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尽火传:我与三部《景凡文存》背后的故事

文摘   2024-08-25 16:38   重庆  

《景凡文存》是有“西政一人”之称的杨景凡先生(1916—2001)的遗作,由其弟子俞荣根先生、家人杨甸匀女士整理编辑,最初于2002年7月,景凡先生去世一周年之际,在四川外语学院印刷厂印刷,只印了一千册(即后文提到的蓝本)。据我所知,现在大家能读到的纸质版,有三部书名完全相同、颜色却全然不同的《景凡文存》。根据封面颜色及面世时间,我给它们分别起名:蓝本2002,红本2021,白本2023。这三部书,连同其他两本有关景凡先生的书,都整齐地摆放在书房正中央的位置。我想谈谈发生在它们身上的一些故事。

- 李子聿 -   

  PART.01  

2024年8月19日,晚上加班回到家,发现门口放着一个邮寄来的箱子,打开一看,是在上海的王竞可师弟翻印的《景凡文存》,共五大本,每本七百余页,又是扩印,所以十分厚重。我专门称了称,一本三斤半。此版封皮为白色,可叫白本《景凡文存》。这些书是为“清风明月群”线下读书分享活动特意准备的礼物。我向竞可师弟表示感谢。他说,因受赵明老师《江海月明:杨景凡的精神世界》(法律出版社,2016年4月版)一书鼓舞,发愿尽力光大景凡精神,所以根据蓝本《景凡文存》翻印了一些,很开心能为读书会活动做一点贡献。
竞可一句“发愿尽力光大景凡精神”,让我陷入深深地思考。我是如何与景凡先生结缘的?对于读书生涯中如此重要的一位先贤,我又能为发扬景凡精神做些什么?
翻看日记,大约2017、2018年前后,我在网上读到了赵明老师的一篇文章:《<江海月明:杨景凡的精神世界>缘起》(超链接,点击文章名看原文,下同),其中写道:“先生有一种深深的孤独,有一种沉沉的痛楚……自己现在尚无法走进他的心灵世界,理解不了他的思想,压根儿就无法与他对话。沉默才是我合适的选择,如有机会倾听先生说话,就是自己的福分了。”我那时正经历近乎抑郁的困扰,感到莫名的孤独落寞,夜里经常失眠,但我采取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喜欢找一些像《里尔克书信选》《顾准历史笔记》这样的书来读。因此就下单买了《江海月明》。
真正读完《江海月明》是在2018年9月底至国庆节期间。我在那几天的日记中多次表达,“想写点什么”“总要写点什么才好”。这就像赵明老师初读《景凡文存》后的想法“一种莫名的情绪和冲动挥之不去,我一定要为杨主任写点什么,我也一定能为杨主任写出点什么。”我在网上搜了几乎能找到的所有文章,但说实在的,并不多,杨景凡仍然是一个未被发掘的“隐藏的大家”。整个国庆节,我没让自己歇着,写了一篇《有的人死后方生——暮年杨景凡的精神救赎》,全文1.8万字。这也是我近些年来写的唯一一个现代人物。当10月16日在“基层干部参阅”公号发表时,标题中的“暮年”改成了“西政一人”。
由于我身边并没有《景凡文存》,更谈不上深入阅读,这篇只是读《江海月明》的感悟,很多景凡先生的文字只能依靠赵明老师的引述。写作这篇文章的初衷,是因为心中有话要说,不吐不快,态度是诚恳的。文章发出后,在校友圈引起一定反响。我的本科同学宋中亮,攻读法理学研究生时师从赵明老师,他说赵老师在朋友圈转发了这篇文章,让我感到一种认可。
这篇文章并非全面评论景凡先生的思想,而只是将阅读《江海月明》的点滴感悟汇集起来,纪念母校这位堪称大师级的传奇人物。我重点阐释了景凡先生的孤独,认为这种孤独同样体现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屈原身上,体现在怀着打破“铁屋”的希望进行“呐喊”的鲁迅身上,体现在“悲凉之雾、遍被华林” 之际独能呼吸领会的宝玉身上。
尽管都是思想的孤独者,相较于张中晓和顾准,杨景凡的幸运在于,他有爱戴他的学生,有理解他的家人。但亲情和友爱不可能真正缓解杨景凡的焦虑、忧愁和苦闷,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孤独感,只能由杨景凡自己去面对。我引用了里尔克的著名诗句:“谁这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谁这时孤独,就永远孤独。”还做了发挥:惟有真切意识到孤独的价值,才会真正享受孤独;惟能享受孤独,才不会被孤独所吞噬;惟有孤独本身才能最终治愈孤独。当然,这就是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心中块垒了。
在文章的最后,我自豪地说,作为西南政法大学的一名学子,我为母校有这样一位始终坚守人格独立、思想自由的大师级人物而感到荣幸。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把“西政景凡”与“中政江平”并列(江平先生于2023年12月去世后,有学者将两位先生并称为“法学界的顾准”),我只是向母校郑重提出:恳切建议有关方面尽快筹划部署,重新整理并公开出版景凡先生的遗作《景凡文存》,藉以告慰贤者,激励后学。我们期待景凡先生的“重生”。

