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德有话说:我已说得太多,今天就套用“新诗典”主理人伊沙对我的评价:“他貌似交响乐团指挥,实则诗歌赣军领军人物,这些年,从江湖到赶路,他热诚待人、洒脱作诗、认真做事,人大于诗,人压了诗。据我暗中对其文本细察,其诗一路向上走,愈写愈好、愈老愈好,终于正中靶心——后口语多流向,生命乃靶心。”。这话是十年前说的,由于种种原因,彼此很少对话,但对于著作等身的伊沙,我内心还是充满敬意的。
中国象棋
很久没有找到对手
下象棋了,对于
那些车马炮,也就
不再那么关心
在这个冰冷的夜晚
我想知道帅将们
面对棋局,在想些什么
更担心那些
过河的卒子,是不是
像我们一样,又成了弃子
24.1.12
难题
他们总是在春天里给我
出一道难题,叫我
在秋天给他们答案
经过大汗淋漓的夏天
到了寒风凛冽的冬天
我才知道,我又一次答错了
24.1.4
此刻,午夜十二点
我承认我喝多了,但是
还是忍不住翻开了
卡佛,我想了解他有
多少酒精度;在玛丽安与
安娜之间,又作了何种
选择。这样的夜色
出奇的安静,雪还没下
男人是不是可以
在诗中,为自己
涂脂抹粉;在开篇
就把自己打扮成
一个无所不能的人;这时
突然,有一双手伸了过来
把卡佛合上了,并随手关上了灯
2.1.4
加勒比海
在黑白的交汇处,才会出现一个
加勒比海,那里的人们活得
比鱼更真实,他们喜欢慰蓝色
更离不开船:有关海盗的故事
都是传说。他们用网告诉你
政治是无效的;而一条鱼的摆尾
便是宇宙的本质。海太辽阔了
你以为你穷尽了,谁知还有个加勒比海
24.1.13
2023年的最后一天
把这张日历撕下来,这一年
就过去了,所有的
不幸与快乐,也就消失了
但我该怎样处理
手中这这张日历呢
这确实是一个
问题。我并没有像
往常一样地把它撕了下来
揉成团,丢在废纸篓里
而是捧着它,走到了窗口
然后,打开窗户
往空中一抛;我想看着它
在空中慢慢的飘着,然后
掉头落在一棵树上,然后
被风一吹,落在草坪上
然后,被一双神奇的手捡走了
23.12.31
在大赦国际关于酷刑的报告下所作的脚注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
李以亮 译
刑讯室不像你能想到的
任何东西。
没有歌剧集没有性感链条
没有来自色情杂志的
光泽皮革制品,没有三十年代
粘着蛛网的恐怖地牢;也不是
一个令我们害怕
充满冷光的
镀铬的未来空间。
它更像一个破旧的
英国火车站,几堵涂满绿色的
墙,溢出的茶水,
皱巴巴的纸,一个佝偻的人
总在清洁地板。
它散发着恶臭;像一个医院,
防腐剂和疾病的气味,
而且,在某些日子里,血的
气味,充斥在所有地方,
这里,或屠夫的屠宰场。
在此工作的那个男人
正在丧失嗅觉。
他乐意拥有这份工作,因为
这里人少。
他不是拷打犯人的人,他只是
清扫地板:
每天早晨的呕吐物,
每天脱落的牙齿,
每天的大小便,和每天的心悸。
有些人还算勇敢,有些人
不能算;有些人做着自以为
工作分内的事,有些人
厌倦,因为小官僚
通常都会感到厌倦,告诉他们
没关系,有些人
知道他们勇敢,他们也
可能交代点什么
然后过关。
有些人没什么可交代的,这也
没有关系。他们
扭曲的身体,撕裂的
手指,和破碎的舌头,会被从带刺的铁栅栏
抛出,落到
执行官的官邸前面的草坪上,和孩子们的
身体一起
被点燃,为了让他们的母亲开口。
那个清扫地板的男人
庆幸,不是他自己。
如果他把知道的事情说出去
也想就是他了。他每天要工作很长时间,
应付于各种各样的搜索,吃自己
从家里带来的饭,它有着
陈年血迹和他所清理的锯末
味道。他的妻子
满意于他赚钱回来,买食品,她已被告知
不要打听任何问题。
在他扫地时,他努力
不听;努力
使自己成为一堵墙,
厚厚的墙,一堵
肉软的、没有回声的墙。他
什么也不想,只是走回自己
炎热的小屋,门
开着,他的孩子们
皮肤完好眼睛完好
跑过来迎接他。
他害怕
他会做什么,
如果他被要求;
他会害怕门,
他怕的,也不是
门,而是门
被打开;害怕无论他怎么样,
他的孩子却不在那里。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1939年11月18日出生于渥太华,加拿大女小说家、诗人、文学评论家。毕业于多伦多大学,国际女权运动在文学领域的重要代表人物。诗歌重要作品有《圆圈游戏》(1966)、《那个国度里的动物》(1968)、《诗选》(1976)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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