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县甘溪|青 如:陪我走过第一程的那些小学老师

文摘   2024-10-17 10:03   湖南  



作者简介:青如,澧县甘溪古堰头人,长沙市作协会员,工作生活在长沙。

陪我走过第一程的小学老师


文/青 如
每逢教师节,我都会将我求学生涯的老师在脑海里过滤一遍,思量细枝末节、回忆年少过往,仿佛我依然是那个黄毛丫头,老师也永远屹立在时光彼岸的青葱处。
一路走过,遇见的每位老师,仿佛都是我的人生贵人,关心我、引导我、扶持我,虽然人到中年,我依然很普通,但遵循老师的教诲,我一直努力做一个谦逊礼让、感恩护念的人。
从咿呀学语到迈入课堂,这是人生启蒙、混沌初开的阶段,我的记忆深处,小学生涯这一段时光尤为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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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张贤慧老师
幼儿园,我第一次去学校报道,到教室门口,我妈刚一离开,我就嚎啕大哭、拔腿就跑,幼儿园老师一把抱起我,给我看花花绿绿的图画书,给我讲活灵活现的童话故事,于是,我被五彩斑斓的世界吸引了,擦干了成串的眼泪坐下来。从此,我一步跨进了学校门槛,迈入了知识海洋。
幼儿园老师姓张,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一张美丽动人的笑脸,一双大大的眼睛巧笑倩兮,很像当时的电影明星周慧敏。只记得张老师经常穿一件大大的黑色蝙蝠衫,胸前绣一只紫色大蝴蝶,她带我们跳舞的时候,真像一只蝴蝶仙子在翩翩起舞,从此,这美丽的模样就镌刻在我脑海里。
张老师格外疼爱我,表扬我上课坐得很端正,跳舞的时候选我当报幕员。六一儿童节时,涂着红脸蛋扎着羊角辫穿着马衣马裤的我在台上很出彩,老师奖励我好多玩具和学习用品,让我高兴好几天。记得有一天下大雨,放学了,小伙伴都陆续被接走了,只有我还在教室里。那时候没有电话,无法联系到我爸妈,老师决定把送我回去。雨很大,张老师把我背在背上,一手托着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不堪的路上,雨水淋湿了老师的衣服和长发。我靠在老师的背上,觉得老师的头发很香,背好温暖,真希望回家的路可以更长一点……
幼儿园在快乐的时光中度过了,我迈入了小学的门槛。听说美丽的张老师后来有了帅气的老公、可爱的儿子。小学五年级,我被评为学校“十佳少年”,到镇中学的礼堂去领奖,在台上,我看见台下有一张面孔很像张老师,几年不见,张老师的头发剪成了短发,但依旧很美丽。
等我下台想去人群中寻找,却在人海里找不着了。
偶尔的消息里,知道张老师过得很幸福,那就好。美丽的张老师,谢谢您牵我走进知识的殿堂,谢谢您温暖我童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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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级孙雅丽老师
一年级的孙雅丽老师,也是我心中的白月光。
乡村校园里,年轻的孙老师显得很时髦,一张圆圆的脸总是红彤彤的,她经常扎不同的细辫子或盘着美丽的发型,脚上穿一双靓丽的长靴。乡村气息浓厚的地方,孙老师这一身打扮总是格外引人注目,后来才知道,孙老师来自内蒙古大草原,难怪脸上有两抹绯红,脚蹬时尚的长靴呢!可是她为啥万里迢迢来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农村呢?
孙老师唤我名字时总是甜甜叫“baoqin”(宝琴),悠长的尾音细软绵长,让人觉得悦耳又动听,因此我每次回答问题时也格外积极响亮一些。孙老师除了教我们读书写字,还常常给我们扎美丽的麻花辫。她的宿舍就在教室的一角,常常清早上学去,都看见孙老师一双巧手在给女生扎辫子,那时候好期待每天的辫子都散掉,好让孙老师重新给我扎一遍。
读完一年级,孙老师似乎离开学校了,听说她回到了遥远的大草原,这一份牵挂与思念,希望能穿越万水千山去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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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华英老师
华英老师刚来教我们的时候,还是一个高中女生的模样。她偏瘦、瓜子脸、尖尖的下巴,经常戴一幅眼镜,斯文又秀气,脱下眼镜时,她常常眯着一双眼,长长的睫毛眨呀眨,像飞鸟的翅膀在扇动。
华英老师青春洋溢、神采飞扬。她写字的时候总是潇洒又飘逸,我曾细细打量她握笔的姿势,右手拇指和食指持笔,中指把控,小指总是微微翘起,字随笔移动,兰花指在纸端游走,奋笔疾书时,似一朵莲花在绽放,那一刻,把我看呆了。于是,我也有意无意地去模仿,现在看来,我在几十年不经意的书写中,已经传承了华英老师的握笔姿势,小指微翘、行云流水,心中有一朵莲花在绽放。
华英老师教语文,三四年级时,我的语文成绩在凸显,考试时的看图写话或是小练笔,常常打满分,因此学习成绩得以在班上名列前茅。偶尔放学留背课文时,老师经常优先让我背,让我先回家,为此我的内心总是很欢喜。
有一次,课间休息时,我家小妹来教室找我,小妹在教室里玩耍嬉闹,华英老师看见了,我满以为老师会生气,着急忙慌想把小妹送出去。哪知老师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问她许多问题,然后牵着小妹的小手走进了房间,过一会,小妹出来了,老师送给她几个大大的本子、铅笔和文具。小妹高兴得蹦蹦跳跳,而我,也开心得感动不已。
华英老师年轻有学识,听说追她的人不少。那时候看见有个帅气的兵哥哥来教室外等他,然后又看见有位戴着眼镜斯文儒雅的男士来探望,不知为什么,年少的我们都希望她嫁给那个帅气的兵哥哥。
