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wC】深度调查2：普华永道如何掉入世纪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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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上期《深度调查1》【PwC】深度调查1：普华永道如何掉入世纪丑闻

三天前，即2014年11月6日，国际调查记者联盟公布了其LuxLeaks调查报告，披露普华永道帮助30多家大公司与卢森堡谈判秘密税收交易，通过避税天堂转移利润来减少税收。

据《金融评论报》报道，近 2.8 万页的泄露文件显示，343 家澳大利亚和外国公司利用普华永道将其税单削减至几乎为零。

鉴于普华永道与财政部和澳大利亚税务局在处理这一问题上的历史渊源，此次调查尤其令人大开眼界。

六年前的2008年，普华永道曾协助对ATO部门如何处理预先定价安排进行外部审查，预先定价安排是国际利润征税的基础。当时，ATO 对跨国公司不断膨胀的避税行为感到震惊。财政部的解决方案是聘请当时由卢克-赛耶斯（Luke Sayers）控制的普华永道法律部进行审查。当然，萨耶斯将在 2012 年至 2020 年间继续领导该公司。

普华永道没有提及的是，在2004年至2008年间，它曾为30家澳大利亚公司在卢森堡谈判达成秘密税务交易。2008年，普华永道法律部向税务局建议 如何更好地监控离岸避税，普华永道在卢森堡设立了10个计划。对该公司来说，一切如常。

在2015年4月8日开始的参议院企业避税调查中，LuxLeaks成为焦点。

两天后，柯林斯和西摩并肩在墨尔本的调查中作证。他们轻描淡写地驳回了对公司税务顾问的担忧。

西摩告诉调查组 "我对我们聘用的员工的道德标准抱有极大的信心。如果我们公司有人违法，我当然会感到震惊和失望。

听证会后不到一周，柯林斯就开始发送电子邮件，提及他与财政部就税基侵蚀措施进行的所谓机密磋商。

"我正在帮助政府考虑预计将于 5 月 12 日在预算中公布的建议......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在我们的网络中是否有你认识的人，我应该就这些措施与他聊聊。"

一周后的 4 月 22 日，一位澳大利亚合伙人又发来一条信息，概述了公司与六位美国客户的合作进展。

"伙计们。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汇报进展情况了。虽然混乱复杂，但效果不错。

跨国避税法的征求意见稿--由阿博特-霍基政府倡导，也是 2015 年预算的核心内容--于 2015 年 5 月 12 日与当年的联邦预算一同发布。普华永道的顾问们早有准备，当晚就向 23 家美国科技公司发出了新法警告，并附上了一份 "建议工作计划"。这一招果然奏效。普华永道的一位合伙人在另一封电子邮件中指出

"我们已经收到了一些公司的回复，还有几个电话已经排好了"。

普华永道的税务顾问准备如此充分的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内线柯林斯一直在向他的税务合伙人提供机密信息，这些信息来自财政部关于制定法律的磋商，该法律被命名为《跨国公司反避税法》（MAAL）。由于工作出色，柯林斯于 2015 年 7 月 1 日被提升为普华永道澳大利亚分公司国际税务主管。

根据普华永道自己对税务泄露事件的法律调查，柯林斯 "向两个内部电子邮件分发列表发送了一封电子邮件，确认 MAAL 的启动日期为 2016 年 1 月 1 日"。同一天，麦克纳布 "向至少一家[跨国公司]发送了一封电子邮件，指出'2016 年 1 月仍然是可能的，财政部正在推动 10 月份通过议会成为法律。如果您有时间，我们还可以聊一聊其他各种最新情况。"该公司还向另一家普华永道客户通报了 MAAL 的启动日期。(麦克纳布后来说他不知道开始日期的信息是保密的）。

大约一周后，即 2015 年 8 月 11 日，柯林斯致电财政部，向一位合伙人确认有关新法律时间的其他细节。

"与财政部通话。计划于 10 月 15 日或 16 日在议会立法。不会在他们面前公开展示。"

柯林斯还与其他合伙人分享了许多其他机密信息，通常是以电子眨眼（electronic wink)的方式。

2015 年 9 月，柯林斯还向他人透露了他正在协助的税务委员会关于税基侵蚀相关法律的另一次咨询的机密信息。他曾是税务委员会现已解散的咨询小组成员，该小组由企业代表和税务顾问组成。该小组的目的是为政府提供税收政策建议，但在税务泄密丑闻发生后被解散。

