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文共 3999 字，时长约5分钟
· 本文来源：刘胜军大局观（刘胜军微财经出品）
置顶推荐：
我是刘胜军，关注我，拥抱“大历史观”和“政治经济学”，走出“大变局抑郁症”。
01：司马南被禁言了
第一件开心事：司马南终于被禁言了。据媒体报道，司马南被禁止在所有社交媒体平台上发言一年。这些年，司马南已经成为一个风向标式的网红。不过，网红不等于好口碑：与他沾边的广汽埃安、西凤酒等企业都相继引发舆情。2024年9月，“2024国花瓷西凤酒中秋盛唐夜宴”的品牌活动邀请“全网粉丝过5000万的独立学者、社会评论家”司马南站台，还开了直播，不料引发网友持续怒骂，导致一场“公关危机”。还有一次看到一个视频，司马南主动和一个路人甲打招呼，没想到他热情伸出的手被对方拒了，还撂下一句：“我烦你。你老是乱讲”。做人做到这个份上，司马南真应该找个地缝钻下去。不难理解，司马南的直播为何会被胖东来工作人员劝停。
可见，“司马南之心，路人皆知”。
如果让我给司马南贴个标签的话，应该是：民粹主义大v。
司马南被禁的具体原因不得而知。或许值得参考的一个时代背景是：今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营经济促进法（草案征求意见稿）》，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其中第57条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利用互联网等传播渠道，以侮辱、诽谤等方式恶意侵害民营经济组织及其经营者的人格权益。网络服务提供者应当依照有关法律法规规定，加强网络信息内容管理，建立健全投诉、举报机制，及时处置恶意侵害当事人合法权益的违法信息，并向有关主管部门报告。”
不夸张地讲，司马南是“民营经济负面舆情”的首要炮制者。司马南被禁言，对民营企业家而言，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情。
02：拼多多又挨骂了
另一件开心的事情，是拼多多又双叒叕挨骂了。
拼多多是地球上最奇特的存在。一方面，公司业务扶摇直上，让淘宝和京东压力山大，创始人黄峥还一度问鼎中国首富；但另一方面，拼多多一直在口水和抗议中成长。
中国从来没有哪家企业在鼎盛时期引发如此多的非议。某种意义上讲，拼多多，已是全民公敌。
须知，成功的不一定就是积极的、正面的；短期的成功，不等于长期也能成功。西毒欧阳锋，靠着怪异的套路也能成为武林绝顶高手，但最终还是走火入魔，神智不清，以悲剧收场。
拼多多挨骂不奇怪，但这次出场的人气场不一般：中国首富钟睒睒。首富钟睒睒炮打拼多多，引发轰动：
——““互联网平台让价格体系下来，尤其是拼多多这样的价格体系，对中国品牌对中国的产业是一种巨大伤害。不仅仅劣币驱逐良币，它是一个产业导向，价格就是产业导向。价格成为产业导向......不干预，是失职的。我们农夫山泉尽力撑住价格，告诉消费者好的产品应该值这个价。”
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拼多多的低价究竟是如何炼成的？
用经济学的语言来说，除了平台经济的“双边市场理论”之外，拼多多还有两大秘笈：一是负的外部性（externality），二是消费者幻觉。
有人说，市场交易都是你情我愿，存在即合理。其实不然。19世纪末，美国经济出现繁荣的“镀金时代”，垄断资本恣意横行。结果呢？社会矛盾激化、贫富差距扩大，最终以大危机和大萧条收场。此后，美国开始引入两个关键词：反垄断、监管。