至于后来,华英老师到底嫁给了谁?有了怎样的幸福?我们不得而知。唯有希望老师嫁给对的人,拥有一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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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群芳老师
施老师的姓氏稀少,但群芳的名字清新悦耳。施老师是段校长的夫人,她们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比我高一年级的漂亮女儿段娟。段娟细眉细眼、肤白胜雪、亭亭玉立,跟我们这些乡里女娃站在一起那是出类拔萃、鹤立鸡群。
段校长和施老师来我们小学教书时,我们应该是上三年级。施老师30多岁,姣好的面容,不胖不瘦的她常常扎一根麻花辫或马尾。她讲课时声音较大,中气十足,普通话中夹杂些许方言,但不影响她语文课的精彩发挥。五年级时,教语文的施老师常常在班上念我的小作文,经常表扬我,我学习上的自信由此而倍增。
周末时,常常看见段校长和施老师背包挑担,带着女儿从我家门口经过,翻过对门的一座山回家去。有时候施老师独自留守学校时,她会来我家找我,要我给她去搭伴,她一个人守校有点怕。我妈当然很乐意,交代我要听话。我是既开心又紧张,开心的是跟老师独自相处很荣幸,紧张的是害怕自己会手足无措。后来,陪着老师守校园过夜的细节基本淡忘了,但老师送我钢笔文具把我当做女儿一样的感觉却让我终生难忘。
在学校吃中饭时,食堂的大锅菜红薯、南瓜、冬瓜没有一丁点油水,常常难以下咽,施老师在小灶炒菜,常常喊我去吃菜。有一次午餐时间,校园的操场边,段娟端着一碗土豆片炒腊肉,不断往我碗里夹,浓香扑鼻的土豆片腊肉鲜香无比,差点让我吞掉舌头,这恋恋不忘的舌尖美味至今萦绕在我心头。
某次学校文艺汇演中,段娟自编自演跳了一首《潇洒走一回》,优美的舞姿翩若惊鸿,动人的旋律扣人心弦,我们目不转睛、陶醉其中。校园里,她目不斜视地大步前行,像有一束光打在她身上,自信满满,也熠熠生辉!
几十年过去,我仍然惦记施老师一家,记得她对我百般爱护的那些时光。听说老师一家搬到了县城,段娟子承父业,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有了温馨的家庭和可爱的孩子,一家人过着天伦之乐、幸福美满的生活。有机会,真想去看望他们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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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世泽老师
泽老师是一位扎根教育驻守校园的老教师,以校为家,一辈子都在校园里辛勤耕耘,方圆百里几代人都是他的学生。于是,泽老师成了十里八乡远近闻名妇孺皆知的好老师。泽老师60多岁,浓眉大眼,常常戴一顶帽子。他架一幅低低的眼镜,镜片后面的目光炯炯有神,闪着锐利的光。每当他微弯着背站上讲台,拿目光往教室四周一扫,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泽老师不怒自威的表情总是让我们又敬佩又害怕。
六年级毕业班,一直都由泽老师带教,春夏秋冬、寒来暑往,他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不知送走了多少毕业班的孩子。上语文课背课文、做作业写作文,在他的严格要求下,我们都是一丝不苟、不折不扣去完成,升入六年级最大的挑战,就是泽老师每天给我们布置一篇日记或作文。每天写一篇?!这对阅读量贫瘠几乎很少练笔的我们真是极大的挑战。每天放学后写作业,轮到写作文时,总是抓耳挠腮、冥思苦想,一边天马行空,一边恶啃作文书,在老师的强化训练,自己的竭力发挥下,我的写作水平还是得到了长足的进步。由此,泽老师高标准严要求下让我们形成的阅读、思考及写作习惯成了我随身携带的避难所,直至后来,我俨然养成了经常记录、勤于练笔的好习惯,它伴随我书写抒发,形成自己的一道光,让我一路芬芳,让自己的心灵自洽而自由。
泽老师虽然严肃,但极尽慈爱和细心。记得一次临近复习时,体弱的我生病了,感冒发烧在家里休息。临近黄昏,泽老师来家里看我,还带来了蜂王糖浆和补品,我和父母极力推辞,但老师坚持要留下。那个年代,能吃上补品是一件奢侈的事,老师正是需要补品的年纪,而他却买来送给我,希望我养好身体,抓紧复习,考个好成绩。受到老师的如此关心,我们一家感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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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如期参加小升初的考试,也取得了较为理想的成绩,没给老师丢脸。但随着毕业的纷飞,年少不更事的我走出了小学大门,竟未曾给老师任何回报,也没有去看看他。
上中学,后来离开家乡,越走越远,直到成年懂事后再打听,得知泽老师已病逝。一时间唏嘘不已、愧疚不已,老师用满腔热忱予以我们知识和力量、温暖与厚爱,而我却两手空空、无以为报!等到感恩回望,却是物是人非、于事无补!
还有教过我们的数学老师杨玉楚老师、雷俊老师、曾广胜老师,都给我深深的教诲与鞭策。杨老师很严格,他有一杆细细的教鞭,经常会落在顽皮孩子的手掌上,课堂上,那些龇牙咧嘴的表情甚是搞笑。但我的手掌,一次也没被落下过,不禁暗自庆幸!雷俊老师是一位年轻帅气的男老师,刚刚大学毕业的他像年轻时代的小虎队成员,言语不多,稍显羞涩,还记得他兼任我们的音乐老师。音乐课上,常要我在黑板上抄写大版大版的歌词,《我是一只小小鸟》、《枫桥夜泊》、《潇洒走一回》,那个时代的流行歌曲就是雷俊老师教会我们的。曾广胜老师是一位瘦高的中年男老师,他从部队转业回来当了一名人民教师,他经常给我们讲故事说相声,表演时风趣幽默、手舞足蹈,然后信手拈来一首首耳熟能详、悠扬婉转的革命歌曲,常常让我们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时至今日,再回母校。母校已变成了“游端轩烈士广场”,昔日三面环绕的教室已不复存在,只剩右手边一排青瓦暗黑砖墙的房子还保存从前的布局,成了一间间门锁紧闭的办公室。原来的操场上长了不少杂草,放置了几张石头桌椅,旁边长长的广场走廊尽头,是革命烈士游端轩的雕像及让人缅怀的地方。一圈石雕围栏周围,种满了桃树,桃花盛开的时节,花开四野,粉红一片,煞是好看。

