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来时路

文摘   2024-12-25 00:01   海南  
 不忘来时路
——读《大悟农耕文化》随想
谈怀愿

 “秋秧田,育秧苗,栽秧,水车与车水,农忙双抢记……”写的是件件农事;“风斗,犁弯,耖子,耙,秧马,冲担,草要子……”摄影的是样样农具;“羹粑,甜酒,手工挂面,香椿,炕饼子……”描述着道道特产美食。

《大悟农耕文化》一书与大家见面啦!像冬天的一把火,温暖了我们心窝,引发了广泛的关注和互动。编者讲述着书的诞生记,文友把书言诗作,读者看后写不尽的留言和点赞,各展所长,如此甚好。曾经的那些农事,也是我的来时路。

农民说,好儿要好娘,好种多打粮。我记得母亲留黄瓜种的事,一般挑选离根较近的,长得肥大的黄瓜蓄着,扯把杂草盖上防止被人摘走,待黄瓜表面变黄褐色,有裂纹时摘回来还放几天,切开瓜rang,取出瓜rang拌上灶里的火灰,兑上黄泥巴糊成一坨泥饼,贴在院子里避闲点的墙上,自留种子。来年节气一到,从墙上扒下泥饼,揉碎后便现制了黄瓜籽,本地品种都是自然延续繁殖。现在都是买的袋装种子,不能循环留种,失去了自我繁殖能力。最有趣的是择花生种,冬闲或开春后,母亲将一大袋花生倒出部分在竹筛里,一边让我们择有三个米的花生,一边打谜子我们猜: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着白胖子。谜底就是花生果。其实,三个米的花生仁种,下年也不全是三个米的,有两个米,一个米。说明种子也在变异啊!大约是1990年,父亲从街上种子站买了几斤杂交谷种和除草剂回来。是湾里第一个种杂交水稻试验的,育秧苗我帮忙的,将出芽的谷种,撒在园子里一厢苗床上,下面垫层细沙,上面盖层细沙,用竹片撑个圆弧形,盖上塑料薄膜保暖。待秧苗长一指长左右,用铲子顺着沙垫层将秧苗铲起来,抖散后再撒到有水的秧田里让秧苗继续生长,这就是改良的二次育秧。当年,同样的田块,稻穗粒数变多了,稻杆抗倒伏力增强了,田间使用了除草剂,杂草也少了,产量自然是增收了。我读小学曾写过篇父亲第一个种植杂交水稻的作文,班主任让我当范文在班上念了一遍。

父亲走后,老家好多年没种田了,大米都是在超市里买的,要挑选孩子们爱吃的大米。

来时路上有人情味。老家湾子里有一大块菜园,菜园下边有个水塘,家家户户都有几厢园子。菜园之间也没有隔墙或隔网子,早上或下午放工后,乡亲们来到菜园种菜,浇水,施肥,捂菜都会碰在一起,聊聊天,有说有笑。下种菜苗时,有的冒得多,长得密,有的菜苗没长起来,在菜园里打声招呼,菜苗没长出来的到菜苗长得好的园里匀一些来,也不说还的话,大伙物物交换,还总说赶有的。最热闹的要数栽秧,打谷“行碗工”,碰到东家栽大田秧时,大伙都主动提前打招呼,把田平整好,秧苗先扯足,然后那天几家约好,一起把大田栽秧突击完成。换了下家,又是如此,我们这叫“打碗工”,半晌午半下午还有点心饼干,油条过中的,饿了好吃得很。那种劳动画面热火朝天,体现了邻里相依,互帮互助,满满的人情味。

来时路上要自强不息。1988年,我在村里读小学。一位在外面修铁路的伯伯带回了一台黑白电视机。那时是村里第一台电视机,电视机顶上有两根伸缩天线,用来接收信号的,只有几个手扭频道换台。每天放学后天将黑,我饭都不吃,从湾下跑到上湾伯伯家,等着伯伯回来开电视看,一天不卯。母亲每天干活回来还要做饭,晚饭做熟了跑到上湾喊我回来吃饭,时间长了,总说我不记性,让我吃了饭再去看电视。碰到武打连续剧两集连放,我好几次都是等着看完再回来吃饭的。到了年底,父母亲把喂了一年的大肥猪卖给屠夫了,父亲拿着卖猪的三百多元钱到县城买了一台熊猫牌黑白电视机回来,我就再没到伯伯家等电视看了。这件事我终生难忘,父母亲勤劳一生,不甘人后,别人家有的我们家也要有,用实际行动践行着自强不息的品德。以至于在我工作后,成家,买房,创业过程中,都坚守着幸福是奋斗出来的,自强不息才能不落人后。

来时路上有信仰。1999年,我报名参军,通过体检,政审合格后,拿到了入伍通知书。在等待换装走兵的几天里,父亲邀请村里一位退伍军人来家里喝酒。目的是请老兵给我上上课,传点真经。那位老兵人很憨厚,话不多。两杯酒后,父亲喊我给老兵敬酒,我把酒倒满,父亲就说了,老班长,新兵到部队要么样搞,你要指导哈我。酒一喝,重提往事,老兵的话匣子一下打开了。我记得最深的一句话是到了部队后,要“少说话,多干活”。我后来也是这样做的,在部队里,转了士官,学了技术员,加入了党组织。在《大悟农耕文化》一书出版过程中,有很多让人感动的人和事。退休领导陈明老师受命担任书的编者,无偿无私,呕心沥血,长期伏案撰稿,书成之日,人却大病一场。他们怀着写家乡人,记录农民事的纯朴信仰,信仰有力量,留下了功德无量贡献。

 乡土为我们提供了无穷滋养,这种滋养像空气般,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如今,我离开老家常年在外打工,暂时脱离了农耕农活,曾经的那些事,就像我吃过的饭,喝过的水一样,己经长成了我们身体的骨肉和血液,成了我的来时路。对于我的孩子们来说,现在花钱可以方便买到那么多食品,在家里拧开水龙头就有自来水?摁下开关就有明亮的灯光?农村农耕农活,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时代进展中,习近平总书记有着清醒的自觉:农村是我们传统文化的发源地,是理想的居所,是精神的故园。农村不能成为荒芜的农村,留守的农村,记忆中的故园。对于农村老家,我们有个渐渐远行又徐徐回归的过程,我认为远行是为了寻找更好的路,回归才是恒定不变的人情人性。

我们很珍惜有宣化店五岳山下这方平台,有赖国清老师,丁发金老师,李春阳老师等等大批同行者的引领,作为写作者,我们向生活学习,向传统学习,向农民学习,向下扎根,向上生长,把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书写记录更多更美的乡土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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