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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的甘甜
作者 | 韩启龙
在岁月的长河里，总有一些滋味深深烙印在心底，成为永恒的珍藏。于我而言，那便是最初的甘甜。在我的记忆深处，家里的两棵枣树、一棵桃树和一棵软枣树，是年少时屈指可数的甜蜜之源。春风拂来，它们焕发出勃勃生机，花苞绽放，绿叶舒展。待到夏秋之交，满树的果实宛如五彩的灯笼，红通通的枣、粉嫩嫩的桃、黑里透紫的软枣，散发着诱人的芬芳。此外，生产队里分配的桃、杏和苹果，也是我们满心期待的珍宝。虽说数量有限，但每次分到家里，那份喜悦简直难以用言语来描述。那时的我们，正处于“七岁八岁谁也嫌”的顽皮年纪，天真且充满好奇。当果子成熟的季节悄然降临，大人们每天都去下地劳作，家里常常无人看守。我和几位要好的玩伴便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瞅准时机爬上树去，偷摘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果实。有时，我们的小动作会被邻居家主人发现，然后告到我们父母那里。随之而来的，必定是父母的一顿打骂。可即便如此，那果子的诱惑犹如点点繁星，闪烁不停，实在让人难以抗拒，我们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而最让我们心心念念、馋得口水直流的，当属生产队里的瓜了。瓜园里的西瓜、甜瓜、脆瓜、面瓜，一旦成熟，便散发出浓郁香甜的气息，令我们心驰神往。为了能吃到它们，我和几个小伙伴可谓是绞尽脑汁，花费了不少心思。经过几次近距离的侦察，我们发现看瓜的法真二大爷喜欢喝茶，喝起茶来就懒得到瓜地里巡查，这时候便于靠近瓜园。另外，午饭后他总是容易困倦打盹，这也成了我们悄悄采摘的绝佳时机。
我们模仿着电影里侦察兵的样子，头戴自制的草帽，匍匐着潜入瓜园。每个人的背心都被改造成了临时的布袋，我们把摘下来的瓜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心里。装满之后，便像小兔子一般迅速逃离现场，找一处僻静的角落，迫不及待地开始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美味。用石头砸开西瓜，那鲜红多汁的瓜瓤让人忍不住直咽口水；咬一口甜瓜，甜蜜的汁液在口中四溢流淌；还有那脆瓜和面瓜，各有各的独特风味。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至今回想起来，都让人觉得痛快至极。生产队里的黄瓜、西红柿，也未能逃脱我们这群“小馋猫”的“魔掌”。每当黄瓜藤上挂满了嫩绿的黄瓜，西红柿植株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实，我们总会趁人不注意，偷偷摘上几个，在衣袖上随意擦一擦，就畅快地吃起来。然而，这些人工种植的瓜果，仍无法满足我们对甜蜜的渴望，于是我们将目光投向了广袤无垠的大自然。
我的家乡地处山区，是一个物产丰饶的地方。春天里，根本见不到水果，茅草根便成了我们的甜蜜零嘴。这时，茅草已长出嫩芽，我们到地里刨出茅草根，擦掉上面的泥土，放进嘴里细细咀嚼，那淡淡的甜味和独特的清香，让人心情愉悦。
夏天，那鲁迅笔下的覆盆子——拖拉盘，一颗颗红彤彤、圆滚滚的，像极了小巧玲珑的宝石，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桑椹更是我们的最爱。生产队里为了养蚕，在地堰上种满了桑树。在麦子成熟的季节，桑树也结出了一串串饱满多汁的桑椹。有的紫得发黑，有的红得鲜艳，爬上树去采摘，边摘边吃，那甜蜜的滋味让人难以忘怀。到了秋天，漫山遍野的酸枣树，挂满了如繁星般酸甜可口的珍果。我们不顾被棘刺扎伤的疼痛，边摘边吃，还不忘把酸枣核收集起来，当作药材卖掉，为家里增添一点微薄的收入。还有那红姑娘果，一个个挂在枝头，宛如小巧的红灯笼，剥开外面薄薄的皮，里面是清甜的果肉。龙葵也在这个季节成熟，一簇簇豆大的果实圆润饱满，像是蓝色宝石，咬一口，汁水四溅，甜蜜的滋味让人沉醉。拆拆李子也如约而来，那柔软的枝条已然被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腰。那些圆润饱满的果子，恰似一颗颗璀璨的红玛瑙。我迫不及待地摘下一颗放进嘴里，酸甜可口的果汁瞬间在口中迸发，那美妙的滋味在舌尖上绽放，让人如痴如醉，仿佛整个秋天所有的美好与甜蜜，都凝聚在了这一颗小巧的李子之中。秋天的田间，玉米秸犹如天然的甘蔗，清甜多汁。在生产队里收玉米的时候，玉米秸可以随意品尝，我们常常吃得嘴唇上火，却依然觉得意犹未尽。为了获取这些大自然慷慨赐予的甘甜，我们跟随着季节的步伐，跑遍了村里的沟沟坎坎、山山水水。哪里的山坡上酸枣树最多，哪里的山谷里拖拉盘最甜，哪块田里能挖到新鲜的茅草根，我们都了如指掌。这份珍贵的记忆，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深深地镶嵌在我的脑海之中，成为了我生命中永恒的甜蜜。每当回忆起，便能让我感受到大自然的无私馈赠和生活的幸福美好。![]()
韩启龙，现供职于山东省临朐县公安局，文学爱好者，系全国公安文联委员、潍坊市作协会员、临朐县作协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