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风里坐了很久
文|古月灵秋
走着，走着
它，仿佛就认不出自己了
你看啊，原先盛开的花
是哪把剪刀剪的
还是风摘的，雨掐的？现在
一瓣瓣阴影，都从光焰里遛了出来
美丽的灰烬啊，被风忧伤地吹着
而我，如一块岩石
怀抱歉疚和愧意。亲爱的
我在晚风里，已经坐了很久，很久
村 庄
阳光浩荡，泼盛夏
于这里，油菜的个子已经长高
她需要遮掩，装饰。就独爱了金黄
衫子是金黄的，裙裾也是
正在绿呀
菜畦，苞谷，豌豆，药材
还有仪态从容的麦穗。它们
构成海，海波与海浪
鸟在树丛里
树荫掩着它的身体；它的啁啾
像一道明亮的闪电，照耀了
村子的宁静，偏远
我是一只不会鸣叫的虫子
享受着阳光，村野的香
我把爱和忧伤
装满自己风雨兼程的行囊
一株麦子，长在空旷里
阳光，这样好
雨水，隔三岔五，一回一回
都是一些潮湿的抚慰
土壤宁静，富足
深沉的爱，原本就不需要说白、阐释
她，长在旷野的风里
长在空旷里
思想里的麦穗呀，从时光里慢慢抽取
慢慢绿，慢慢生出锋芒，慢慢坚实
一株麦子，长在空旷里
迎着朝阳，她爱；倚靠晚风，她爱
胸中装着那么多的知心话
一半，她说给了星星；另一半，说给了夜晚的露水
挽 歌
不多说了
你走时，那瘦成骨头的身子，已经说了
那两行河流，围着一个家庭的山脚，绕来绕去的
责任和不舍，已经说了
五十多岁的苦难和享受，幻影一样，已经说了
十多亩地的庄稼，一年一年茁壮的长势，丰实的收成，已经说了
留在煤矿的瘦削背影、豁出去的汗水，已经说了
已经说了。朴实的乡村庭院一下子就空了
用来晾晒打碾的麦场，空寂，像生活的一个漏洞
那个草垛，已给风雨舔得枯黑，它堆着一片无奈，一片阒寂
不多说了
要说的话，就留给那片乌云里探身出来的星星
就让夜风幽婉，悲戚；就让月亮，好好为你提着一座灯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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