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塑料公约”治得了菲律宾的塑料污染问题吗？

2024-11-12 15:17 日本

两周后的11月25日至12月1日，联合国第五届塑料污染政府间谈判全体会议(INC-5) 将在韩国釜山举行，预期会议将完成世界“塑料公约”的全部谈判，为全球减塑制定具有法律约束力的计划。据悉，“塑料公约”计划以2025年为基准，到2040年将全球初级塑料聚合物的产量削减40%，从源头减少塑料制品的产生。这将是自联合国气候变化《巴黎协定》以来最重要的国际环境协议！

塑料污染是海洋健康的严重威胁。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在《从污染到解决方案：海洋垃圾和塑料污染全球评估》报告中指出，塑料至少占海洋废物总量的85%，是海洋垃圾中数量最多、危害最大且最为持久的污染物。海洋塑料垃圾不仅直接引发重要沿海生态系统栖息地的改变，严重威胁所有海洋生物，同时也影响社区的渔业生产和人体健康^[1]。因此，海洋塑料垃圾治理刻不容缓。

海洋塑料污染主要来自陆地。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根据2021年的一项研究显示，人口不到1.2亿的菲律宾，居然成为了全球海洋塑料污染的最大来源，排放占比高达35%^[2]。

世界海洋塑料污染物年度排放量前十名国家统计图

（图源：Virtual Capitalist）

菲律宾为何有如此大“贡献”？

菲律宾是一个由7000多个岛屿组成的群岛国家，大部分的居民沿海而居。多雨和台风频繁是这里的气候特征。台风刮、雨水刷，菲律宾向海洋排放塑料垃圾具有“天时地利”的条件。然而，我们认为其背后的经济社会因素却更为重要。

01 “小袋经济”下的塑料包装污染

包装废弃物是海洋塑料污染的主要贡献者。菲律宾这几年的经济增长比较快，消费随之增加，叠加人口的快速增长，带来了更多对塑料的需求。与此同时，菲律宾的许多地区仍比较贫困。贫困导致菲律宾发展出适应当地的“小袋经济”——无论是在城市还是农村，小卖部都在贩售最小包装的产品，更好地匹配了周薪或双周收入，满足了贫困群体的少量购买的需求。HCP在菲律宾的渔村访问期间，看到当地售卖的洗发水，全是一串串的塑料小包装。根据全球联盟对焚烧炉替代方案（GAIA）进行的一项废物审计，菲律宾每天消耗超过1.63亿个塑料小袋、4800万个购物袋和4500万个薄膜袋^[3]。菲律宾用于包装的塑料约占总产量的48%（2017 年）^[4]。其中只有不到 9% 被回收利用。

2023年HCP考察菲律宾时拍摄，

店主将玻璃瓶装可乐灌到塑料袋里卖给顾客

2023年4月菲律宾马尼拉市一个普通家庭一周产生的塑料垃圾

（图源：澎湃新闻）

02 垃圾收集与管理成效低

垃圾处理的基础设施不足和环卫监管薄弱，也是菲律宾塑料污染问题严重的主要原因。除大都市以外，菲律宾的很多地方政府不具备提供废物收集服务的能力和设施，导致塑料垃圾的收集工作不利。但更突出的问题是，在具有收集设施的地区，却因为在垃圾收集、运输、处理和处置中的管理不当，导致塑料泄露进入水道系统，最终污染海洋。

根据一项研究报告显示，菲律宾排入大海的塑料垃圾中，约四分之三（约38.6万吨）实际上已经被收集到填埋场，但是由于处理不当最终泄露排海；仅有约四分之一（13.5万吨）的排海塑料是来自未被收集的垃圾。这凸显了菲律宾末端垃圾填埋场管理的大问题。

菲律宾海洋垃圾治理的努力

面对严峻的海洋塑料污染，无论是来自全球治理的压力，还是意识到自身所受到的影响，菲律宾政府及各界在治理海洋塑料方面也有所行动。

01 塑料垃圾管理政策

菲律宾2001年通过了《生态固体废物管理法》（RA 9003），其核心是强制在家庭层面进行垃圾分类，并通过各级地方政府实施垃圾分类回收和处理。但正如上文所述，由于地方层面缺乏能力、资金和制度支持，该法律的全面实施仍然不足。

