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杰||叫花子
文摘
生活
2024-10-17 06:17
四川
就这样一路彳亍前行,面容憔悴、邋遢无比、蓬头垢面、破衣烂裳。他居无定所,月当铺盖地当床。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即便遇到各种人或者鬼,他都不怕。破旧的行囊内装满了他全部的家当。记得小时候我们村子常常会有叫花子到来,他们言语不多或者语言不清,有的目光呆滞甚至有些神经异常,有时候会对着人傻笑。大人看见他们走来,要么关门闭户,要么呵斥驱赶。我们很害怕,哪家孩子哭时,如果遇到叫花子就自然而然不哭不闹、又怕又好奇。多数叫花子从外地、外县或者更远的方向走来,无论春夏秋冬,总是穿着厚厚的衣服,从里到外有短袖长袖棉袄五六件,裤子也是。鞋穿在脚上,要么左右不分,要么各样一只,或者草鞋,多半破皮鞋,有些裤子破口,露出乌漆麻黑的大腿肉,还有些拉尿在裤裆。头发清一色的蓬乱,有些头发很长盖过脸面,有些叉角叉丫伸张天空,招摇过市,像是疯长的野草,当然都是脏兮兮的,甚至长满虱子。这样的叫花子都是独立独行,一个大口袋装满捡拾的垃圾,手拿竹竿或树枝当拐杖负重前行。遇到人群,他们要么张望、要么回避。走路的样子都是疲惫不堪,拖着身躯就像行尸走肉,要说没有灵魂也不对,好像他们都有自己的思想和追求,吃一顿饭或遇见想念的人。大部分叫花子没有狡猾的眼神,在布满胡须的脸上,如果能够看见眼睛,那必然是异常明亮,或者说是单纯无邪,也会经常望着远方。叫花子的生活充满了艰辛。他们每天都在为了一口饭、一杯水而奔波。在垃圾桶旁翻找着可以果腹的食物,向路过的行人伸出颤抖的手,渴望着一丝怜悯和帮助。他们的眼神中常常流露出无奈与迷茫,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独立独行的叫花子偶尔说一两句话,懵懵懂懂、叽里咕噜,应该是有很多难言之隐,更多地用肢体语言表达着什么,也不愿多“说”。我曾记得,一到秋收过后,就会更多的叫花子路过村庄。当他们一两天,一两个慢慢吞吞从村口走来时,乡亲们很快发现,开始互相传说。其实叫花子路过时,不轻易吓唬小孩,也不会走向哪户人家,他们或者会在路边的偏石板坐下来歇息,或者等待有人拿点吃的给他们。遇到好心的乡亲们正在吃饭,会善良地舀来饭菜送给他们吃,有些还会送剩饭、红薯,他们双手接过,点头示意表示感谢,总是不忙吃。叫花子也有自己的尊严。他从不强行讨要,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别人的善意。有一次,一个小孩嘲笑他的落魄,他没有愤怒,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不理解,但他依然坚守着自己内心的那一份宁静。生活依旧艰难。但他从未放弃对生活的希望,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温暖,都能让他感到无比幸福。他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着,虽然渺小,却也坚韧。想必这一路走来并不是一直饿着,说明一路上都有好心人,人间自有真情在。叫花子停留不久便又赶路,总是风雨无阻、向往阳光。有一年秋天,来村庄的叫花子特别多。他们结伴而行,外地口音,一家一家地要饭,说是河南,河北等地遭遇大旱,他们不得不弃家出走讨要生活。村里的老人们感叹人生艰难、命运不公,善良大方地施舍食物。岁月流逝几十年后,再也不见讨饭人,偶尔,我却会回想起当年的那些叫花子。笔名:彳亍,四川巴中恩阳人,退役军人,现供职于雅安市政府办公室。业余爱好兰花、HIFi、奇门遁甲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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