(游端轩烈士陵园)

虽是烈士广场,地处乡村,平时来往的人并不多,四处打量,因少人问津,无人管理,已显落寞寂寥了。
正怅然若失之时,一只只红色荚果飘落眼帘。是栾树,物换星移、岁月变迁,只有它,这棵大栾树,始终屹立在学校的大门口,任凭风吹雨打、日晒日落。不知道这棵栾树的年岁,只记得小学时代,它已经很高很粗了,每次写作文,我们总是形容它粗得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高大得像一把巨大的伞,郁郁葱葱,一年四季为我们遮风挡雨。大栾树庇护着一届又一届的莘莘学子们,目送他们归来又离开,成长又远行。如今,几十年过去,栾树更高更老了,它的树冠已被砍掉很多,只剩不多的枝干在生长,正是秋天红火的季节,那一团团栾树荚果红得似火,粉得像霞,与秋天的落日晚霞一起在天际熊熊燃烧。
那些慈爱的老师呢,那些可爱的孩子呢,还有那些朗朗的读书声呢,站在校门口,一时间陷入回忆的思绪,老师的叮咛、同学的欢笑,依然犹言在耳、历历在目……
岁月荏苒,如今回想,课堂上学过的知识早已忘却,但老师给予的爱和温暖,却与日俱增历久弥新。正是因为有小学老师的启蒙和引导,我才得以在学习、生活、人生的道路上信心满满、一往无前!
天涯海角有尽处,唯有师恩无穷期。谢谢您,陪我走过第一程的小学老师!
来源:沅澧情乡友会

主编/易宗明| 编辑/刘 超


城头山视窗
易宗明,先后供职多家媒体,2011年始主编期刊《城头山视窗》。先后获《人民文学》、《散文选刊》、《散文百家》、《青海湖》等散文大赛奖;报告文学集《牧马天涯》、散文集《废墟之上》先后获丁玲文学奖。执行主编了《走进澧州》、《魅力津市》等地方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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