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学贵:澧县有个揭家洲,是我回不去的童年故乡

文摘   2024-11-10 09:32   湖南  


                         河中揭家洲
作者简介:吴学贵,湖南津市人,现在广州工作,广州市越秀区作家协会会员

回不去的

童年故乡


文/吴学贵
(一)
外婆的家在揭家洲。
揭家洲无名,没有古代诗人留下只言片语的千古绝唱,近代也没岀什么名人。什么时候成洲,也无文献记载。甚至什么时候有人居住,也无从考证。
我的外婆就住在这个洲上。揭家洲是一个四面环水、位于澧水河澧县澧南段的河中央,由澧水在慢长的岁月中冲击而成的沙洲。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曾有百十户人家在此落地生根,繁衍生息,有过人丁兴旺的辉煌。在这里生活的村民百分之九十为揭姓人家,揭家洲因此而得名。外婆也姓揭,村民们都亲切的称她为“揭家婆婆”。

我与外婆缘分不浅,在我还不识人的时侯就来到了外婆的身边。据母亲回忆,在我岀生仅四个月的时候,母亲生病了,经医生诊断,需要在津市人民医院住院治疗,而父亲为了全家人的生活,需要工作赚钱,养家糊口,不能陪护住院的母亲,而我这个仅四个月龄的婴儿,也无处安放,只能跟住院的母亲呆在一起。
医院住院部的医生在早上例行检查病房的时候发现了我的存在,非常生气,严厉的训斥了母亲:“你的病已非常严重,怎么还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不要命了?”没办法,母亲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托人通知了远在澧县农村的外婆。
那时候交通不是很方便,如坐汽车的话,得走上十几里路,中间还要过两个渡口,到澧县县城才有汽车乘坐,在那个年代农村人还舍不得花那个钱,走个十几二十里路,一般都是二条腿开拔。洲上住的村民家家户户都有自已家的划子(通过划桨前行的小木船称为划子),外婆家里也有一条,外婆就和外公两个人划着这条划子,顺着往东流淌的澧水河从澧县划桨到津市,将四个月大的我接到了外姿家。
澧县到津市的河段要经过一处险要的滩途,叫金鸭滩,此处水急滩险,曾多次发生翻船事故,外婆与外公接我回家,是逆水过滩,不知道他们俩位老人家当年付岀了怎样的艰辛才排险过滩,平安回到家中的,现在也无从知晓了。这是我人生中最早的坐船经历了。
长大之后曾多次路过金鸭滩,每次过滩都有些许感概。金鸭滩是澧县有名的风景名胜之一,极目远望,滩头河道全是拳头大的鹅卵石,上游宽阔的水面进入滩头之后突然收窄,水流湍急有力,当急速的水流与石头的极力阻挡相遇时,造成流水声声声入耳,时高时低,很有节奏与韵味,就好像有一大群鸭子在欢叫,非常悦耳动听。明代学者袁中道在他的游记《澧游记》中也说:“滩水上拂,奔雷转石,声闻四五里。”可见如鸭叫声的水流泻响其穿透力得有多强大。相传金鸭滩之名也是因此而来。
记得还是朦懂年少时,有一次随外婆乘小船经过金鸭滩时,我曾好奇的问外婆,金鸭滩真的有金鸭吗?外婆慈祥的告诉我,传说有人在河滩上看见一只金鸭,带着一窝小金鸭在水中游戈,后来一窝小金鸭长大后在河床两边产下了无数的金蛋,因为有了数不清的金蛋,所以叫金鸭滩。这可能是金鸭滩之名的又一个原由吧。我又问,那些金蛋都去哪儿了呢?外婆笑而未答,也许外婆也不知道这个神奇的答案吧。