为什么《反垄断法》被誉为市场经济的根本大法？因为垄断是“自由竞争”的天敌。垄断企业的利润，很大程度上来自对消费者剩余或者供应商剩余的挤占。在拼多多的案例中，拼多多靠平台的超级谈判能力，迫使供应商接受霸王条款，无情挤压供应商。由于单个供应商在平台面前是原子般的渺小，供应商只有几个选择：1）含泪牺牲自己的利润；2）降低产品质量；3）离开拼多多。
拼多多的核心武器，就是“极限挤压”供应商利润。2021年，拼多多推出“仅退款”的售后服务政策：消费者在确认收货之日起的15天内，如果订单有售后问题，可以申请“不退货、仅退款”。结果，这成了商家被“薅羊毛”的机制漏洞。
财新网报道指出：
——2023年四季度以来，已发生数次商家到拼多多旗下跨境电商Temu办公室拉横幅维权的事件，最新一轮抗议风波始自今年4月，迄今争议难以平息。商家纷纷抱怨，Temu采用全托管等所谓运营模式创新，实质形成越来越强大的平台议价甚至定价控制力，叠加高退款、高罚款等平台强势治理模式，导致商家无利可图。
恒大的成功，一定程度上是靠挤压供应商而构建的“虚幻帝国”；拼多多的成功，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背后是对社会的无情透支，是一种极度的行为短期化。如果任其“野蛮生长”，拼多多会把其他电商平台也逼成“拼多多”。这个结果令人不寒而栗。
通过挤压员工和供应商来获取利润，本质上是将企业成本“外部化”，将本应属于企业的责任甩锅给社会。就其本质而言，这和企业将污水排到河流里一样危害社会。
低价本身无可厚非。沃尔玛的口号就是天天低价。但是，低价既不能建立在牺牲产品质量之上，也不能靠挤压供应商利润来获得。山姆会员店、COSTCO在中国做得风生水起，你听说过供应商抗议了吗？
虽然拼多多并非绝对垄断，它要面临淘宝、京东的竞争压力，但拼多多的低价策略，在短期内产生了显著的“劣币驱逐良币”效果，拼多多的成功已促使其两大竞争对手阿里巴巴和京东加入到降价竞争中来。
拼多多另一个秘笈是消费者幻觉。对普通消费者而言，低价的诱惑犹如毒品。低价的快感是即时的，低质量的痛苦需要时间才能显现。这种时间差的利用，是对人性的深刻挖掘。拼多多创始人黄峥说：
——对于商业来说，只有赚钱才是道德的。拼多多的核心不是便宜，而是满足用户占便宜的感觉。拼多多的核心竞争力就是五环内的人群理解不了。
难怪，一位拼多多前管理人士评价说：
——黄铮善于思考，喜欢研究人性，擅长从人心的弱点出发设计平台或内部管理制度。
一些人或许会说，拼多多让消费者得到好处了呀！其实，这是幻觉。消费者的“便宜”，意味着供应商利润“割肉”。短期内看，供应商利益让渡给了消费者。但从长期看，供应商的利润下滑，会导致裁员降薪，最终还是社会公众利益受损。也就是说，如果将消费者作为一个整体看，消费者今天买到的便宜，其实就是自己未来收入的下降——羊毛出在羊身上。遗憾的是，单个消费者，很难将“买到便宜货”与“未来收入下降”之间建立逻辑联系。对单个消费者而言，眼下“买到便宜货”是实实在在的，而”将来哪个人收入下降”是不确定的，只有存在这种收益和成本的不对称，就会出现“集体行动的悖论”（由理性个体组成的大集团，却不会为集体利益行事）：消费者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很聪明，但作为一个整体却在干傻事。
胡锡进指出：
——我只想客观阐述一个道理：一个企业可以走低价路线，但是整个中国社会的经济生活不能进入一个不断寻求低价的下降螺旋，市场应该创造最优性价比，而不是一味打恶性的价格战。一旦形成低价决定一切的下降螺旋，不光对企业不利，最终对我们所有人生活的实际影响也将是负面的，那样我们社会的生产和消费水平会从不断朝上走变成逐渐向下将就。这当中的道理蛮简单的，虽然东西越来越便宜能够在短线赢得消费者，但是如果低价就是一切，则会打击企业通过创新和提高服务质量拼市场的动力，形成越来越激烈在低端卷的恶性竞争。结果就是企业越来越难挣钱，创新和提高服务质量难有市场回应，市场上收入比较理想的工作岗位越来越少，大家都难挣到钱，支出被迫减少，人们的生活观念会从争取多挣并且花得宽裕，变成挣得少于是缩衣节食。
