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时候他来找我,开着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前排玻璃下摆着一层泡泡玛特,车里面开着暖风,或许是外循环,里面笼罩着一种灰尘腐烂的气息。我们在商务内环路堵了一个半小时,最终我们找到一个极为偏僻的停车场,下车后他拉着我手跑了好久好久,终于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所有人都在仰着头期待着,这里将要放飞成千上万只缤纷气球,他们欢呼,他们倒计时,我混在其中,只觉得氧气快要被抽光,我像一块儿零件马上就要碎掉了。他拉着我的手说,你看!我说什么?他说天空!我抬起头,气球飞上天空,越飞越高,像垃圾袋。无聊,真的挺无聊的,全国各地都这个逼样。“跨”是一个多么具有欺骗意味的词句。跨过去,火盆,霉运,旧的自我以及旧年。但时间是具有连续性的,元旦无非是昨天与明天的区别,我们跟随人群,冒着寒风,仰着僵硬的脖子看成千上万只放飞的气球以及大声念着倒计时,除了污染环境和制造噪音之外毫无用处,它并不会让自己立马变成一个崭新的另一个人。结束后我们被人群推着往外走,像海浪,每个人都挂着一副疲惫的面容,欲望,总是以厌倦收场。我们重新坐上那辆狭窄的桑塔纳,他开着车不时注视我,并询问我有没有感受到幸福。我撒谎,说感觉到了,幸福应当在谎言中滋长。他说那咱们去开房吧,在新旧交替之间叠在一起,多么浪漫。我想回家,新年做恨会破坏运势。他把手放在我的腿上,我穿的睡裤,没有战袍,和平时期又有什么战争要打呢?触感让我觉得我是他幸福拼图的一部分。真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因为跨年勃起。我不再说话,下车前他依旧祈求我,男人,总是把自己搞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恳求你,在车里也行。我拒绝,因为我要赶回家写公众号,跨年没有意义,但祝福有,祝愿大家,元旦快乐,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