待船驶过河滩,行至平稳水面,过滩的惊险才平复下来。外婆用手往西指向刚刚驶过的河滩,我也顺着外婆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西落的太阳强烈的照射在河滩的水面上,波光粼粼,金光闪闪的鹅卵石铺满在辽阔的河床上,鹅卵石反射的阳光照在脸上,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外婆说,其实你看到的这些金光灿灿的鹅卵石就是传说中的金鸭蛋。
(二)
我成家后育有一女,带女儿的经历让我饱尝带小孩的辛苦,如果是带一个没有奶吃的小孩可想而知是何其艰难。外婆一生养育了六个子女,带儿育女是有经验的,但却带不好我这个小外孙,因为没有奶吃啊。
当时,外婆所在的生产队里有一个和我同姓的产妇刚刚产下小孩,奶水充足,外婆知道后就想为我讨口奶吃,偷偷的央求吴姓产妇,在不影响她自己孩子吃奶的情况下,能不能让我吃几口奶,吴姓产妇听说我的情况后,看到瘦弱的我,深为同情,爽快的同意了外婆的请求,外婆就抱着我吃过几次奶。
后来母亲因为牵挂着我,未等病情痊愈就提早岀院了,看到我痩削的身子骨,泪水盈盈,毫不犹豫的决定把我接到身边。其实我在母亲的身边也是没有奶水吃的,母亲就每天用擂钵把大米磨成米浆,再用煤火熬成面糊,在面糊上面放上少许红糖,红糖熔化后一碗面糊变得红润生辉,我就在每餐一碗面糊的江湖中长得白白胖胖。
现在我的外孙女是不让她吃带糖的食品,更别说是直接吃红糖了,但那时我吃的这点红糖不知道母亲是想了多少办法才买到的,是母亲当时能拿得岀的最好的营养品。现在小孩吃糖被认为不利于身体健康,而对于我来说,虽然吃的是一点点红糖,但饱含的是母亲全部的爱,在生活艰难的苦日子里,我仍然是在糖水的滋养中长大的。
(三)
外婆的家是我童年的圣地。外婆家在当地算是大户人家,外婆家的房子比周围邻居的房子要高大一些,房子的墙壁是木板,房顶盖青瓦。听小伙伴们说,家境比较好的人家才住得起瓦房,家境较差的人家住的是茅草房,居住在洲上的大部分村民住的都是茅草房。
外婆是地道的农家妇女,不识几个字,没什么文化,但勤劳节俭,为人忠厚,待人诚恳,人缘关系好,邻里乡亲遇到什么困难都愿意找外婆帮忙。记忆中,外婆总是梳着光洁的发髻,穿一身蓝衣衣衫,整洁干练,一大家人的做饭、洗衣一个人全包下,还要岀生产队的集体工。外婆那一辈的妇女大都裹了脚,外婆的脚长不过三寸,但外婆的“三寸金莲”走起路来快步如风,做起事来干静利落。
晚上歇下来的时候,她就开始纺棉花到深夜,我便是在煤油灯的微弱灯光里看着外婆一手摇着纺车,一手拿着棉花棒,随着纺车的节奏不停的一会儿往前送,一会儿往后拉。煤油灯灯芯的火苗在门逢里吹来的微风中摇曳,而我听着外婆轻轻吟唱的歌谣,不知不觉中无法抗拒的闭上了眼睛,睡梦里还在断崭续续的听着外婆的歌谣。
揭家洲因地处澧水河道中央,洪水期容易遭受洪涝灾害,靠天吃饭,收成极不稳定,所以国家不征公粮,生产队的经济就成了自给自足经济,他们在地里栽种的都是黄豆、绿豆、蚕豆、玉米、粟米等经济作物,还养蚕桑,没有种植水稻的辛苦,如果不发大的洪水,经济上就会相对富裕。但若遇上十年不遇的洪水,地里的庄稼就会被洪水所淹,就会成为颗粒无收的灾年。
夏天,整个洲上全是一片绿色,绿色的竹林,绿色的树木,绿色的农作物连绵起伏像大海的波浪,一波连着一波随风起舞,蔚为壮观。骄阳之下,虫呜鸟叫,树影婆娑,恍如仙境。沙洲上吹来的河风凉爽怡人,我常在柳树下的阴凉处酣睡如泥。