2022年，菲律宾通过了《生产者延伸责任法》（EPR）。这项法律要求大型企业（资产超过1亿菲律宾比索的公司）对其塑料包装的整个生命周期负责——这包括支付废物预防、清理和回收费用。公司须制定计划，回收其生产的等量塑料，否则将面临至少500万菲律宾比索的罚款。

“生产者延伸责任”（EPR）

EPR（生产者延伸责任）是指一种政策方法，要求生产者在整个产品生命周期内对其产品的环境影响承担财务和/或物质资源责任。根据污染者付费原则，生产者需要承担回收或处理产品的成本，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从而降低企业的环境影响。这一政策对于促进从线性生产模式（生产、使用、处置）向基于再利用和回收的循环模式转变至关重要。

目前，世界各国都在推行EPR政策，并推动政策落地。在东盟地区，EPR政策的实施仍然不均衡且处于早期阶段。

02 民间力量的行动

组织净滩活动

菲律宾海洋保护组织(MCP) 是菲律宾的民间公益组织，有一支全职垃圾收集团队，除周日外每天都会收集海滩垃圾。他们还招募志愿者，为志愿者提供教育海报、清理活动指南、数据表等工具，并鼓励志愿者组织自己的海滩清洁活动。

海滩清理不仅能够减少塑料进入海洋的机会，还可以激励公众参与海洋污染治理行动，改变参与者的行为，是一个适合广泛动员公众关注海洋健康的方式。

菲律宾八打雁省马比尼，志愿者在收集海滩上的塑料垃圾

（图源：路透社/丽莎·玛丽·大卫）

充分发挥女性的力量

妇女在废物回收链的前端发挥着重要作用。她们可能是废物回收者，也可能是小型回收中心和旧货店的老板或员工，或是大型塑料公司的工人。她们贡献了重要的劳动力，但却也面临着明显的性别障碍——较低的工资、不充分的健康和安全保障、有限的信贷和培训机会等。充分发挥相关行业中妇女的潜力，能够有效促进废物回收产业的活力，进而增强整个固体废弃物管理体系的效率。

鉴于此，菲律宾公益组织开展“清洁城市蓝色海洋”（CCBO）项目，为当地妇女经济活动赋能，提供创新的商业和个人赋能培训以及提供资金和导师，以提高妇女的技术和基础技能，孵化妇女领导的小型企业，帮助女性提升专业能力，在经济活动中占有一席之地。这个项目一方面提高了包含塑料在内的固体废物管理系统的效率，另一方面改善了妇女的生计水平。

在菲律宾废物回收产业被赋能的女性“环保战士”们

（图源：PALAWAN NEWS）

基于社区的塑料污染管理

由东盟和挪威合作的地方能力发展项目Project ASEANO，在菲律宾重要的水源之一的伊穆斯河流域开展社区调查，试图从当地经济文化的视角，寻找实用的塑料废物解决方案。研究发现，居民虽然能够认识到小袋包装导致塑料污染的问题，且愿意参与解决，但除了定期的清扫垃圾外，他们对能做什么知之不多。谈及减少塑料袋和塑料包装的使用时，居民通常担心没有便宜的替代品，会给他们购买商品带来不便。另外，有些人也担心可回收物的减少会导致拾荒者收入降低。

项目建议，在社区推动塑料污染的减排行动，应该注重与社区居民的信息交流，详细介绍解决问题的举措；还要增加公众参与的方式，让家庭、个体和单位都能够有所作为；另外也要基于当地社区的零售特点，研究开发便宜又环保的替代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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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是一个连通的整体。海洋塑料污染是全球面临的重大环境危机，需要国际合作加以治理。菲律宾在海洋塑料污染排放方面的严重问题，亟待国际社会的关注以及跨国公益的携手合作。这对“一带一路”民心相通、全球海洋保护和气候变化领域的"南南合作"都具有积极的意义。

资料引用

[1] 联合国环境规划署(2021）/《从污染到解决：全球海洋垃圾和塑料污染评估综述》/内罗毕

[2] 全球 1000 多条河流排放的塑料占全球海洋塑料排放量的 80%，DOI: 10.1126/sciadv.aaz5803

[3] 《菲律宾塑料行业研究报告2024-2033》https://www.marketresearch.com/China-Research-and-Intelligence-Co-Ltd-v3627/Philippines-Plastic-Research-37608079/

[4] 《菲律宾战略环境评估通告国家概况》，联合国环境规划署SEA循环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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