在一次交流中，柯林斯一语双关地提到了董事会当时的首席执行官凯伦-佩恩（Karen Payne）。这似乎概括了他对那些他认为不理解税务问题的人的暗淡看法。2015 年 9 月 17 日，柯林斯写道：

"反混合规则很快就会出台，但真正的机会不大。我今天花了3个小时。BoT 一无所知。他们（现在）唯一明白的是这很复杂，也许我们不应该操之过急。没有必要分享这些，因为这一切都应该是秘密的"。

这是普华永道的税务顾问（尤其是 "漫游者"）相互炫耀的一个例子。在 2016 年 11 月的一封电子邮件中，柯林斯分享了更多税基侵蚀相关规则的更新，但警告收件人：

"请不要传播本说明，请将其视为谣言和期望"。

财政部对柯林斯非常重视，如果他需要信息，只需打个电话即可。2015 年 7 月 21 日上午，当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澳大利亚合伙人向柯林斯询问某些税收修正案是否会被推迟时，他回答道："让我向知道的人核实一下"。

到了中午，他已经知道了。柯林斯回了一封电子邮件："财政部告诉我推迟的可能性很小，尽管有很多人在推动。计划仍是在春季通过。下周左右将分发一些修正案"。

在预算之夜发出初步建议后，北美项目逐渐升温。2015 年 8 月，普华永道澳大利亚合伙人向澳大利亚合伙人小组发送了一封电子邮件，详细介绍了税务顾问的计划。

"为了响应客户的需求驱动因素，在 16 财年，我们将从客户和行业的角度出发，投资于围绕北美市场的非盟团队组建和调整计划"。

澳大利亚核心团队将由一名漫游者富勒领导，其 "主要重点 "是北美市场。团队中还有柯林斯和其他三位合伙人，他们的名字已被隐去。

"我们的目标是为所有合伙人提供一个透明的合作模式，以加强现有关系，实现新的增长，同时最大限度地提高我们的投资回报。该团队是对合伙人现有关系的补充，并在市场上提供额外支持"。

一位合伙人回答说，当务之急是在 2016 年法律生效之前为即将到来的变化做好准备。另一位合伙人指出，普华永道的两名员工（姓名已隐去）一直在开发应对变化的 "变通办法"。邮件链中的最后一封邮件写道

"干得好，伙计们！目前所处的行业非常令人兴奋"。

在 MAAL 成为法律之前，澳大利亚税务局明确表示，他们希望 MAAL 所针对的约 30 家大型跨国公司及其税务顾问暂缓重组，以便税务官员首先批准重组方案。作为交换条件，ATO 将不执行新法律的 2016 年 1 月 1 日生效日期。

大多数公司及其客户都与税务局进行了合作。但普华永道没有。普华永道的顾问反而告诉客户不要推迟重组，只需在事后告诉澳大利亚税务局他们做了什么。

在 2015 年与澳大利亚税务局官员的一次交流中，普华永道的麦克纳布解释说，该公司的客户需要在法律生效前进行重组，以符合美国的审计规则。给出的理由是，跨国公司需要在其美国财务账目中记入 MAAL 的预期成本。该公司的顾问也对税务局的动机表示怀疑--来和我们谈谈，我们会很友好--他们告诉一些客户，税务局的做法只是一种谈判策略。

澳大利亚税务局官员对美国审计的借口不以为然。他们怀疑普华永道的顾问们讨厌合作想法的真正原因是合作会妨碍他们赢得更多的工作。帮助客户与税务局打交道并不是税务咨询工作的好卖点，尤其是对于习惯于利用一切税务漏洞的美国公司而言。与美国税务局合作会使普华永道的税务知识产权这一独特卖点失效。

双方都认为对方傲慢而高压。

普华永道的客户--如 Uber 和 Adobe--在 MAAL 之前建立了新的结构，但最后却被 ATO 强制再次重组。

法律生效后不到一周，麦克纳布就给西摩发邮件，同时抄送富勒和另一位普华永道澳大利亚合伙人，告知北美项目的最新进展。邮件是在 2016 年 1 月 6 日星期三下午发出的。

"我想向您总结一下截至 12 月 31 日 MAAL 工作的进展情况。这些客户中的大多数现在都需要与 ATO 打交道，记录他们的立场和系统，准备转让定价分析，并在明年美国和其他国际 BEPS 规划进行时修改这些模型。我们将努力尽可能多地完成这些工作。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编辑]团队一直非常忙碌，我们正在协助 14 家客户努力遵守 MAAL。在此过程中，我们的工作时间非常紧迫（有些客户两周前才决定进行变更），跨越多个时区，并与一些'品牌定义'客户合作。"

他概述了许多客户以前并不是普华永道澳大利亚的客户，许多客户以前甚至不允许普华永道美国开展此类工作。

"两年前，我们就认为美国的科技行业对澳大利亚公司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至少是有争议的！我们积极地告诉这些关系人，他们需要尽早采取行动（彼得-柯林斯能够提供给我们的情报的准确性和我们对政治的分析提供了很大帮助）[强调在原始电子邮件中]--我们首先向他们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创新方法[节录]，这对激发他们的思维和提出别人没有的想法至关重要，特别是在法律初稿方面]".

