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父母抚养孩子的焦虑
当前社会,在人群中流行一种观念,认为人活着就是为了钱,只要有了钱,就能解决一切。而实际上并非如此,在一个物质与道德相向而行的社会里,物质上越丰裕,社会的总体道德越贫困,人们就会生活得越来越焦虑。
对于刚刚成为父母的人来说,生了孩子之后,如果家里老人身体不好,不能帮助带孩子。自己工作又忙,没办法就只能找保姆。当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每天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养孩子的焦虑,从这里就开始了。
对保姆所产生的焦虑,并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道德问题。总是担心,家里没人的时候,保姆会不会打孩子,保姆会不会偷吃孩子的奶粉,保姆会不会偷家里的东西。尤其是杭州保姆纵火案发生后,这种焦虑就更加深重了。
在这个期间,有的孩子还会容易生病。孩子每次生病,父母抱到医院里,全程担惊受怕。很多好端端的小孩子,只是一些感冒发烧的小毛病,某些医院为了多卖药多赚钱,过度医疗,有的孩子就被治死了。而这种事,让父母对孩子生病,极其惊慌。
好不容易,孩子会跑了,又一点都不敢眨眼,生怕被人贩子抱走了。等孩子再长大了一些,熬到了幼儿园。这时候,教育军备竞赛打响了。真正的焦虑才算开始,因为教育的焦虑,是抚养孩子过程中的重中之重。
有的家庭,并非大富大贵之家,受无良媒体的宣传诱导,迷信所谓的高端幼儿园。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咬着牙撑着,给孩子读一个月一万多的国际幼儿园。为了照顾读幼儿园的孩子,孩子的爸妈上班赚钱,孩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得专门租个高档小区的房子陪读,光房租一个月又是好几千。
而实际上,双语幼儿园里面,很多外教是在本国找不到工作的人,素质并不高。有的小朋友,一到幼儿园,看到黑人外教,吓得哇哇大哭,不肯去上幼儿园。很多家长根本不懂,孩子过早的接触多语言教育,只会损害智力发育,并没有什么好处。类似于电脑安装双系统会占用更多内存的道理。小孩在未启蒙时,硬件配置还比较低,超频容易烧坏CPU。
等幼儿园毕业,教育军备竞赛,进一步升级。不管有钱没钱,都得给孩子上昂贵的补习班和兴趣班,生怕上少了,自己的孩子会吃亏。有钱人家的孩子,则搭乘直升飞机,直接花上一百万,甚至更多的钱,把孩子送到城市里最好的小学。父母专心赚钱,请两个菲佣,专门照顾孩子陪读。
读过名校的小学生,和没读过名校的小学生,毕业后能考上什么中学,几乎是天壤之别。有钱人的小孩,幼儿园是名校,小学是名校,中学是名校,读大学自然也是名校。而穷人的孩子,幼儿园读一个月几百块的那种。小学和中学都是读第三第四档的那种。高考的时候,很多穷人家的孩子尽管很努力,也只能考上一个大专或者技校,再或者是个三本。
上学期间,意外失踪的新闻,幼儿园虐童的新闻,孩子抑郁症自杀的新闻,也时时折磨着父母的心,害怕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
而军备竞赛的彼岸世界,则是出国留学。当前社会,出国留学,意味着成为这个社会上,教育军备竞赛中,赢家中的赢家。但海外留学也有失联的事件。
这场教育军备竞赛,从幼儿园到大学,父母全程焦虑,全程紧张,全程恐慌。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牵动全国父母的心,都能让人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阶层分化,催生了教育军备竞赛。而教育军备竞赛,则加剧了阶层分化,并形成了阶层固化。所有的人,都为了不沦为低端人口,并能成为高端人口,而竭尽全力,奋不顾身。没有人可以停下来,甚至喘一口气都觉得会耽误孩子的前程。
各种焦虑,对人们的打击是双重的。首先,是精神上的打击,让人为人心险恶而感到道德不适。其次,是对信念的打击,它挫败了有钱就能赢得军备竞赛的坚定信念。有人相信,有钱就可以躲开残忍,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在一个道德贫困的社会中,残忍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已经成了社会的伦理基质。
二、道德贫困
中国文化,讲了几千年的道德仁义,核心就两个字:爱人。人是天下最宝贵的生灵。人是一切的原因,也是一切的目的。
中国人的道德底线在哪里呢?高一点的底线,在于义。义是说,不正当的事情不可以做,伤害别人的事情不可以做。再低一点的道德底线是耻,耻是说,如果一个人做了不正当的事情,做了伤害别人的事情,应该感到羞耻。如果他连羞耻都没有,说明他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个夷狄,而是一个禽兽。
礼义廉耻,是华夷之大防,人兽之大防。华夷之防,和人兽之防,实际上说的是一回事。
后来我们不再讲爱人。不要说爱人,甚至,我们早已习惯了,不再尊重人。更甚一步,我们渐渐的,也已经习惯了,践踏那些不幸的人。在以金钱标划一切的社会上,有钱的人践踏没钱的人,一口一句低端人口,讲起来是那么的云淡风轻,放佛人没钱就不是人一般。对于一些好不容易爬上来的人来说,如果不踩一踩那些不如自己的人,怎么彰显自己的高端嘴脸呢。
人们不再相爱,不再互相尊重。在金钱的驱使下,人们习惯了互相利用,互相欺骗,互相践踏和互相伤害。在这种无道德的伦理裸奔社会,所有的人都是同谋者,所有的人都是受害者。最终,没有人感到安全,所有的人,都无法幸免于被那种无所不在的残忍所笼罩。这让每一个人,都焦虑得近乎窒息。
为什么我们会感到焦虑?因为自古以来,我们都是一个道德丰裕社会,我们祖祖辈辈都习惯了生活在道德丰裕社会中。我们与生俱来的道德本能告诉我们,这种普遍的残忍是邪恶的,我们不适应这种低道德和反道德社会,我们不适应这种道德贫困的社会。就如同鱼不适应离开了水,我们像离开了水的鱼那样焦虑。
古人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见,物质丰裕,和道德丰裕,并不是非此即彼的二选一,而是可以并行不悖,相得益彰。一个道德丰裕的社会,人们普遍的讲道德,讲仁义,讲忠信,这会大幅度的降低社会运行和管理成本,人们的交往成本,和降低物质生产与商业交换的成本。只有小人,才会见利忘义,才会认为财富与道德不能两存。
曾经有些没文化的人,把中国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为物质贫困,认为只要摆脱了物质贫困,就能万事大吉。为了快速的摆脱物质贫困,不惜人为制造道德贫困。以道德贫穷为风,去吹生产力之帆。然而事实表明,这样的人,对人一无所知。和物质贫穷相比,道德贫困要可怕无数倍。因为人可以承受贫穷,但是无法长期的承受人心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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