,它是铸铜的原料,可能用作交换单位。主要从塞浦路斯进口,标准重量约为30公斤。有些带有塞浦路斯和米诺斯文字的切割标志,以记录交易。

7、克里特进口贵重的原材料,包括银,金和象牙,用来制造奢侈品和黄金首饰,并大量出口,埃及法老记录中称克里特人为带来礼物的人。在克诺索斯城镇中,发现了专门生产定制品的作坊

8、公元前1900-1700年,发明了线性文字A,尚未被破译。它们被刻在泥板、泥条、穿孔的牌匾、绳子上的标签和圆形的圆盘上,用于生产管理。未烧制的粘土块,印有印章,用于密封带有文字的铭文以及装饰和绘画的印章被广泛用于交易认证。后来迈锡尼在线性文字A的基础上发明了线性文字B,是目前能够解读的最早的希腊文字。大量线性文字B泥板因为火灾烧成陶片而得以保存至今。

9、下图是克里特岛斐斯托斯圆盘,约2000BC,伊拉克利翁考古博物馆。

上图盘形器
公元前2800~前2300年,出土于锡罗斯岛,希腊国家考古博物馆藏。
带叉型手柄的盘形器。外壁上雕刻的线条相互连接,形成螺旋形网络,让人联想到波涛汹涌的海浪。在海浪中心,一艘船头印有鱼徽的多桨无桅长船正在航行,或可印证当时爱琴海地区流行的有桨长船。

10、著名的Kamares陶器是陶器历史上最具观赏性的风格之一,是米诺斯出口贸易中的奢侈品,遍布地中海,从基克拉泽斯群岛和伯罗奔尼撒半岛到塞浦路斯,埃及和叙利亚-巴勒斯坦。

除了奢侈品,实用器也很精美。在米诺斯的宫殿、城市和周边发现了大量精心装饰的大罐子,超过一米高,令人印象深刻。它们用于储存和运输液体商品,如葡萄酒和油橄榄油。

卡马雷西风格陶托盘

约公元前1750~前1700年,出土于Phaistos第一宫殿以西。

在Phaistos宫还发现了的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整套奢华的Kamares陶器,也许是专门定制的“晚餐套装”,用于炫耀。

11、米诺斯人的饮食包括克里特岛的植物和动物产品。谷物、豆类、橄榄和葡萄树被系统地栽培。发现了小麦、大麦、燕麦、蚕豆、豌豆、扁豆、橄榄和葡萄籽的碳化残骸。绵羊和山羊、牛和猪、野味、鱼、蜗牛和贝类构成了饮食的一部分,还包括水果、蔬菜、野生蔬菜、蜂蜜、乳制品、草药和香料。

日常生活的小乐趣。游戏棋子,指关节骨和棋盘游戏的碎片,表明人们喜欢玩游戏。“DRAUGHTboard”是一种用象牙、蓝色玻璃和水晶镶嵌而成的棋盘游戏,上面镀有金银。四个大的,圆锥形象牙游戏件对应于“绘图板”的圆形区域。“这是一件特别复杂和豪华的艺术品,它见证了宫殿的高标准生活和Knossian的艺术能力。克诺索斯宫出土,公元前1700-1450年。


12、私人和公共生活

各种工具和器具被用于生产、家庭手工业和工艺活动,如烹饪,葡萄酒生产,捕鱼和编织衣服。工匠、樵夫、木匠和石匠使用各种青铜工具,还有用于收集蜂蜜、制作罐子和生产香水的器具。米诺斯人注重头发、身体和衣服的装饰品以及使用化妆品。有了炫耀的群众盛宴仪式的形式。大量文物表明音乐和舞蹈是米诺斯有组织、精致社会的一个基本方面。

克里特出土的青铜打击乐器的模型,它起源于埃及。公元前2100-1900年。

米诺斯公共生活的一个重要方面是有组织的表演,训练运动员参加力量耐力和技能的比赛,特别受欢迎的是危险的公牛跳跃、公牛狩猎,也许野猪狩猎比赛,还有摔跤拳击、竞走,战车比赛和翻筋斗。最壮观和最受欢迎的是公牛跳跃。

男女运动员都参加比赛,壁画中肤色深色的为男性,女性为白色。

米诺斯人首先培养的竞争精神和卓越精神在几个世纪后的古希腊奥运会上复兴,古希腊奥运会的建立与克里特岛的神话传统有关。在米诺斯的比赛场,观众兴奋冲动和热情地与参赛者互动,这与古代甚至现代的体育场的气氛并没有很大的不同。

跃牛者,象牙雕塑,约1500BC

13、米诺斯崇拜大女神,自然的保护者。宗教信仰部分略。

持蛇女神,1600BC

14、古代时期的希腊艺术(7th-6th Cent.公元前)的标志是巨大雕塑的发展,克里特岛占有突出的地位,克里特岛也是建筑雕塑发展的先驱。即用浮雕装饰寺庙和公共建筑。岛上丰富的艺术传统对希腊艺术产生了重大影响。那一时期,希腊世界著名的雕像和建筑作品都归功于克里特岛艺术家。