他还指出，普华永道澳大利亚公司能够通过批评竞争对手的建议赢得工作。普华永道澳大利亚公司的顾问 "积极地解释 "了竞争对手公司咨询意见中的 "缺陷"。

"我们预计（根据与客户商定的费用估算），MAAL 项目第一阶段的总收入约为 250 万澳元"。

麦克纳布明确表示，北美项目是一项跨服务和国际化的工作。普华永道转让定价、商品及服务税、海关、法律和资本市场、会计咨询和结构设计方面的专家参与了该项目的成功实施。

"我们还与普华永道网络中的其他公司（特别是美国普华永道、新加坡普华永道和荷兰普华永道）进行了广泛合作。我们的工作高效且无缝衔接--我们在响应速度、工作质量和团队敬业精神方面收到了一些极佳的客户反馈。我希望我没有错过任何参与这项伟大工作的人。

麦克纳布之前曾在ATO工作，他曾向其他人解释说，他在2016年1月关于北美项目的祝贺电子邮件被断章取义了。他认为，这封邮件是合伙人通过强调他们在这一年中所做的出色工作来提高奖金的年度推动力的一部分。对其他合伙人的褒奖是为了提高他们的合作分数，而使用 "智能 "一词实际上是为了提高整套方案的性价比。无论如何，麦克纳布说他那年的奖金并不值得纪念。

上周，西摩在议会上被问及这封邮件时说，他只是略微浏览了一下，并按照麦克纳布的本意阅读了这封邮件--"一封合伙人试图告诉我他们做了多么出色的工作的邮件"。这位前首席执行官说，他并没有把 "情报 "的说法理解为指机密信息。相反，西摩尔说，他认为这个词指的是有关税收的技术知识，"它如何运作，如何与其他国家互动"。

不幸的是，这封邮件一经公开，就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因为它似乎表明，由于柯林斯的信息流，普华永道的人员知道他们在 MAAL 项目上占有优势，而且国际合作伙伴显然也是该项目的一部分。

根据普华永道的法律报告，"西摩先生第二天回复了[麦克纳布]的电子邮件"，"抄送了更多的普华永道人员，祝贺麦克纳布先生和富勒先生取得的成果以及麦克纳布先生电子邮件中概述的'战略思维和市场活动'"。

西摩对自己的回应毫不避讳。"我们希望我们的合伙人能够赢得客户，这是我们的商业模式......我们希望合伙人有市场敏锐度，我们希望合伙人在市场上建立关系。事实上，如果有任何一家专业服务公司坐在这里说，这不是你们要求合伙人做的事情，我会感到很惊讶。我在回复中说，我读了这封邮件，我们做得很好，为公司赢得了所有这些新客户"。

前ATO专员克里斯-乔丹（Chris Jordan）表示，税务局在普华永道实施了这些规避MAAL的计划后予以制止，这些计划导致每年约1.8亿澳元的税收收入面临风险。

这种干预也意味着公司收入的损失。或者，正如一位前澳大利亚税务局官员所说，如果澳大利亚税务局没有这么快进行干预，"他们的收入会比 250 万澳元多得多"。

对 ATO 来说，优步的合伙结构是最后一根稻草。一场酝酿多年的冷战即将白热化。但就像之前的许多主角一样，ATO 和普华永道都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破坏性有多大。

(普华永道的现任和前任员工仍然拒绝公开发表反对该公司的言论，因为他们担心这会影响到他们目前的关系、法律义务，而且往往还会影响到他们的退休福利。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是一种对保密的痴迷。所有受访者都要求不使用他们的姓名。取而代之的是，我们使用了化名，并在必要时对发言者进行了简短描述）。

本周晚些时候，请追踪本系列《深度调查》的第三部分：ATO 向普华永道开战

来源：https://www.afr.com/companies/professional-services/the-emails-that-almost-destroyed-pwc-australia-20240802-p5jy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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