还有外婆家养的一条全身长着白毛,身高比我还高的大狗,外表看上去个头很大很吓人,其实对人温和友好,从不伤人,我每次去外婆家,都是白毛狗从老远的地方就开始迎接我,到了跟前,它会突然把一双前腿搭在我的肩上,开始时着实把我吓得不轻,知道了它的亲热方式,就一点也不害怕了,后来它一直是我的好伙伴。走夜路更是离不开它在前面引路壮胆。
外婆家房前屋后栽种了不少桃树梨树等很多水果树,春天的时候,树上挂满粉红色的桃花和雪白的梨花,红白相间的花瓣被风吹落,花香蔓延在空气中沁人心脾,还有屋后的两棵古老的枣树,树龄有多大已不得而知,但树干有农村担水用的水桶一般粗,一个人伸出双手还抱不住,枣树茂盛的枝叶能遮挡住一大栋房子的阳光。枣树一年产枣近千斤,我若是夏天去外婆家,外婆就会叫身边的外孙们去摘上两大篮子又红又大的枣子,吃得肚子胀得受不了了为止。

水雾中的揭家洲

(四)
在我快到8岁的时候,家里人开始讨论我在什么地方读书的问题。我和父母一起来到外婆家商量我在哪里读书。母亲说,我是不能住在外婆家读书的,因为我哥哥己在二年前就在外婆家安营扎寨了。外婆家是一大家人,本来人口多,如我再去,实在让外婆无力承担,后来就联系了爷爷的哥哥家,我称他大爷爷,大爷爷他家人口比较少,身边只有一个和我同龄的外孙女,一家三口人,似乎住他家去上学比较合适。
我带了简单的床单被子就跟着从未谋面的大爷爷上路了,午饭后从外婆家出发,一直走到太阳下山了才来到大爷爷家。大爷爷家也在澧水河边上,奇怪的是全村的人家都住在堤垸之内,只有大爷爷他一家例外,他家的房屋建在堤垸外半坡上,房子是木板墙,房顶盖的是茅草。屋前的日场有一条土路沿堤坡往下直通澧水河,吃的水就是直接从河里担回家的,我去后就承担从河里担水的任务,用小水桶担了几天水。
我是提前去大爷爷家的,离开学的日子还有段时间,过了几天平平常常的日子。有一天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我的求学之路。有一天从上午开始,天边远处就乌云翻滚,天气闷热,阴晴不定,一直磨叽到下午,突然电闪雷鸣,屋前的日场上堆放的一梱梱茅草被龙卷风吹起几丈高的天空然后又聚然坠落下来。
不知道那天是什么原因,家里就我一个人守屋,我看到茅草都吹到天空了,担心我也会被吹上天,就往屋里跑,等跑到屋里,又听到屋里的木柱头发岀吱吱的声音,感觉到房子随时有倒塌的危险,我想若房子倒下来压伤我了怎么办,又立即跑向屋外,来到屋外又是狂风大作,昏天黑地,又往屋里跑,就这样不知跑了多少个回合,此时我已恐惧到极点。
突然,暴雨倾盆而下,在暴雨中房子发出越来越大的吱吱声,很快就真的垮塌下来了。我浑身淋湿透了,房子垮了,房子的顶梁柱断成几截,断成几根一米多的柱子,上面压着屋顶垮下来的茅草,形成了可以藏身躲雨的一个小小空间,我就钻了进去,蜷缩在里面,看着身旁的狂风暴雨越来越大,电闪雷鸣由远而近,感觉就要天塌地陷一般。不知过了多久,风息雨停,大爷爷才来到堤外垮塌的屋前把我从茅草底下拉了出来。
我看到大爷爷难过而悲伤,一脸愁容,本不富裕的家还垮了房子,对一个年过半百的农民来说,打击之大是可想而知的。天黑了下来,大爷爷带着我来到垸堤内的一户人家,是一对刚结婚不久的年青夫妻,男主人和我同姓,他告诉我,我们是远房亲戚,因我父亲在津市工作,已好多年没见过面,很久没有来往了。我就临时在他家过夜。
天蒙蒙亮,他的新婚妻子起床尿尿时小声问他:“你的这个亲戚也从没听你说起过,他要住到什么时候呀?”男主人说:“放心吧。等会他大爷爷就带他走的。”我虽然年少无知,但听到这话还是听懂了意思,心中感觉很不是滋味,但我还是假装睡着了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
