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望种田,小伢盼过年。一年又一年,有钱无钱都过年。
每年进入腊月,临近年关时节,不论是繁华都市,乡村小镇的店铺门前人流如织,所到之处都是购物热潮,一个个装满大包小包往回驼,都在忙碌,几乎没有空着手的。尤其在乡下,男人们忙于杀猪宰羊打糕粑置办年货,巧媳妇们在屋里手脚不停,厨房炊烟不断,处处显现出浓浓的年味。
城里人置办年货多为自已享用,而乡下人更多的是用于招待和送礼。对普通人而言,每逢此时大都会根据家境和所需例出一个计划,拟出一个清单,即便如此,往往会漏掉一些事项,遇到不可预料的情况,计划赶不上变化,末了还是超出了预算。年过了,荷包也瘪了。
过年是个充满祥和喜庆的日子。与多数幼童一样,我小时候也期盼过新年,因为此时有新衣穿,还有好多平时吃不到玩不到的东西。尤其是年三十的那顿午餐,是一年中最最丰盛的家宴,满屋飘香,自家人无需客套,各取所爱,放开肚皮尽情享受美味。晚上洗完澡后再穿上母亲赶制的新衣新鞋袜,感到无比温暖和喜悦。尽管今天物资丰富多样,但是却找不回也感受不到在艰苦岁月中的那种心境。
除少数民族外,大多数人家都视腊月三十为过年,从这一天起,延续到来年正月十五。在我的印象中,老家过年很讲究,不知是腊月三十还是初一的早餐,多数人家都会用肉汤下挂面,还有糍馍配搭一块吃,叫作搭田埂,今至我不知何意。年饭在中时。吃年饭之前要在堂屋供柜之上摆上香烛和供品,先祭拜祖先和神灵,紧接着还烧纸磕头。吃完年饭休息片刻后就贴门神对联,猪圈牛棚鸡鸭舍处还需贴上:”槽头大发”或”六畜兴旺”几个字,用来表明美好的愿望。晚上要守年夜,给供香炉上香,确保香不熄,屋里灯火長明。这一天特别舍得,火炉堂里用柴最多,火最大,时最长,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边磕瓜子边聊天,其乐融融。
正月初一起就开始拜年了。拜年走亲访友也有很多讲究。通常依次给父母舅舅姑姑,姑舅老表,朋亲。过去大集体时,正月初一大都是先给湾里左邻右居拜年,先是一个人,到后来是一群人,无需送礼物,见面互问一声新年好,有说有笑,热热闹闹。给亲戚拜年,一定要带礼物,且不可空手登门。给自已的长辈,特别是辈份高的年长者都要送一块肉或红糖挂面之类,对方往往会返退一部分,这是客气。一般情形下送出去的礼是不会收回的。实在拗不过也是可以的,这是习俗。同样,别人拜年时也不能全收,要退回其中的一部分,这是礼数。现在拜年方便多了,路远的可用微信拜年,路近不便拿礼物时可视情改用红包,据说有好多家族已逐渐在改变拜年模式,能简则简,达意就行。
老家人热情好客礼性重。早先尤其是拜年走亲或遇喜事,客人在吃饭前,有的主人家会泡一碗又香又甜的冻米泡,甜酒泡油果子(油条)或打糖水荷包蛋之类,其中对吃鸡蛋有讲究,客人不能全部吃完,这是礼性,但也不能吃二留二,这里面的含义家乡人都知晓。通常是三个鸡蛋,我遇到此情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干光。但也出过洋像。有一次去刘集给我姑姑拜年,她家那天正好有客,饭前姑姑给每位客人煮了一碗有鸡肉的挂面,叫作”过中”。我便将一碗连肉全部吃个精光,放碗后,发现其他人只吃一点面就退回去了,这时我巳经意识到他们是讲理,也可能是当地的风俗。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我着实感到很难为情。过后,我责怪姑姑不该事先不告诉我,落得个好吃出洋像。姑姑对我说,弄着就是吃的,你全吃了我高兴,再说你是小讶,又不是本地的,别人不会笑话的。不过,这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从那以后,但凡我去生地方就多一个心眼,多问多看,跟着做,尤其是进餐时故意慢半拍,学学就餐中的礼节和学问。
一个时代的结束就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始,我们小时候受过的苦,现在的小孩是感受不到的,希望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金龙藏尾,喜迎银蛇。祝愿父老乡亲们阖家幸福,生活更加美好!
作者:付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