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云亲自将母亲与钟家芝送到大门口。
“改天回家吃饭。”周夫人再三交待他:“你爸的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低头服个软就是了,两父子还能气一辈子?”
“我哥跟他服了多少次软了,他老人家领情了吗?”周暮云搂着母亲肩膀,替她打开车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将母亲哄上车后,他转身过来,与提着包站在车旁的钟家芝面对面。
“你看几时有空给我电话,我们谈谈。”
“可以。”周暮云点头。
目送车子离开后,他才返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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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周夫人还在念叨小儿子跟丈夫像两世仇人一样互不相让的事。
久不见钟家芝回应,周夫人轻问,家芝,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钟家芝回过神,忙说没有,没有,我在想一桩麻烦的公事。
“暮云那性子跟他哥不同,如今又没了官职的约束,哪这么轻易低头认错呢!”
钟家芝安抚她。
“也是,家中四个孩子,就他最难管。”周夫人叹息出声。
年轻时的周家小儿子就是个少爷性子,做事肆意妄为,有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叛逆,入了仕途后才渐渐地收敛起自己的野性子,随着年纪渐长,愈发的成熟稳重。
但不管年纪多大,人隐藏的本性是改变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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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暮云回到院子里碰到了提包低着头走出来的小媳妇儿.
“这么急?”他拦在她面前,低眼看她:“都洗好了?”
没洗,但她没说,可脸颊在扑面的寒意中却依然是一片滚烫。
“找什么?”
见她低眼四下看了看,他又问。
“我皮包上的小娃娃不见了。你见过吗?”
“什么样的小娃娃?”
“就是一个很小的挂件。”
“没见过。”
他否认,一点没心虚。
“哦。”
她就想从他身旁走过,被他按住。
“走错方向了。”
简葇:“……”
他明明刚才大门口走进来。
“我送你回去。”
他牵起她的手,她甩不开,便只能让他拖着上了回廊,往侧门而去。
车子从他家里出来时,她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复杂的心情难以言喻。
“我想去药店,你停车。”
车子在转弯时,她看到了药店招牌。
但开车的人罔若未闻,油门一点没收扬长而过。
“周暮云,你……”
她有些生气,可面对他却发不出来,只能咬着唇生闷气。
“去药店买什么?”
他好脾气问道。
明知故问。
她扭着看着窗外,不应声。
自己在他面前的状态,或者说是心态,都随着一次又一次越来越亲密的接触而变得与最初的她完全不一样。
可一切的转变,却又都是自然而然的。
“这么怕?”
他转脸过看她使小性子的模样。
呵,算是小有改进,没那么拘谨了。
怕,怎么可能不怕?
这关系已经够糟糕了,万一再有什么意外,她没办法承受。
“行了,我带你去。”
见她始终不回话,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去哪儿?”
她终于开口,转头过来看他。
“滑雪场。”
闻言,简葇拒绝。
“周暮云,你不能总是不顾我的意愿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
“总是?”他咬文嚼字的功力很强悍,“说说看,我都强迫你做什么不想做的事了?”
他明明知道她面子薄,却非要逼她开口。
“说不出来?那就是没有了。”
“我很累,不想去滑雪场。你停车,我要回去休息。”
“就你累,我不累?”他呵笑一声,“精血都要被你掏空。”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骚话,简葇羞得整张脸快要滴出血。
这样的对话,她实在是没办法接。
明明是他自己……还要倒打一耙。
一路上,不管他再说什么,她倔强地扭着头,一句话也不应。
车子在某座大厦前停下来。
他熄了火,只交待她一句“在车上等我。”便拔了车钥匙下车走了。
简葇看着他推开玻璃门进去时,伸手推了推车门,纹丝不动。
他把她锁车里了。
她真是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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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开门,将一只小巧的药瓶递给他时,多嘴了一句.
“您老人家39,不是29,还不准备给自己留个后?再晚几年怕是质量不行了。”
“管好你自己再说。”
“是不是小媳妇儿不愿意?”司徒继续八卦:“我说你在床上怎么连个女人也搞不定?”
周暮云没理会他,想走又想到什么,问他:“家里有没有牛奶?”
“我家没孩子。”
“走了。”
周暮云转头走人。
司徒在他身后提醒:“大厦左侧200米,有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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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葇看到周暮云从玻璃门里出来,却又直接往旁边去了。
五分钟后,他提着一只袋子再度出现在她眼前。带着一身寒意上了车后,他将袋子递给她。
他打着车驶上马路时,她捏着温热的饭团,小口小口地吃着。
一点也不像那两只贪吃的乌龟,反倒像只小松鼠,他看了她一眼,心想。
待她吃完饭团,又喝了半杯奶茶后,他将口袋里的小瓶子递给她。
“最后一次。”
简葇不明所以,他又吐出一个字:“药。”
她接过来,捏在掌心。
“以后我会注意。”
昨晚最后一次时,他也是这么说的,但早上做时依然没兑现,一股脑地全弄进去了。
在这方面,她一点也不相信他了。
“没有以后了。”
“你不气我不舒服?”
他没好气。
明明是他气她。
她不应声,打开瓶盖,里面只有一颗药,跟她上次在药店买的不一样。
“司徒的表妹是个妇科医生,专门让她配的。”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
她没有疑虑,打开水仰头将药丸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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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的街景是熟悉的,是回父母那边的路。
简葇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真怕他又拉她去滑雪场,若是碰到今天跟同学去滑雪的简蝶她没法解释。
虽然雪场很多个,未必就会碰上,可万一的事谁说得准?
他的车子依然停在上次送她回来的位置。
她解开安全带,周暮云伸手揉了揉她头顶.
“回去好好休息.别尽胡思乱想.”
她嗯了声,下车走了。
走到家门口正要掏钥匙开门时,接到了周之彦电话,开口就问她:“是不是刚从外面回来?”
简葇没来及得回应,他又继续道:“我在小区对面的超市买东西时,好像看到你了……”
简葇惊怔,与他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怦然断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