  Part.02  

与此同时,我在“清风明月读书群”谈了阅读《江海月明》的体会,并对没能看到《景凡文存》深表遗憾。在刑事辩护领域颇有名气的刘薇薇师妹,说她正好有一部,并欣然相赠。从2018年底开始,这本《景凡文存》(蓝本)不知翻了多少遍,每次读我都问自己:在没有这本书之前,你不是下决心只要读就写点什么吗?为什么还不写呢?也许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吧。直到2023年,我决意不再发微信朋友圈动态,接着又退出了珍爱的读书群,实在“退无可退”。这个时候我想到了杨景凡。他始终保持了一种战斗者的姿态,或许我可以从他那汲取力量。
一开始,我打算从景凡先生的“骂”切入,这只是他晚年读书生活的一个侧面。写着写着,就扩充到全面阐释先生对两千年来君主专制和奴隶制度的彻底批判,文章标题直接定为《景凡先生》,这是有意要借鉴赵越胜先生的《辅成先生》。这篇文章构思、写作于我参加省委巡视期间,是第一次尝试在手机上写作,全文约1.6万字,于2023年11月3日以《景凡先生:愿做一根能思想的苇草》为标题发出来。
“西政河南校友会官微”刊发这篇文章的过程十分坎坷,后台审核时间很长,有好几次我都要放弃了,瑞青和桢悦俩师妹还在坚持,许多文字做了变通处理,以致羽戈兄调侃说,“景凡先生泉下有知,看到文中各种拼音、空格等,估计又要骂人了”。这篇文章的效果远超出我的预想。赵明老师第一时间转发,并托陈玥校友给我说,“此文有思想深度,有鲜活的时代感”。夏勇先生也给予激励,其怀念景凡先生的名作《夜读杨老兼谈西政精神》,是我反复阅读的文章。还有很多高年级师兄师姐予以肯定,并各自谈了对景凡先生的怀念,不少校友群都在转发,让我深切感受到景凡先生的人格魅力。景凡先生之精神风骨,藉助文字仍时时被后人记起,谓之“重生”,恐亦不为过。这让我想到稼轩悼念朱文公的文字:“所不朽者,垂万世名。孰谓公死?凛凛犹生!
七八级的陆琦师姐认为“杨老师的成就,在于‘悟’。学问述不述,作不作,著作等不等身,并不重要。像他们这样一路走来的法学前辈,不停留在‘好工具’的定位上,否定自己的大半生学问和储存积累的知识,真是太不容易。”西政周清林教授将景凡先生视为“西政风骨”的代表,对一所培养法律人才的高等学府来说,这种风骨不可或缺,指出:“西政有一些大先生,对学问充满了尊崇,对法治理想充满了向往。以‘学术为业’概括他们,一点都不为过。这些先生不但有学识,有气质,更有风骨。一所学校,如果没有这些充满理想的单纯的学者,这所学校无论怎么吹嘘都是缺少灵魂的。正如先生喜欢的哲人所谓,人就是一根会思想的苇草。人一旦缺少思想甚至没有思想,人就只是一根苇草,随风摆荡,无法屹立在天地之间。”
七八级的洪绍泉师兄,在留言中回忆起发生在他与景凡先生之间的一件事,让人印象深刻。1980年,绍泉师兄还在西政读书,因某个问题,景凡先生专门到宿舍与之辩论,二人观点截然相反,互不妥协。等到1995年绍泉师兄第一次回母校,在其恩师张序九老师家刚坐下,就听到景凡先生在门外大声嚷嚷着:“绍泉同学来了吗?”人随声到,进门尚未落座,景凡先生就迫不及待地说:“绍泉,当年的辩论,你是对的。”绍泉师兄在留言中说:“面对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如此执着并给过我诸多帮助的前辈,一贯心硬的我,当时就泪眼模糊了。”这是一件小事,但充分验证两个判断:一是景凡先生在离休后,其思想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二是景凡先生从不压制学生的独立思考,或者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而且勇于承认自己不如学生。至于他们争论的主题是什么,由于绍泉师兄的留言已被删除,我们也只能求证于师兄本人了。
七八级的高宽众等几位大师兄还回想起当年景凡先生的义举“他是我们曾经见过的老师,听说他在蒋庆兄要被发配贵州小县时,伸出援手,让庆兄留校,到他的教研室任教,对他肃然起敬。此文描述了一位理想破灭,晚年转为自由主义的知识分子。”值得一提的是,《景凡先生》一文发出后,蒋庆师兄的传奇经历,像《如同一声惊雷——西政人蒋庆》《西政七八级非典型学者之蒋庆同学》等,在网上也被广为传播。
整理编辑《景凡文存》的俞荣根老师读了我的两篇文章,称我是“景凡先生隔代知音”,“小子何敢让焉!”我当成是对我的莫大期许。俞先生郑重写了“按语”,并将《为了不该忘却的纪念》全文刊发。俞先生说,“《杨景凡先生学术思想座谈会纪事》,在印行的《明月松间照——纪念杨景凡诞辰一百周年文集》(2017年4月印于重庆)中忍痛作了不少删节,该是公布全稿的时候了。杨师‘八十而随心所欲,则无不逾矩 ’。而今我也残齿八旬有余,还是难以悟到老师的境界,只是感到时间不多了,心头总有一束能量之光在照耀,该说能说的,该做能做的,得抓紧。”这篇文章为我们透露出非常多的信息,不仅是关于景凡先生本人的,还反映出我们面临的现实处境,让所有读到它的人唏嘘不已。
更让人感到欣慰的是,有一大批青年学子纷纷给文章留言,或直接给我发信息,表达对景凡先生学识、毅力与精神的钦佩。正在中山大学读博的陈玥师妹说,“研一时赵明老师送给学生的入门礼,就是《明月松间照》《江海月明》,赵老师想让我们感受一下景凡先生做人做学问的态度、对真善美的追求。虽不能至,但心向往且敬佩之。”从事律师职业的周瑞青师妹,工作之余负责公众号维护,在反复阅读《景凡先生》一文后才着手编辑,她把景凡先生与“西政精神”紧密联系起来:“文章让我了解了杨景凡老前辈的一生,‘西政一人’的内涵,以及西政精神的真谛。他是一位真儒老师,一位孤独的革命者,一位寂寞的求知者,一个先进的思想者,一个活的气派的批判者。一生求索的精神,保持批判的精神,心怀家国大义的格局,有太多可以传承。”
远在成都的永奎书友写下长长的留言,其中说道,“这篇文章可以看作是两个相似灵魂跨越时空的交流,这样的交流,对于‘寂天寞地’中的独行者,应该算是一种慰藉。前有古人,后亦必有来者,即使一时一地曲高和寡,但在时间和空间之中,在自己未曾看到或看不到的地方,终究是‘吾道不孤”。开封的周文博兄深夜发来信息:“吾辈绝不当那无根的浮萍,就算终其一生只是一根苇草,也要做那有思想、有气节、有韧性的苇草,风来的时候不会立刻匍匐在地,活出自己起舞的姿态。这些文字都给我很大的鼓舞

