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高速路口收费站时,简葇才惊觉他们是离京。
“他在哪里?”
她下意识地握紧身前的安全带。
周暮云说了一个地址,简葇很陌生。
“能找到他就行。”周暮云踩着油门缓缓驶进收费亭,降下车窗,领取了通行卡,丢到中控台上。
简葇望着车窗外陌生的景致,思绪一片纷乱。
“简葇,在任何一段关系里,敢于及时止损的人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哪怕这种止损需要壮士断腕般的勇气,也要坚定信念。”
他空出一只手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
不管她与周暮云的未来如何,有没有未来,她与周之彦都必须挑明了说清楚。
事情逼到这个地步,他们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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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葇一路上不停地打着腹稿,要如何跟周之彦解释她与周暮云的事。
可她反反复复推演了无数种开场白,除了那句‘对不起’,其它的好像都是多余的,根本无法弥补她对他造成的伤害。
她心情极为烦乱,根本没有说话的心情,周暮云也不再出声,只专心开车。
“到了。”
他将车子停在津市某间大酒店门前时,简葇才从纷纷乱乱的思绪中回过神。
周暮云下车,替她打开车门,顺便将车钥匙交给酒店泊车人员,牵着她手往大堂里走。
在前台处,他报名字后,经理匆忙迎接,领他们往电梯处走。
“2606号房,这两天他都这住在这个房间,你是想自己上去,还是我陪你?”
在等电梯时,周暮云忽然问她。
简葇忐忑地望了他一眼,身侧的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被他看到后,蹙了蹙眉,低声命令她:“手放开。”
简葇知道他意思,稍稍地松开紧攥的十指。
“我自己上去。”
“好。我在下面等你。”
电梯门打开,他让经理带她上去找人。
在电梯门缓缓关上一瞬间,简葇抬眼望出来,看到他正将一根烟含在唇边,打火机压下的一刹,门严丝合逢地将他们隔成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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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将她带到了2606号房门前,厚实实木门紧锁,门把手上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简小姐,您是要按门铃还是自己刷卡进去?”
经理毕恭毕敬地将一张房卡递到简葇面前。
“我按门铃就行了。”
简葇婉拒了经理的好意。
“您先拿着,需不需要由您自行决定。”
经理将房卡放到她手里,躬了躬身退开。
简葇紧攥着房卡,深呼吸了好几次后才伸出手指按下门铃。
按一次没人开时,她还能保持着原有的心态耐心等待。
但第二,第三,第四次还是无人应门时,她心里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他不会是想不开,在里面做了什么傻事吧?
一想到这些,简葇慌了。
她根本没有更多思考的余地,直接拿卡刷开了房门。
酒店超大型圆床上,正在上演一幕活春宫。
不是一男一女,而是两个男人。
简葇以为自己走错房间正要跑开时,听到了周之彦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Hugo,你轻点。哦……”
简葇想像过无数种他们见面会谈的可能,但眼前这一幕状况已超出她所有的想像。
若是他跟女人上床,简葇可能都不会这么震惊到难以置信。
这场面的尺度着实吓到了她,她握着房卡呆愣了好久,无法开口,也挪不动脚步。
她就像个雕塑一样,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活春宫,耳边回荡着都是陌生至极的中性的喘息声。
他们在房门口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就算听到门铃响也无人理会,若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是不会冒然闯进门的。
可他们没料到,按门铃的人,是简葇。
大约是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原本被人压在身下享受的周之彦下意识地转头过来时,就看到了愣在一边的简葇。
他那张潮红的俊脸看到她时,血色忽然褪得干干净净。
他叫了一声“葇葇”后,他身上的男人也同时朝她望过来。
Hugo,新加坡人,周之彦留学时的校友,是新加坡一家本土投行的海外投资负责人。
在国庆节来京都出差寻求新项目时与周之彦约在酒店谈事情,简葇有幸见过他一面。
那时候,还是钟婉筝半夜电话将她叫出去,说周之彦跟一个辣妹开房,带她去‘抓奸’,结果看到他与Hugo喝酒聊天。
那一晚的‘抓奸’就是个笑话,但此时此刻的情形却是真实上演中。
周之彦开口叫她后,简葇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
“对不起,打扰了。”
她面红耳赤地道歉,转身迅速跑开。
她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喉咙像是哽着什么东西一样,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她双眼紧紧地盯着电梯键,心里不停地默念着,快点,快点。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好好地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她进入电梯前,周之彦追了出来,从身后抓住她手臂。
“葇葇,你听我说。”
他急不可待地要解释,但简葇扯开了他的手。
“葇葇……”
被她拉下手,他又圈住她的腰不让她走。
简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在她眼前打开又关上。
“你让我冷静一下。”
他身上还带着某种暧昧不明的气味,令简葇不适,她抗拒地想推开他,但没成功。
“你放开我。”
“你听我解释。”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她语调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周之彦看到电梯已经往下走,他松开她,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一脸懊恼。
“对不起。”
他想要解释,但真的要说出口,好像又不知从何开始才好。
“对不起什么?”
简葇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我跟他……”周之彦闭了闭眼,似乎想要说出个合理的解释,但最终他还是承认了。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简葇看着他懊恼又忏悔的模样,心绪依然是一片混乱不清。
她想问他,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嗜好?是忽然转了性子还是因为车祸受伤后自暴自弃?或者是,男人与女人他都爱?
可此时此刻,她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葇葇,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
见她沉默着不说话,他尝试性地握住她手腕。
她想要挣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原谅我一次行不行?我们是要结婚的,以后我会认真做治疗,我们都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都忘掉……
包括她与周暮云的事情。
她今日过来就是想跟他好好谈谈这件事,但没料到会撞上这样的场面。
“你先回房间收拾好自己,回去后我们再谈。”
她现在也很乱,她也需要时间平静。
“葇葇,你别这样。”
见她不哭不闹的模样,周之彦很烦躁。
身后有人叫他,是Hugo。
他已经穿戴整齐,一派斯文儒雅的模样,完全想像不出来,他们刚才在床上时的模样……
简葇不知要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用力地挣开周之彦已经放松力道的手,转身去按电梯。
周之彦想要拦住她,被缓步而来的Hugo叫住了。
他望了望简葇的背影,又看向Hugo,脸上多了几分茫然无措。
简葇坐上电梯走了。
Hugo看着周之彦茫然的神情,伸手拍他肩膀。
“让她冷静两天。”
“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周之彦抬头看Hugo:“谁带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