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riters in Central Plains
文/丁济民
不知板桥遗墨还是当年祝枝山不经意的狂草流落,在豫北一省属高校U字型行政楼天井的南北两端,生长着南北对称的两簇各十多平方米古朴而又青翠的竹林。行政办公楼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平原省(已撤销)建造的砖瓦结构建筑,古朴高雅;暗红色油漆的木板走廊与室内地板,显得分外典雅与庄重;记得哲学史学家赵纪彬与享誉海内的杏坛名彦聂补吾、化学大家姚从工、卢锦梭先生都曾经在此办公及生活过。
而那片竹子的高度刚好遮住二楼的旧式木质窗子,说它是林,因这竹子好像得到了名人大家精灵古韵,长得密密实实,几乎没多少缝隙,微风吹过,竹影婆娑发出瑟瑟之声似仙人拨动琴弦,又如智者雅士在此运笔泼墨,令人顿生无限遐思。
每当夕阳西下,金光溶尽远天,薄暮将临时分,这片竹林就像苍茫大海中的一叶孤岛,万顷波涛中的一个静谧的港湾,仿佛张开它温馨的怀抱,接纳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空中客人——各色鸟群们蜂拥而至。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从天降临时,叽叽喳喳的叫声像一曲杂乱无章而又生机勃勃的民间乐曲,让人精神陡然为之振奋;辛苦了一天觅食的归鸟不卑不亢地翩翩入林而至。
众多黑压压鸟群地到来,让竹林顿感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在那十多平米的竹林里,一根根纤细的竹条上,顷刻间都被鸟儿们忽而占领,无论狂风凛洌还是晴天丽日的天气,鸟儿们早把这儿当作它们的家—— 一个容纳多“民族”赖以托付生命而温馨避风的巢。秋日来临时,茂密的竹叶在寒风中,似一幅温暖的床被,又像一方大自然撑起的大厦,吸引着大群大群各色鸟类,做它们夜晚栖息的窝儿。
麻雀是第一个光临的归巢客,一大群白天争吵讨论声不断的小精灵此刻匆匆忙忙地,从天井处目光所不及的远方似片乌云般御风呼啸而至,接着竹林里的宁静顷刻间被打破得粉碎。稍顷,像鹌鹑一般大小的黄嘴大椋鸟也驾风翩翩降落,数量之多,可算得上是这个鸟类大家庭的“民族”主题,约二三百只吧,竹林不堪重负地激烈晃荡,仿佛欲立马倾倒而岌岌可危。
随着暮色渐浓,十几只灰喜鹊和三五只斑鸠也从渐渐暗淡天幕中神秘降临,喜鹊们颇有大将风度,嘎嘎地落在竹林稍粗的枝条上,脑袋向下,尾巴一翘一翘地平衡着身体,然后去寻找自己满意的栖息之所。斑鸠们则木讷得像谦谦君子,不声不响的从竹林下面悄悄钻进林子,不挤不扛,从不去刻意打扰其它栖息于此的邻居,但因竹林地方过于狭窄,还是惊飞了些体小身轻的柳莺及麻雀,它们仿佛对这几只不速之客,偶然间表示了族群极大的愤慨,像长舌妇一样喋喋不休地吵个不停,然后慢慢的又静寂下来。暮地,不知什么原因,大椋鸟家族在领头鸟儿带领下,十分警觉地惊飞到东面高高的白杨树上,一会儿,又若无其事的悠然飘落下来……
渐渐地,天幕垂下,竹林被黑夜渐渐地笼罩,鸟儿们已抖去了一天的征尘,大多脑袋插入翅膀,进入梦乡。此时的月光,如慈祥时光老人,抚爱地在天井上及竹林枝叶处撒下一抹银辉,仿佛护佑着觅食了一整天疲惫鸟儿们甜蜜的尘梦。
我想,这些与我仅仅一窗之隔的鸟们虽没有鹰鹫的伟岸,没有燕隼的矫健,没有乘风万里的鸿鹄迷人耀目的光环,但它们在作家画家的笔下却也啾啾有声,形神兼备而生机盎然。尽管它们猝不及防,有的在竹林栖息中不声不响就走完了自己的生命之路,仿佛于睡梦中就突然垂落于地,或倒毙悬挂在竹间,但它们快快乐乐轰轰烈烈地与族群翱翔天空俯瞰美丽大地,曾经都演绎过自己生命的辉煌。
三年高校党委办公室秘书的日子像叶子一样一片片滑落,每天,每天枯瘦无味,接打电话、起草文件、陪客颜笑,已局促地磨透了人的青春。而夕阳西下,在这一方高楼大厦林立的古牧野土地上,在这人类高尚及卑微并存,象牙塔文化与人性光明与黑暗共生及不为外人所知的一隅,每天每天,青翠欲滴的竹林里都在不经意地演绎着一个个重复的故事;噪杂中有一片温馨,热闹中充满了些许莫名难耐的静谧,躁动中有生的艰辛和抗争,更有着一条亘古不变丛林规则的永恒和世间真蒂……
离开这里多年后,旧校改建,U字型行政楼如今早已不复存在了。但在那些个秋日来临的日子里,于万木萧疏中,这些一拨拨不安分的小生灵啊,多像一方史册中不甘寂寞而不安分的时光因子,一首首跳荡着的鲜活的诗!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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