  PART.03  

为避免与第一篇文章重复,在写作《景凡先生》一文过程中,我尽可能不引用《江海月明》中的文字。除了蓝本《景凡文存》外,重点参考了两本书:一是俞荣根先生编纂的《明月松间照》,另一本就是红本《景凡文存》。所谓“红本”,系法律出版社2021年8月版,收入“西南政法大学荣休教授文库”。也就是在我2018年建议母校重新整理并出版《景凡文存》后,母校果然公开出版了这部经典之作。这是值得欣慰的。也感谢西政人权研究院孟庆涛教授及参与文稿整理人员的辛勤付出。

我曾粗略对照红本与蓝本的目录,发现整篇被删除的文章有:《关于法制建设的几个问题》《政治立场与学术观点之间的关系》《读史漫笔》《日记拾遗·牛棚篇》,这4篇是景凡先生自己写的;另有一篇赵云来写的《诲人不倦为真理——怀念杨景凡老师》。这些文章要么痛斥极左教条给国家带来的沉痛灾难,要么真实记录了曾经荒诞的岁月。如,发表于1979年第一期《西南政法学院学报》上的《读史漫笔》有言:“我们生活在社会主义社会,却有一种领导人自己妄作主张,但不愿改,而且毫无悔意。这是一种权威。从不改变自己的错误主张的专断行为来说,皇帝都为之逊色了。”



