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冬天的样子

文摘   2025-01-06 00:02   海南  
位于宣化店西部的姚畈村,就是我的家乡,与玄坛丁桥村接壤。在我的记忆中,80年代的冬天,寒风如刀割般的刺骨。呼出的空气都是白色的,让人不禁瑟瑟发抖。
冬天的夜,总能让人熟睡无忧。而我却是起床困难户,直到把母亲的脾气燃起来,才立杆见影。床上铺垫的稻草和那装满热水的暖瓶,不足以抵挡那凶猛的严寒,被冻伤的手脚奇痒无比。早起的那一刻,也是我最厌学的时侯。母亲把烤热的棉袄迅速的穿在我身上,倾刻间,一股暖流无以言表。虽俯首听命,却心有不服,不明白天寒地冻的,为什么要去读书。感觉百般含冤负屈,如今每每回想,真可谓年少无知。

早上的屋檐下,长长的冰凌晶莹剔透。好奇的我,觉得新颖别致,随手扔一块石头砸得稀碎。冰凌连同瓦片掉到雪地上,惊动了屋内的父亲,我迅速把破碎的瓦片埋在雪窝里。父亲闻声走出院子,没看出什么破绽就转身回屋了。我暗自窃喜,庆幸自己避免了一顿责怪。 
通往学校的田埂如抹了油般的光滑,灯芯绒的棉鞋踩在冰牙子上吱吱作响。水面被冰封得文丝不动,我抱起一块石头用力砸下去,不见丝毫痕迹。厚实的棉袄裹在身上有些笨拙而不自然。双手套在手袖筒子里,略感一丝暖意。脸上通红的冻疮显得有些浮肿,挂在嘴唇上的鼻涕,随着呼吸进出自如。我索性抬起袖子往鼻子上勒了一把,瞬间感觉空气是格外的新鲜。为此,袖口的颜色通常与其它部位便有了鲜明的对比。
虽是寒风侵肌,却依旧阻挡不了人们上街赶集的热情。三五成群的人,身穿笨拙的棉袄,捆绑在腰间的稻草葽子使得衣服更加的贴身暖和,毫无在意衣不称身的装扮。有身穿打满补丁的彪形大汉,肩挑劈柴,挑到街上去卖,用以补贴家用。有手提布袋的中年妇女,提着自家种的黄豆,换得三两块豆腐。通往集上的丘岭处,偶有野免在雪地里觅食,见人便慌忙逃窜。给冰冷的大地增添了一份生机和惊喜。
记忆中冬天的样子,有青砖灰瓦,也有夯实土墙。有素食裹腹,也有补丁衣裳。冬至腊月,房前屋后的柴火垛儿堆码得很高,有讲究的人家,会用木制的拍板,修整得如墙面儿般的平整。灶房烧火取暖依旧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吊在火苗上的烧水壶噼里啪啦的作响,火堆旁的土罐煮粥,锅里烙得金黄的锅巴显得格外耀眼。

偶尔会有相邻捧着饭碗前来串门,也有手提竹制火笼的长辈,进屋便会围火而坐。随着屋内的温度升高,时不时的会抓挠那痛痒的耳根儿。并自侃:风车板做蒸笼(受冷气又受热气)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如果正赶上饭点儿,会习惯性的给添加饭莱。我想这不仅仅是吃饭,应该是乡邻之间的一种交流方式,是心灵上的情感交汇。庄稼人的热情好客,是骨子里天生独有的传统习俗。
农闲的冬夜,煤油灯刚被点燃,15瓦的灯泡突然亮起,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刚吹灭了煤油灯,兴奋的劲儿还没缓过来,又停电了。屋内一片漆黑,让人啼笑皆非,这是把娃娃当猴耍,(愚弄人)呢。
聚在一起咵天的男女老少知无不言,侃侃而谈。此时的灶房(厨房),绝对是妥妥的信息分享和联络情感的重要场所,聊天内容多样。天上的神仙,地下的土地,明阴阳,懂八卦,田间趣事,物价涨跌,无一不满舌生花。东家的儿子30多岁了,还没娶媳妇儿,高不成低不就的,难得搞喔!西家的小媳妇儿,外出打工两年多了没回家,怕是巳被人拐跑了哦!上湾的娃娃读书聪明,圆头大脸的,以后肯定是个当官的料儿。昨晚的夜猫子叫得黑人(悚人),村头的老天牌(高龄人)怕是不长了,各种新闻八卦,既新奇又夸张,不但消息灵通,而且是麻雀叼石滚(嘴上功夫)无人能比。
曾经的回忆,如一本厚重的史书,每一页都记录着多彩的童年。一个念旧的人,曾经的美好和难忘的岁月,都会让我感到一种温馨和感动。

作者:曾宪毅

五岳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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