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ma Rice版《呼啸山庄》开场不到十分钟,一首澎湃激昂的《我是荒原》如此鲜明地直切入心脏,约克郡荒原上令人不安的故事状如目前。
在持续160分钟的演出中,总共59处出现大小音乐唱段,甚至发行了23分钟的原声大碟。舞台上音乐满溢,承担起了烘托气氛和推动叙事的功能,让艾米莉·勃朗特32万字的长篇小说,能够如此写意传神地呈现在舞台上。
而这其中的所有唱段,都由导演Emma Rice一手包办作词,Ian Ross谱曲。
为了寻找创作灵感,Emma Rice居然跑到了约克郡荒原上过夜。
除了《呼啸山庄》,艾米莉·勃朗特便是以传世的200首诗作闻名,而Emma Rice正是大胆选择了用诗化的歌词来呈现《呼啸山庄》。
我是荒原
我的故事像压境的地平线一样博大
像扎根大地的根脉一样深邃
我的故事不止是瞬间的幻梦
……
我是荒原
我坚定不移
当老恩肖死去,意味着有老恩肖荫庇的小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结束了他们平稳的、甜美的童年生活,Emma Rice特意选择了一首艾米莉·勃朗特创作的小诗《蓝铃花》来为这段曲子填词:
蓝铃花最可爱芳香
摇曳在夏日的微风中
它的花簇有非凡的力量
抚慰我不安的心灵
……
蓝铃花不再让我迷恋
石楠的花朵已然凋谢
生长在深谷的紫罗兰
甜美馨香荡然无存
山毛榉树林里的蓝铃花,英国赫特福德郡 (© Dan Tucker/Alamy)
蓝铃花在英国有着世界上最大的分布,这种喜阴而不耐阳光的植物广泛存在于繁茂的落叶森林中,几乎铺就了紫色的地毯。勃朗特家的三姐妹在《柯勒、埃利斯和阿克顿·贝尔诗集》都留下了蓝铃花的诗篇,Emma Rice选用于此处,诗中的象征意义和小说中丰富的譬喻完美承接,在单纯快乐的童年过后,荒原上将有仇恨伴随着激情生长:
云莓和岩高兰或许在它的表面起舞
但是欧洲蕨会紧紧扼住整片沼泽
遍布的黄星蓟似乎迎接着希望
但是蝰蛇在下面蜿蜒游荡……
与Emma Rice共同创作了这些歌曲的Ian Ross与导演的合作最早从康沃尔的Kneehigh Theatre开始,他坦陈,比起回到100多年前的这部小说文本,身临其地去感知约克郡的荒原似乎更容易让他进入作品。“走进那个地方,感受那里的潮湿和天气。云很快过来,然后过去,一切都被照亮;然后一场风暴卷进来,下雪了。它是如此动荡,如此真实地映照着小说中的关系。这个场景中史诗般的气势对舞台很有吸引力。”于是头戴荆棘的演员们扮演着人格化了的荒原,在舞台上载歌载舞,诉说着两个家族的恩怨命运。
除了蛮荒的自然背景,阶层差异同样是这个爱情悲剧中不可忽视的组成部分。Ian Ross在创作时,关注到了布里斯托地区有着bass music的传统,也有trip hop和雷鬼的元素被作曲家融入到其中,多元的、真实的民间音乐与大自然的声音、诗化的文字交织在一起,会形成奇妙的和声。
在艾米莉·勃朗特笔下,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是一种令人不安的爱。有激情,有仇恨,这些复杂情感之间有一种令人欲罢不能的紧张关系。而Emma Rice与Ian Ross为我们呈现的这一版别出新意的《呼啸山庄》更让我们看到,一种与文明社会格格不入的荒原的神秘力量、爱情与宿命缠斗的力量,都在歌舞元素中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