   蓝本《景凡文存》目录





  红本《景凡文存》目录


至于保留的篇目,也有整个段落被删除的情形。如,《晚情篇》中,有九篇日记被全文删除,分别是:一九八五年六月十八日、九月十四日、九月二十六日、十月二十日、十一月二十八日,一九八六年九月十日,一九九〇年八月十五日—八月二十四日,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十七日、十二月十一日。有的辛辣批判形式主义,提出“群众是麻木的,责任不在群众”;有的痛骂“那些毫无德行、操守的政治流氓以及见糖就喫(同‘吃’)、就舔的人”;还有的表达了对说假话的深恶痛绝:“说假话是一个人的最大痛苦,比受刑罚更甚。”有一篇主要谈了读《顾准日记》的体会,长达一页之多,其中有言:“我每看一段,心就为之绞痛,不能卒读……我联想到我的‘反苏’言论,几乎划成右派,那只不过是一步之隔,知识分子在那个年代的命运几乎是共同的。顾准的精神、学识震撼着我,但他的遭遇又使我的心情凄凉。”

蓝本《景凡文存》中含作者阅读批注的页面
还有景凡先生写给家人、弟子的书信,虽然篇目保留了,但细读内容,一些字词、语句被删减甚至转化,不留任何痕迹。这是最可恶的。我只是把蓝本与红本大致做了对照,深感我在蓝本上密密麻麻划了线、做了批注的,恰恰是被删改最多的地方。据了解,俞荣根先生对红本《景凡文存》也颇有微词。这都为后面白本《景凡文存》的出现埋下了伏笔。
竞可师弟说,他是在2023年8月读了我写的《有的人死后方生》,才到豆瓣上标记了《江海月明》,在读过《景凡先生》一文后深受感触,立马下单买回《江海月明》一书。最近微信聊天,竞可还说:“时至今日,我依然能够感觉到,当时读这篇文章时的感动以及此文留在心里面的温度和背后的悲悯。”竞可有感于蓝本与红本存在如此之大的差异,且蓝本寻觅不易,便以蓝本为底本,自费扩印了数十套。杜云福师兄说,这属于盗版行为。不过若景凡先生泉下有知,他不但不会责怪你,还会表扬你的。”2023年11月25日,竞可给我寄来两部。我专门写下“纪事”:“尤可珍视者,景凡先生的人格魅力在年轻朋友中引发良好效应,思想人格藉文字得以传承,于此尽显。竞可兄自费印刷《景凡文存》二十余套,分赠友朋,我得其二,何其幸焉。”
2023年12月16日,西政宁波校友会2023年年会召开。最后也是最隆重的一个环节,梁治平、陆永棣、范忠信三位先生作为嘉宾登台抽取特别奖,奖品就是竞可赠送的白本《景凡文存》。事后,叶子民师兄饱含深情写下薪火相传,弦歌不辍》一文:“三位嘉宾早年在西政读书,都曾听过杨先生的课,乃是杨先生的弟子。上台之后,范忠信难掩激动,高举白封面、大开本的《景凡文存》,大声说道:‘杨景凡先生是西南政法大学的顾准!’又问:‘你们知道顾准吗’?‘知道!’台下响应相当热烈。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些感动,差点热泪盈眶。”
更为巧合的是,那晚抽到的最后一位中奖者是羽戈。叶师兄说:“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羽戈在西政读书期间,受王人博、卢云豹二位先生影响最深,用他的话讲‘有启蒙之恩’。羽戈洒脱,不拘小节,然每当谈及师承,则一扫狂态,一脸庄容。从生于1916年的杨先生,到生于1982年的羽戈,已经跨越了三四代人,主旨却只有一个:传承。罗马不是一天建成,法治也是如此,它需要一代又一代的探路人去求索,去破冰,去奋进,筚路蓝缕,披荆斩棘,以启山林。《庄子·养生主》云:‘指穷于为薪,火传也,不知其尽也。’柴草燃尽,火种传递,一代一代,永无休止。”后来,羽戈将此书转赠陆永棣老师。
赵明老师说,景凡先生的家人曾将当初没有整理、收入《景凡文存》的13本日记交给他。他在2名研究生石宁辉和黄涛协助下,用了5年时间整理、校对,共计20余万字。从《景凡文存》已刊发出来的内容看,这些日记的反思价值非常值得期待。尽管成稿有时,出版无期,好在有人在做这项工作。《明月松间照》一书收录了江山师兄的一篇文章:《景凡先生晚年的情怀与困扰》。我在2023年10月29日晚上读后,写下了几句话:“景凡先生的日记,读书笔记等,还有太多目前无法公开,但管中窥豹,由江山这篇文章所引用的只言片语看,内容必定是惊世骇俗。我在写作《景凡先生》一文时,也隐隐抓住了这条暗线。”

