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征笔下的宣化店

文摘 2025-01-03 00:00 海南

一、关于胡征的出生地

百度上记载，胡征，1917年3月10日出生，祖籍湖北省大悟县，生于河南省罗山县。原名胡秋平。1938年1月参加革命，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80年后到陕西省社会科学院主持文学研究工作。

我手上有一份胡征亲手写的当代诗学会会员登记表，上面他自己说他是湖北大悟人。这个表上他的工作单位是陕西社科院，这已经是1980年代以后的事情了。说明这个时候的胡征已经很清楚地明白，宣化店早已并入湖北大悟县，而不属于罗山县了。

胡征在生前出版的《生生集》（1995年出版）说，他是湖北大悟人，也可以称为河南罗山人。他的出生地生生寨与宣化店北岗村接壤，在宣化店未划出罗山前，这里极可能属于宣化店之前地名之一的胜约。

但他对宣化店，对湖北大悟都有着很强的认同感，文后还会提到。从尊重胡征生前的选择出发，所以，我们认为，他是湖北大悟人。

二、胡征的主要人生经历

1938年，21岁的胡征来到延安，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先在抗大学习，后来转入鲁艺文学系。胡征在延安生活、战斗了8年。

在这个时期，他是“七月诗派”的著名诗人。“七月诗派”是抗日战争初期的一个阵容强大、政治倾向鲜明的诗歌流派。该诗派因胡风主编的《七月》（文艺期刊）和“七月诗丛”而得名。当时汇集到《七月》周围的有已经成名的诗人如艾青、彭燕郊、牛汉、田间等，而更多的则是刚刚走上诗坛的青年诗人。

1945年秋，他离开延安，深入晋冀鲁豫边区，写出了反映农村斗争的诗歌《主席台》和表现战争题材的《战汤阴》等。两年后，胡征以随军记者的身份，随刘邓大军转战南北，利用战斗间隙于上世纪50年代初相继写出了他诗歌生涯的代表作——《七月的战争》和《大进军》两部长诗。这两部长诗出版后，获得邓小平和贺龙签发的西南军区文学创作一等奖嘉奖令。

1955年，胡征调任陕西省作协《延河》编辑部主任。之后不久被扯进文坛冤案打成“胡风集团反革命分子”。虽然胡风和胡征都姓胡，且在抗日战争时期都是“七月诗派”的诗人，但是两人在抗战时期并不相识，“七月诗派”只是一个有相同诗歌倾向的政治流派。两人是1951年的夏天才初次相识，因为两人均有公务在身，见面十分匆忙。分别后，胡征给胡风写了一封短信，信中说：“见了您，我的精神获得了解放......”。1955年“胡风案”发时，这这句话就非常严重了，并且胡风有写日记的习惯，他的日记中保留了他与诸多文友的交游录，当然也有胡征的痕迹。胡征下放到陕西陇县长达25年。1980年，平反后的胡征举家迁回西安，调任陕西省社科院研究员。

但在他八十多岁的时候，家庭遭遇重大变故。他极富诗才的二儿子胡宽因病魔失去生命，大儿子胡胆因保护国家财产被歹徒杀害，他的妻子又病逝。胡征的晚景可以说是十分凄凉。

2007年1月，胡征在西安辞世。

三、胡征笔下的宣化店

胡征在1989年发表过一篇文章，叫作《债情——过时的报告》，这篇文章发表在《中国作家》第二期，里面多次提到宣化店。

在（一）的最后，他提到与生生寨相关的地名和传说，其中一些地名在今天属于宣化店。生生寨有个生生王，他打富济贫，红火一时，在撤兵离寨、转移阵地时，且走且战，他下了寨，爬上东边那个山梁。天热，很累，他把帽子挂在树枝上，后人给这个山梁命名为纱帽垴。追兵来了，追到山下洼地，生生王丢下了红袍，后人在此建村居住，取名红袍洼。生生王顺溪沟东进深山。在沟边中箭，后人命名为带箭沟。再往前跑，生生王流血过多，壮烈牺牲，后人称此处为尽命沟。人民忌讳这个创痛字眼，又改名净水沟。沟坡上建起一座石庙，庙后就是生生王的石墓。

这里面的纱帽垴、红袍洼都是我很熟悉的地方，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这个地方今天属于宣化店石岗村。