15、最后说说米诺斯的牛,最有名的是克诺索斯牛头,约1600 - 1450BC。

它是米诺斯艺术的杰作,非常精确地表现了动物的自然特征。这是一件容器,用于奠酒,颈部的孔用于装酒, 口鼻孔用于倒出酒。另一件同时期同用途的母狮头同样精美,不过鼻子和眼睛最初镶嵌的材料没有幸存下来。

不过我更喜欢大量出土的更加抽象质朴的小牛,在博物馆门口的商店买了一小件青铜复制品。


米诺斯文明,是人类最初的海洋文明

克里特岛上的米诺克斯文明为代表的爱琴文明,是苏美尔—阿卡德文明和埃及文明之后出现的第三个独立的文明,与美索不达米亚的城市文明和埃及的帝国文明不同,米诺斯文明是一种新类型的文明——海洋文明,并且是这种类型的人类文明第一次出现在地球上。
前两种文明的经济基础都是农业生产,依赖于土地的产出,是农耕文明,而米诺斯文明的经济基础是海外贸易,其繁荣来自于贸易,不依赖于土地和农业生产。
苏美尔城市是有城墙设防的,因为依赖于土地产出,各个城市国家为了争夺土地相互征战不休。埃及得益于相对封闭安全的尼罗河流域的地理环境,很早就实现了大一统。
克里特岛的城市是完全开放的,没有城墙,相互不设防,而是靠强大的海军保护岛上和海上贸易的安全。大城市、港口以及密集的城镇和村庄形成一个网络,延伸到整个岛上,并且在海外建立了基地,服务于国际商业的需要。
商业的影响无处不在,更加奉行平等主义。农耕文明的城市中一般都会有宏大的神庙和王宫,周围则是大片贫民区。而克里特岛上米诺斯文明遗迹却没有这种现象,没有发现专供奴隶居住的建筑和贫民区,因此克里特商船上的水手大概率是自由民而不是奴隶。
当人类开始从事农业生产,从食物的采集者变成食物的生产者,进入古代文明以来,不平等就产生了,社会关系的不平等和性别关系的不平等是全球古代文明的共性。社会关系不平等是因为剩余财富产生造成贫富差距阶级分化。同时农业生产的重体力劳动以及战争更加依赖于男性,造成了男女不平等,女性成了“弱势性别”。
克里特岛远离战争,不依赖于农业生产,又没有大规模的军事和国家建设,“因此新石器时代起源的血亲体系在这里保存得比在中东大陆要好。其结果是,在克里特岛上,男人没有像在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一样取得在经济、军事和政治权力上的垄断地位。壁画、印章的纹饰显示出,克里特岛的妇女做起"家外活"来和做"家务活"一样积极。从这些图案中可以看到,妇女们在田间劳动、在园林中跳舞、挤满了斗牛场的露天看台并实际参加斗牛活动。有些妇女甚至还参加了战争,这明显不同于深居简出、以家庭为生活中心的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妇女。在这里,妇女既能像男人一样拥有财产,也能像男人一样方便地提出离婚。在这方面,克里特文明是所有欧亚大陆古代文明中 一个伟大的例外。”(塔斯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
通过鲜活的文物可以清晰地看到,比起农耕文明,米诺斯的海洋文明更加开放,更加平等,更加自由。米诺斯文明时期的克里特岛的普通先民们的生活比起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的普通人,更加自由平等富足鲜活,因而更加富有创造力。
既然深受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两大文明影响,为什么克里特还会产生独特的海洋文明?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在于环境。尽管克里特古时候古树参天适合造船,但山地崎岖土壤贫瘠很不适合耕种。和阿提卡地区一样,从飞机上看得很清楚,从雅典到整个南爱琴海诸岛,都是裸露的土地,如同只剩下皮和骨头的躯体。没有适合耕种的土地,只能从海上想出路。但,同样的环境并不只存在于克里特岛,并不是同样环境下都产生了海洋文明,正如汤因比所说,人类文明起源于人类对于挑战的应对。文明产生过程中人的自由意志更为重要,比起环境,克里特岛先民们的应战更为关键。
海洋文明依赖于国际贸易,依赖于交换,更注重规则,靠市场解决问题。农耕文明依赖于土地和农业生产,更注重计划和控制,依靠专制和独裁,靠土地扩张解决问题。遗憾的是,随后的两千多年里,人类陷入了无休止的土地争夺战,直到最近五百年大航海揭开了全球化时代,海洋文明才又开始在人类文明中占有主导地位。当今人类社会,早已跨过农耕文明进入海洋文明,并开始由商业文明和工业文明走向信息文明技术文明阶段。
按照农耕文明的逻辑,当今第一强国美国完全可以凭借武力成为世界第一土地大国,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根本原因在于海洋文明取代了农耕文明,土地不再是最重要的资源,维护规则和世界贸易体系以及全球统一大市场更重要。
相比之下,崛起于农耕文明后期,靠野蛮抢夺成为地球国土面积第一大国的俄罗斯,却仍不满足,要靠武力抢占更多土地,完全跟不上文明的步伐,还是落后野蛮的农耕文明逻辑。不守规则被排除在国际贸易体系之外,拥有再大的国土面积、再多的人口和再多的资源都无济于事,不可能成为人类文明的主导者。
从亚历山大大帝、罗马帝国、伊斯兰帝国到蒙古帝国,三千年人类历史已经充分证明了,没有人能够独占地球,人类文明的脚步有时快,有时慢,但坚定向前,世界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虽然米诺斯文明被后来北方蛮族建立的迈锡尼文明征服,但文明火种一旦点燃就不会轻易消失,米诺斯文明的光辉,点亮了随后的迈锡尼文明和雅典文明,影响至今。
神话
 克诺索斯宫复原图  图片来自网络