  PART.04  

2024年8月24日下午,以陈行甲《别离歌》读书分享活动为主题的“清风明月读书会”如期举行。有来自南京、成都、深圳,以及洛阳、开封、安阳、郑州等地的40余名朋友参加,是历次读书会规模最大、氛围最热烈、互动最愉悦的。甲哥本人虽然正休年假,和家人一起在西藏旅行,但在长达半个多小时的视频连线交流中,甲哥给大家娓娓道来,讲述了“传薪计划”的进展,他和团队的计划打算,以及在西藏旅行的感悟。

整场读书会从两点半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大家争相发言,久久不愿“别离”。虽然时间很晚了,但结束时,我们仍隆重举行了抽奖仪式,白本《景凡文存》作为特殊奖品赠送给有缘人。92级周登高师兄(02级郭瑞师妹代领),10级博士侯洪涛师兄,00级李延年同学01级庞志杰师弟(现任读书群群主),06本张豪师弟,五人很幸运各自得到一部。特别是侯洪涛师兄,从知道有这个抽奖,就提出了强烈愿望,终于如愿以偿。这一幕,恰如2023年底宁波校友会颁奖时的场景回放。这不就是一种薪火相传吗?

宁波西政校友会2023年年会,范忠信先生高举《景凡文存》


2024年8月24日,清风明月读书会,中奖《景凡文存》的书友

蓝本《景凡文存》与《明月松间照》都是自费自印的非卖品,白本《景凡文存》还是复制品,但并不妨碍大家对它们的认可。俞荣根先生曾说:“相信若干若干年以后,将不会再有正式出版物与自印自用书的身份等级区别。相信若干若干年以后,后者因其稀有,价值不见得低于前者。只要看看当今学界对历代杂史和稗官野史视同珍宝的热情就知道了。《景凡文存》已经证明。”
2023年11月19日,我在出差路上,写了《读俞荣根先生长文的一点感念》:“景凡先生的晚年,是真正的悟道者心态,他的孤独是自觉的。自觉的孤独不仅不易达到,甚至无法成为一种追求,只是一个人坚守独立精神、自由思想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一种状态。”我不再纠结于能否摆脱孤独,而是学会与它作伴,平和相处。
我有个奇妙的阅读体验,就是在自己感到压抑郁闷时,喜欢读鲁迅,读顾准,读张中晓,读里尔克,感受着他们的孤独,无奈,也感受他们戴着枷锁与镣铐跳舞时的精彩,心情就会好很多。现在也喜欢读晚年的巴金,孙犁,还有柳青。但这些年来,持续给我光的温暖,成为我指路明灯的,是景凡先生。和历史上以及现在许多大人物相比,景凡先生没有丰功伟绩,但正是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思想的伟力,真理的价值,人格的独立与不屈。他终于活出了一个自我。
景凡先生是距离我最近的哲人,西政是我们的交集所在,很多老师就是先生的精神传承者,这让我在读先生文字时,别有一种精神上的高傲:这是我们西政的老师,他身上凝聚着我们西政的精神。每当想到这,都给我很大的激励。
惟愿《景凡文存》,不断润人心田;惟愿先生之精神,“垂久而传远”。
 
                     子聿 2024年8月25日
【后记】 

本文写作过程中,得到崔建伟大师兄,侯洪涛师兄、褚宸舸师兄、羽戈同学,刘薇薇师妹、陈玥师妹、王竞可师弟,周瑞青师妹、许桢悦师妹,以及王永奎学友、周文博仁兄等亲朋好友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尤其是竞可师弟,不仅惠赠我白本《景凡文存》,而且多有交流,启发了文章写作,并在文稿上给予中肯的意见建议,是需要特别指出并感谢的。


作者简介:李子聿,皖北人,西政2000级本科、2005级硕士,现为某省纪委监委工作人员,著有《驿路心灯——金水河畔谈历史人物》一书。


-END-

文 章 | 子聿
编 辑 | 许桢悦、周瑞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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