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杀手
别把我想的那么可怕
与你交谈时
我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我知道出门看天色见人相面色
胳膊扭不过大腿
诸如此类古训
可我满笔横肉
满纸杀气
弯勾之间弹孔累累
我叫两个相爱的词离了婚
又命令一个极生动词背过脸去
然后宣判它的死刑
我化腐朽为神奇
另立词典
打破约定俗成的绝对定律
我还打开心脏
让那活蹦乱跳的家伙
成为文字部落的首领
我是一名职业杀手
我追杀着文字
文字也追杀着我
89.元.20
鳟鱼
我要去钓鳟鱼
我要到伊拉带河去钓鳟鱼
我要卷起裤角
走到溪流中的岩石上
把鱼饵装好
把线放得很长
我可以一边吸着雪茄
一边喝着苦艾酒
钓着鳟鱼
我想把勃莱特夫人从河里钓起来
她像鱼一样游来
又像鱼一样地游走了
傍晚 比利牛斯山雾气弥漫
我没有钓到一条鳟鱼
我没钓到一条鳟鱼
我仍然很高兴
我是哼着小曲踏着月色
回到蒙托亚旅馆的
我还在旅馆下面的
星期五酒吧喝了一杯
05.8.17
两个瞎子
一个瞎子走在路上
另一个瞎子也走在路上
他们迎面而过
不曾相识
一个明眼人叫住他们
瞎子就要和瞎子呆在一起
两个瞎子
终于拥抱在一起
这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他们彼此抚摸着
对方的脸
又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这样就省去了
恋爱中的许多繁文缛节
关键他们生出来的孩子
有可能是一个明眼人
那时他们的房中
也会亮起一盏灯
07.3.8
本色演员
还有三个小时
节目就要开始了
不知这次的主角是谁
我能不能当一回观众
我演的角色太多
革命者 同性恋
有时还反串一下叛徒
今天我演不了
牙痛 口齿不清
演了一辈子戏
有时也觉得累
谁知导演打来电话
叫我准备好 这次
出演一个牙病患者
不用台词 还可以
用手蒙着半边脸
11.8.13
民国时代
三太太穿着旗袍
端坐在戏院里
观看梅兰芳的《霸王别姬》
二太太留着学生发型
躺在床上
翻阅着张恨水的小说
大太太
架着小脚
坐在堂屋里打着瞌睡
先生呢
正在妓院里
闹着他的革命
14.7.20
一个中国公民的普通一天
上午 为一个
新生命的诞生
额手称庆
举杯痛饮
下午 为一个
老人家的逝世
举香叩拜
黯然泪流
晚上 为自己
拆东墙补西墙
辗转反侧
四分五裂
15.1.19
巴尔扎克之死
弥留之际
巴尔扎克知道
谁也救不了他
纳夸特也不
他对妻子说
去叫比安奇来吧
妻子望着他
摇着头
“奥诺
比安奇来不了
亲爱的
他只是你
在书中
虚构的医生”
18.3.10
中国人
不骗你 我就是
一个典型的中国人
天生一张
苦大仇深的脸
关心自己
比别人多
关心别人的时候
总是偷偷摸摸
18.6.21
祖辈遗训
鸡鸣狗盗的年代
你最好别说话
你一开口
容易吓到贼
19.8.9
老戏骨
他是个演员
演了一辈子的戏
弥留之际
望着医院白白的
天花板
喃喃自语
“我演的
好吗？”
儿子握着他的手
“演得好”
他望着儿子
流下两行眼泪
“我怎么演不好自己的死亡？”
19.12.18
平头百姓
你们是乱糟糟的一群
常常在热闹的地方出没
生存能力比一般人要强
一分钱会掰成两分花
还精于讨价还价
却从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入夜，常常躲在
阴暗的角落里
偷听四周的动静
你们当然知道，这个世界
有任何风吹草动
最后，你们身上都会雪上加霜
19.12.27
在哥本哈根
在哥本哈根
我没有一个朋友
在旧金山
也是如此
我在广告牌上
涂鸦着一个女人的裸体
肯定有人
在黄昏
给她穿上漂亮的衣服
20.11.9
生产人类
在流水线上，他们
生产着大量的眼睛、耳朵
手臂，甚至性器官
在总装车间，他们
给这些人类进行组装、调试
再按上芯片
然后，按他们的标准验证
这些肤色不同的人类
便能大面积的输入社会了
现在，这些被生产出来的人类
分布在社会的各行各业
又在不停地生产着他们的下一代
如果，这些人类不听话
他们轻轻地按下暂停键
这些人类心脏将全面停止跳动
21.2.24
杰克船长
杰克船长已经
上岸了，对于
在加勒比海的那段历史
他不再提及
他承认，自己喜欢
朗姆酒，也喜欢女人
世界太大了
你必须有点自己的
小心思。当他
推开许多扇门
终于找到自己的法官时
他笑着说：海
并没罪，如果
你登上了那条在海上
起起伏伏的船
你也会萌生这种犯罪的心理
22.5.9
在人间
在人间
许多人装神弄鬼
成了仙
在人间
牛鬼蛇神回过头
露出了笑脸
在人间
平头百姓推开门
鸦雀无声
在人间
你我哑巴吃黄连
有苦难言
22.11.16
写给女人的赞美诗
试探了很久，我们还是难以
进入女人的世界，她们
所拥有的器官，我们并没有
而且春夏秋冬，蓄藏着
许多神秘性。这一切构成了
她作为母亲的基本条件
她们肯定比我们更辛苦，不但
要望着门外，还要守着门内
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
她们心惊胆战。我们当然要
赞美她们，特别是在这
四分五裂的当口。到底是先有
男人，才有女人
上帝并没有给我们答案
我们始终相信一点，茫茫世界
只要女人在，万物才会茁壮的成长
23.5.17
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不要脸的人
同志们，请注意
总有一天，我会把自己
打扮成一个不要脸的人
那时，我可以横跨马路
站在一个女人的面前
改变她的行动轨迹
并在她身上，插上我的标签
这时交警来了，也没有用
我没有违反交通规则
而且，我会告诉他们
我姨位高权重，正在注视着
警察们的一举一动
同志们，请注意
总有一天，我会把自己
打扮成一个不要脸的人
这时，在酒桌上不要
和我指东道西，装疯卖傻
我知道你们心里的阴谋鬼计
别说什么局长，就是
市长来了，我也可以
和他们举杯畅饮
我知道他们的内需
还知道，钱不是万能的
但偶尔也会改变世界的次序
同志们，请注意
总有一天，我会把自己
打扮成一个不要脸的人
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白天是个乞丐，晚上
一不小心就成了一个圣人
别给我之乎者也，也别
给我阿弥陀福，我
阴阳两极，还会阴阳两地
我想万寿无疆
等你们死了之后
才知道我是一个不要脸的人
23.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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