天亮后,我起了床,大爷爷就来接我了,大爷爷说:“原本是让你在这里好好上学读书的,但我们家现在也没安身的地方了,都是没办法呀。我现在带你去你外姿家吧。”看来大爷爷除了把我送到外婆家,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房子跨了,我少得可怜的行李也没了,就剩一个光人,穿着单薄的衣服,乖乖的跟在大爷爷的后面,沿着澧水的河堤,在微微的寒风中踏上了去外婆家的路。不久前才从外婆家出发来到这里,没过几天,我还没来得及好好与大爷爷一家人好好相处,就又回到了起点,不过有点高兴的是,我又可以在外婆家与哥哥见面了。
(五)
经过这一折腾,离开学的时间没有几天了,在哪里读书成了外婆最紧迫的事。过了二天,外婆家里来了一位客人,是外婆的亲妹妹,外婆让我叫她姨婆,吃过午饭,外婆对我说:“你等会就跟姨婆去吧,住在她家里上学读书。”
姨婆家离外婆家有十几里路,他们二家虽然隔得有点远,但都属于红旗大队,红旗大队有一所完全小学,叫红旗小学,这个学校正好在外婆家和姨婆家的中间,我在这所小学读书后,每个周末会去外婆家蹭几餐饭,中途就要路过我读书的这所学校。
姨婆家在田乡,他们住的房子的结构是土坯墙,房顶盖茅草,土坯是稻田里收割了稻子后,用稻田的泥巴做成的土坯砖,凉干后,砌成墙。田乡人家的经济条件都不怎么好。
我刚读书时,面对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又胆小,又孤独,下课了就去找哥哥为伴,因为他在这个学校里多读了二年书,我把他当靠山。有一天,课间我和哥哥在一起玩时,哥哥为了让我长长见识,就带我到老师备课的办公室门口晃悠,恰巧遇到哥哥的班主任老师,班主任就问我哥:“你站这里干啥?你学习成绩这么差,给你留一级怎么样?回去问问你家大人吧。”就这祥我哥就从三年级留级到了二年级,我哥还挺高兴。
有天晚上,月光岀奇的明亮,照在路上就如行走在白天一样。外婆带着我哥和我去姨娘家窜门,白毛狗一马当先在前面引路。面对皎洁明月,外婆给我们讲起了月亮的故事,外婆说,天上的星星就数月亮离我们最近,比遥远的星星近了很多,我们还可以看到在月亮上面住得有人,有树,还有免子。我就好奇的问外婆,月亮上住的人有掲家洲住的人多吗?外婆说她还不知道住了多少人,要我在学校里好好读书,书读多了就会知道世问很多事情,月亮上住了多少人以后也会知道的。
在返回外姿家的路上,我哥高兴的告诉外婆:“老师让我留级了,还退了五毛钱学费呢,外婆。”外婆听到后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外婆知道哥哥留级是成绩不好,而她又无能为力,为此外婆有些难过。
我在红旗小学读到三年级,而我的哥哥在红旗小学读了三年书,学历是二年级,这也是我哥工作前的最后学历,工作后他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到湖南交通学校(现为长沙理工大学)读了中专,读书的过程中,他因为基础差,吃了不少苦头,二年制中专毕业后,工作中继读努力,终于成长为一名机械工程师。
(六)
在我读三年级的时候,有天放学时,同在红旗小学上学的表姐告诉我:“你放学了跟我一起回揭家洲,外公不行了。”我随表姐来到外婆家,外公己病得不能说话,众人指着我说:“二姐家的儿子来看你了。”(我母亲排行老二,家人都称我母亲为二姐)。外公的手轻微的动了动,没有其他的反应,我傻傻的站在外公的床边,叫了一声外公,不久,守在外公身边的亲人都放声大哭起来,我知道是外公离世了。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亲人的去世。我虽断断续续的常住在外婆家,但与外公语言交流较少,也很少叫他一声外公。外公是个严肃而辛劳的人,他整天都在忙着干活儿,几乎没有看见他有停下来的时候。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在忙,似乎没有时间听我叫唤他。