消费投资达人、加华资本创始人宋向前一针见血指出：
——短期来看拼多多确实满足了消费需求，满足了市场经济原教旨主义者们“存在即合理”的竞争逻辑。但长期而言，它终将有损经济发展，产品升级和产业进步，最终也必将有损消费者福利和消费者剩余。
——一味追求短期暴发式业绩增长和企业市值的增长，忽略品质和产业健康协调发展，仅仅享受所谓“吉芬定律”带来的红利，必将面临市场和企业长期利益的反噬。不能将“物美”和“价亷”统一起来的发展会是昙花一现的。
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的迅猛增长，滋生了企业的短期化心态，工匠精神、长期主义的缺乏，成为中国企业最大的软肋。拼多多现象，堪称这种短期化的极致案例。没有理由认为，拼多多会促进中国的工匠精神。
过去十几年，平台企业的涌现，是中国经济领域最为重大的变化。平台企业当然有很多积极贡献，包括降低了成本、改善了购物体验。但是，平台企业的超级力量，也引发了利益格局的巨大调整，最突出的体现在：
1、平台的迅猛发展，对线下商业带来了巨大冲击。今年7月，开业26年的梅龙镇广场关闭。梅龙镇广场是最早将“shopping mall（购物中心）”概念引入上海的商场，她开启了上海的购物中心时代。
2、在平台的超级力量面前，单个供应商其实是原子般的存在，缺乏谈判能力，只能被动接受平台的游戏规则。
3、平台企业为了追求利润，往往会将利益相关方的弱势群体作为挤压对象，例如数量庞大的网约车司机、快递小哥。
过犹不及，中庸之道才是王道。
过度内卷，已经给社会带来伤害。
如今的平台，一头连着亿万消费者，一头连着千千万万商家、网约车司机和快递小哥，其社会影响绝不能等闲视之。当平台企业携资本优势和资源优势，大肆攻城略地时，大量中小微企业和线下商业可能沦为牺牲品。平台，不应被视为一家企业，它是一个新物种。
平台企业是一个重要创新，但平台企业的发展不应建立在牺牲其他利益相关方的基础之上。
如何驾驭平台企业，使其向善，已经成为社会治理的重大课题。
2020年，政治局会议提出：“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笔者认为，监管的原则其实很简单：保护弱势群体，防止赢家通吃。
2024年7月30日政治局会议首次提出：“要强化行业自律，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
平台经济反垄断，应该有棱有角、长牙带刺。2024年11月22日，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推动平台经济健康发展有关工作并指出：
——要规范市场竞争秩序，健全常态化监管制度，推动平台企业规范经营、有序竞争、提升质量，促进各方主体互利共赢。要切实保障消费者和劳动者合法权益，健全线上消费投诉公示、消费后评价等制度，指导平台企业依法规范用工，更好发挥平台经济对促进就业的重要作用。
在经济压力增大的当下，平台经济尤其要关注所肩负的社会责任。衷心期待所有平台都能向阳而生、向善发展。
出海，是大势所趋
也是规律使然
成就中国的跨国公司
这是新时代的机遇
下一站，印尼
刘胜军
政治经济学+大历史观
2014 年参加总理经济座谈会
刘胜军微财经创始人
致公党上海市经济委员会委员山东省人力资源发展促进会首席专家
著有《下一个十年》
山东·菏泽·定陶人
▼ 应聘、演讲邀请、商务合作 ▼
请添加微信：tina7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