克诺索斯宫有着惊人的规模:占地约13000平方米,围绕着一个1200平方米的中心院落展开,上下五层楼,共有一千多间房间。在希腊神话中,这座复杂的建筑群被描述为一座迷宫,国王米诺斯将妻子与公牛私通生下的牛首人身的怪物弥诺陶洛斯(Minotaur)囚禁其中,并命令被征服的雅典每九年送七对童男童女供牛怪食用。第三次献祭时,雅典王子忒修斯(Theseus)自告奋勇来到迷宫杀死牛怪,并利用线团标记路线,逃出迷宫。

这里还隐藏着爱琴海名字的来历。

爱琴海的名字正是来源于忒修斯的父亲雅典国王‌埃勾斯(Aegeus)。忒修斯成功杀死怪物后,与米诺斯(Minos)的女儿阿里阿德涅(Ariadne)公主相爱,并一起逃离了克里特岛。然而,在回航的路上,忒修斯忘记了与父亲埃勾斯的约定,没有将船上的黑帆换成白帆以表示胜利。埃勾斯在苏尼翁岬(Cape Sounion)等待儿子的归来,看到黑帆后,误以为忒修斯已经失败并被怪物杀死,悲痛之下跳海自杀。为了纪念埃勾斯,这片海域被命名为Aegean Sea,意为“埃勾斯之海”。

这本是一个悲剧,但中文翻译为爱琴海,却给人以无限的浪漫遐想。

克里特岛还是希腊神话中众神之王宙斯成长的地方

相传宙斯的父亲克洛诺斯为保自己的王位不被动摇,他的每一个孩子在出生之后,都会被他一口吞掉,令其母瑞亚伤心欲绝,在宙斯出生之后,母亲瑞亚包了块石头骗过了他的父亲。宙斯才得以存活,瑞亚把宙斯藏到克里特岛最高峰的山洞里。长大后的宙斯推翻了父亲,成为了奥林匹斯众神之王。而克里特之王米诺斯,正是宙斯与腓尼基公主欧罗巴之子。欧罗巴正是欧洲名称的来源

相传宙斯推翻父亲后,逼迫父亲将之前吞下的兄长和姐姐从口中吐了出来,从而救出了自己的兄长和姐姐。听到这个片段,我在想,宙斯的那些哥哥姐姐岂不是生了两次,一次生于母亲腹中,一次生于父亲口中。

无关道德,只有命运,这就是希腊神话的魅力。

克里特谎言悖论

元前6世纪,克里特哲学家埃庇米尼得斯(Epimenides)说出了最古老的语义悖论。其最初形式是:身为克里特人的埃庇米尼得斯声称“所有克里特人都说谎”。后来被简化为:一个人声称“我正在说谎”。这句话之所以称为说谎者悖论,在于它没有答案。因为如果埃庇米尼得斯的这句话是真的,那就不符合这句话“我正在说谎”,则这句话是假的;如果这句话是假的,那就符合这句话“我正在说谎”,则这句话是真的。因此这句话是无解的。

“说谎者”悖论是最基本、最典型的语义悖论,因为其形式最简单明了,且绝大多数语义悖论都具有与“说谎者”悖论相似的结构。解决了“说谎者”悖论相关问题,也就解决了关于语义悖论的绝大多数问题。引起了无数学者的思考和讨论至今。
离岛前一天傍晚,舍不得在酒店休息,在码头的长堤上走断了腿,日落时分,每一个水泥墩子上都坐着一对情侣。看邮轮离港,看飞机起飞,看游艇返回,看帅哥遛狗,看美女跑步,看城堡上威尼斯狮子徽标,三千年以来,马其顿、罗马、威尼斯、穆斯林、基督徒、奥斯曼,你来我往,克里特岛成为东西方各种势力争夺的前沿,留下了各种印记,但,都没有米诺斯文明遗迹光辉灿烂。

离开的那天,早7点航班飞罗德岛,五点四十到机场,一看傻眼了,哪里想得到早上五点多的机场大厅也是人山人海,等待安检的队伍看不到头,上前跟工作人员交流,看过登机牌后告诉我们还早来得及,去后面排队,好在六点一过,安检速度明显加快,顺利登机。

不同于网红圣托里尼岛,克里特岛足够大,有众多古迹老城,有漫长的海岸线和优美的海滩,还有适合徒步的峡谷,各种层次的需求都能得到很好的满足,适合一两周时间度假休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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