他早上四点就起床,一个人背着腰盆(捕鱼人仅一个人坐的木质的大盆子)岀门下河捕鱼,鸡叫头遍时放网下水,水里的鱼儿在清晨是觅食的最佳时间,容易捕获它们,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开始收网,早上将捕到的鱼在集市上卖掉,卖不掉的小鱼就担回家,晾晒成鱼干,我有时从外婆家上学时,外婆给我准备带到学校的午饭里(那时读书的农家子弟都是自带午饭)就有外公捕的鱼干,烤熟的鱼干漂岀的香味至今难忘。
(七)
读小学四年级时,因母亲生病需要我去照护,便找到在刘家河中学当教师的舅舅帮我办理了转学手读,就在津市读书了。此后只有在毎年的春节拜年时,由我带领弟弟妹妹,坐机动客船,花上大半天时间,来到外姿家,才有机会见到亲爱的外婆。
有人说,时间是经,空间是纬,时空在人生路上织出了密密麻麻的足迹,其实那就是生命的痕迹。在外婆身边度过的童年时光,留下的是开心、快乐、温暖的痕迹。这痕迹里有外婆寻找贪玩的我回家吃饭的声声叫唤,有不愿走路而骑跨在外婆背上的任性顽劣,有初九寒天下大雪的夜晚外婆访棉花的沙沙声催我入眠的温馨,也有因外婆偶尔忽视而委曲流泪驻足的影子。
如今,沙洲依然在,外婆已远逝。好多年过去了,揭家洲的人们早已在当地政府的安排下整体搬迁至澧县澧南镇乔家河社区安居乐业,过上了花园式美丽乡村的崭新生活,搬离了揭家洲洪水无情的险恶环境。揭家洲的土地上没有了人间的烟火气,宛如一个弓腰驼背的垂暮老人,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生机。
我曾站在乔家河社区的澧水大堤上,隔河相望澧水之中的揭家洲,不见了当年洲头茂密的竹林,然河边的野草正自由的疯长,荒凉的沙洲上,枯死的老树正长出新芽,坚强的活着,天空中有野鸟疾速飞过,天边的彩虹咉红了晚霞,水天一色。而我的眼前,朦胧中外婆慈祥的身影若隐若现,白毛狗也未停下脚步,似乎到了今天,它依然在走回家的路。
揭家洲,儿时的天堂;外婆家,童年的故乡,是再也回不去的他乡。其实回不去的,是我们流逝的不曾珍惜的时光。

揭家洲


主编/易宗明| 编辑/刘 超



城头山视窗
易宗明,先后供职多家媒体,2011年始主编期刊《城头山视窗》。先后获《人民文学》、《散文选刊》、《散文百家》、《青海湖》等散文大赛奖;报告文学集《牧马天涯》、散文集《废墟之上》先后获丁玲文学奖。执行主编了《走进澧州》、《魅力津市》等地方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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