在（三）部分，他提到了宣化店大街。这段主要是写1948年1月王家店战斗后，胡征被俘虏了，而被关押的地址就在宣化店的小学。而这个地方则是他的母校。胡征说，他第一次离开生生寨去接触的大世面，就是宣化店的大街。“脸盆大的鹅卵石铺成的街道，好排场啊。街道两旁，店铺相连,赶集的人拥挤如逛庙会。爷爷让我骑在他脖子上,他紧拽着我的双手，不会被挤失落。”在他爷爷去世的第二年，父亲送他到宣化店念高等小学堂，考上了五年级。五年级的级任郑新民老师，课余教唱歌跳舞，制作镰刀斧头旗，准备欢迎红军。可是红军到来的前两天，他父亲就把他和弟弟拽出宣化店，跑到舅舅家。父亲说:“要起战事!红白水火不相容,打起仗来，老百姓遭孽呀!”从此离开宣化店没有回来。

这里还有一段关于这个教室的描写。“我背靠的是一根护墙柱子。我依稀记得这个教室从前是供奉火神爷的正殿。红脸红胡子的祝融泥像，不知何年何月搬到南关新庙去了。此后就成为我们五年级甲班的教室:水火无情，人民立庙祀奉龙王与火神，常年祭祀，乞求消灾禳祸。人民善良，火神把他烧得越厉害，他越要加倍烧香磕头谢神。火神走了，革命来了。郑老师带领我们把孙中山和列宁像挂在祝融宝座后的墙上。在挂万国旗的时候，肖大用不小心从梯上摔下来，头碰上木柱。一股鲜血顺柱子缓缓地往下流淌。记忆的脚步停在这里，我转身察看这行将腐朽的木柱。煤油灯下隐隐看见仿佛蚯蚓爬过的微曲的槽痕，这是肖大用的鲜血刻下的历史印记。”胡征专门提到，他的私塾同学同时考上宣化店小学只有他和肖大用，陈子平。肖大用当了团政委，牺牲在长征的草地上。陈子平当了卫生队长，西征时被俘，不知去向。

在（四）部分，这个时候是1949年3、4月份，奉命参加接管武汉的军管会。正午时分，车过宣化店，在街上吃午饭。他的弟弟穿着中式白褂黑裤、一双大孝白鞋来见他，胡征大惊，才知道自从胡征从从俘虏营逃跑后，国民党把他的父亲、二叔和弟弟三人抓捕坐牢，而母亲则吐血而亡。而这里也交待了胡征的父亲，说他的父亲因为“人家说共产党的家属是危险分子，把全家赶出城，这才回到宣化店开个小药铺”。而结合（二）部分，他第一次行军经过生生寨脚下的一段描写，可以知道这个城指的是信阳。

在（五）部分提到了宣化店，这个时候的应该是1949年4月以后，因为文中提到宣化店刚成立新政府。文中说，父亲和弟弟开的小药铺大概还未关门。这个小药铺没有柜台和药橱，药都装在三十二开书本那么大的布口袋里，上面贴着红纸条，写上桔根、甘草、半夏、当归等等。药袋挂满墙，药香飘满室。一家人不分男女大小，都能识药抓药。据此，可认为，胡征的家庭在宣化店是有营生的。此外，文章再次提到了他的老家生生寨，宣化店“正北偏东，你看,那座高山,树林顶上那个尖斗笠就是的。”这里在今天属于罗山县。

胡征这篇文章笔下的宣化店，大多是与革命相关的，如五年级时候的老师、宣化店的革命先驱郑新民对他的教导，他在宣化店被关押时与国民党的反动派的坚决斗争等。他曾经在接受《延河》编辑部采访时说道，“‘胡风事件’我受到牵连，把我从部队清理出来。当时，北京中青社要我，武汉作协要我回去（我老家湖北）、四川作协要我回去（我曾在西南军区工作，《七月的战争》获1953年西南军区诗一等奖，贺龙和邓小平签发证书），但当时杜鹏程、魏钢焰极力劝我到陕西，说西安作协熟人多，当时主席柯仲平也是我的熟人，你来一定比北京和别的地方好些。后来，我就来了陕西，在西安分会搞专业创作，后到《延河》编辑部。”在这里，他直接说湖北，也就是宣化店是自己的老家。宣化店给胡征留下的记忆是深刻，甚至可以说就这里就是他革命的启蒙之地。（李春阳综合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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