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简葇与周暮云举办了仪式感十足的中式婚礼。
宴席上他喝了不少酒,结束时人已经有七八分醉,车子回到四合院,酒劲全都涌了上来,怎么叫都不醒。
简葇将他扶到肩膀上,他上半身的重量全都压下来,她差点没被他压倒到座椅上。
跟随他们婚车回来打算闹洞房的司徒他们几个下车,将醉得不醒人事的新郎官架进房,扔到铺着鲜红喜被的大床上。
“新郎官不会是装醉的吧?”
司徒摸着下巴不太相信以他的酒量能醉成这样。
“分明是怕我们打扰他洞房花烛夜。”钟辰时理了理衣袖,闷笑出声。
“新婚夜腿软无法洞房,他老周也是第一人。”
“走吧。”
站在房门外等候的其它人敲了敲门板提醒他们两个。
春宵一刻值千金,做人还是识相点好。
简葇从厨房端着阿姨准备好的醒酒汤过来,司徒几人正在走廊上抽烟,等她走近后,才一一与她告别离开。
周暮云确实是醉了,真的醉。
高兴,酒不醉人人自醉。
简葇一点一点地将醒酒汤喂进他嘴里,又去打了热水回来,将他身上的衣物都解开脱下来,全身上下擦拭了一遍。
他醉了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身子又重又沉。
替他收拾好后,她在寒意十足的深秋夜里累出了一身汗,瘫倒在他身旁,手指戳了戳那硬邦邦的胸口,他还是一动不动。
等她从浴室出来,吹好头发回到床上时,那人醒了,一只结实的手臂沉沉地落在她腰间,嘴唇紧贴着她脸颊,呼出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酒气。
“葇葇,对不起。”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抹疲惫。
“怎么了?”
她将脑袋侧躺在枕头上与他面对面。
“腿软……”男人语气带着点无奈,还有些许调侃,“洞房明天再弥补。”
她嗯了声,摸了摸他下巴上滋长出来的新胡茬,让他快睡.
他让她靠近一些,直到她几乎将整个身子都贴到他身上才安心睡着.
他睡得很沉.
他好久没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在他们婚礼前,周暮云陷入一段非常忙碌的时间.
这一年的8月中旬,他正式卸任ST集团总裁职务,一心一意忙碌他自己的事业.
9月15日,《华尔街日报》头版头条用两倍的正常字号大字标题刊发:《雷曼摇摇欲坠,美林正被收购,美国国际集团四处筹资——华尔街危机》。
当日,雷曼申请破产保护,全球金融危机全面爆发,这一场危机迅速由金融领域扩展到实体经济领域,亏损由专业投资机构波及到普通投资者。
在这场危机中,不少老企业兼并破产,也有不少新企业涅槃重生。
周暮云与他的团队在9月底奔赴海外,趁机抄底优质企业资产,收购在此次经济动荡中破产的某著名新能源材料公司。
境外收购涉及方方面面的复杂问题,他一直忙到婚礼前夕才回来。
新婚夜,他睡得安稳。
简葇聆听着他强壮平稳的心跳声,久久无法入眠。
新婚的喜悦,许许多多对往事的感慨,还有对未来的期许。
周暮云这一觉睡了很久,简葇醒来时,他还闭着眼不动。
她撑着脑袋一侧,伸出手指,隔空轻描他的五官。
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明显痕迹,反而如女儿红般,在经年沉淀下更加地沉稳与儒雅。
临时到新房帮忙收拾的阿姨敲门,说有客人来访。
周暮云被吵醒后语气有些不耐烦,问什么客人?
“是钟家芝女士。”
简葇愣了愣,他已经开口,说没空,让她改天再来。
她可真是会找时间,在他新婚翌日就来打扰他。
“可能真的有急事,起来啦。”
简葇回过神,掐他腰间。
“不理她。”
他翻了个身,将她压到身下,低头就要吻。
她脑袋一偏,他的吻落了空。
“没有急事她也不会这个时候找你。”
这一场危及全球的金融危机中,对国内各行各业都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钟家芝执掌的经和集团也没能逃过。
在半个月以前,经和发布公告称,有一笔12亿流动资金贷款到期,无力偿还,同时还披露,集团累计负债达110亿左右,旗下多家公司被法院冻结资产。
这么大一家公司忽然濒临破产危机,除了经济萧条与其复杂的融资模式外,最大原因还是因为钟家芝在这两年内激进的扩张策略加速了资金链的断裂。
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自然不甘心就此失去这片江山,但能找的关系她都找了,奈何经和集团背负的不良资产过重,无人愿意介入接盘,最后只能由政府接管。
大势已去,加上周之彦的个人投资失败,几乎败掉她大半个人身家,她实在无能为力。
钟家芝在一名远亲名下有家地产公司,屯了几块地还没来得及开发,与经和集团没有任何相关。
她打算将公司卖掉移居国外,但现今经济大萧条,手上拥有大笔流动资金的人不多,更别提在看空地产业的大局势之下,她没办法出手。
周暮云一直不喜欢炒地产,对她的公司没兴趣,但她还是想跟他再谈谈。
在她的坚持不懈努力下,周暮云只说再考虑考虑。
可他已经考虑了半个月,两人连面谈的机会都没有。
前阵子他在国外,她表示理解。
回国后他又办婚礼,她也没给他添堵,但时间不等人。
她知道他们新婚燕尔不该打扰,但此时不扰只怕他又有其它理由拒绝她。
周暮云表面成熟沉稳,但内里有反骨。
他恼她当初在离婚的事情上一再牵制他,所以眦睚必报,她知道的。
但没关系,她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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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葇伸手挠他两侧腋窝,被人戳到软肋的周暮云倒回了床上。
“要见你见,我没空。”
他将一条手臂垫在脑后,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
周家男主人说不见,那就真的不见。
简葇收拾好自己后,去茶室见故人。
“对不起,让你久等。他昨晚喝太多了,现在酒还没醒。”
简葇进了门,微笑着跟钟家芝道歉。
钟家芝抬脸看她。
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容光焕发,满身上下都是新婚少妇的丰盈。
曾经唯唯诺诺,胆小软弱的青涩女孩,在岁月与人事的打磨中已经蜕变成一个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的优雅女子。
“新婚快乐。”
钟家芝微微一笑,送上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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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葇与钟家芝聊了半个小时,周暮云还是没出现,但该说的都说了,她主动告辞。
简葇将人送到门口后回房时,那‘宿醉不醒’的人正靠坐在沙发里看新闻。
她抽走他的平板,跟他谈钟家芝的事。
“你想我买她那破公司?”
周暮云卷起她落在肩膀上的发丝漫不经心地把玩。
“现在基本面探底,在未来新一轮大调整中,基建领域还是占主导方向。”
“你觉得行就行,回头我让人去跟她谈。”
周暮云对圈地赚快钱没太大的兴趣,但他要做实业也需要大笔资金投资。
钟家芝在这个档口非要找他,无非就是不想她自己亏得太多。
但也因为她的急于脱手,让她错失了不久之后出台的四万亿经济刺激计划带来的红利,悔不当初也无可奈何。
“我只是客观分析。”
以他的敏锐嗅觉,不可能嗅不到新风向。
“周太太,分析完了吗?”
“完了。”
“那该分析我们自己的事了。”
“我们什么事?”
她没反应过来。
“迟来的洞房。”
在一阵低笑声中,她被人拦腰抱起,抛向喜庆十足的大床。
题外话:迟来的祝福,大家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