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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人长久》
公元1076年中秋月夜,山东密州,酒性与诗性齐飞的东坡先生对着一轮皓月,挥毫写下了千古传颂的名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1982年12月,他的这阕《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词穿越了900多年的烽火与尘烟,与一个叫做邓丽君的中国女子相遇。
自此之后,在浩繁历史长卷之中遗失了初始音律、“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水调歌头》,终于又可以曼声吟唱了。
近千年前在中华文明苍穹下闪过的那一道星光,再次搅动了华语乐坛的灿烂银河。
再美的辞藻,也无法形容它的清韵。
再多的句子,也不足概括它的价值。
写下它歌词的人,曾经一袭青衫、丰神俊朗、目光深邃,用温良与豁达温暖了我们整个民族。
唱着它的人,也曾经美如春蕤、皎如皓月,轻轻一个微笑便如西湖的阵阵涟漪般醉人心魄。
他和她跨越时空的相逢,是金风玉露的注定,也是我们生于华夏的幸运。
无论时间如何变迁,时代如何更迭,但最合衬中国人中秋月夜的歌曲,一定是这首翩跹奔向“天上宫阙”的《但愿人长久》。
1982年底,正处于音乐事业颠峰时期的邓丽君,首次亲身参与了一张专辑的策划与制作。
这张名为《淡淡幽情》的唱片,所收录的12首歌全部取词自流传千年的中国古典诗词,词作者分别是:李煜、苏轼、范仲淹、欧阳修、柳永、辛弃疾、李之仪、秦少游、聂胜琼。
而为这些不朽经典名篇谱曲和编曲的,则有黄霑、顾嘉辉、梁弘志、翁清溪、刘家昌、古月、卢东尼等时年港台流行乐顶级幕后人物。
宋词男子天团与华语流行乐坛最强阵容的交汇,犹如两大超星系团不期而遇的碰撞,催生出一张不朽的音乐经典。
而邓丽君则凭女性独有的细腻与典雅,坚持要求不用词牌名而选用词中名句来为12首歌曲命名,并且亲自主持,串词。
她的这一重要参与,不仅使每首歌更富诗意与流行基因,也令整张唱片在意境上更加和谐统一,使其终成为华语流行乐早期最重要的概念专辑。
而她在专辑中与谱曲人梁弘志、编曲人肖唯忱合作的一首《但愿人长久》,更被时光检验为传世的音乐精品,历经40余年传唱不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素雅恬淡的钢琴声中,悄然响起邓丽君那一把温柔而端庄、多情又幽然的声线,顿时将人们带入那皓月当空、银辉遍地的时空。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苏东坡笔下那些绮丽的想象、浪漫的憧憬、凄清的高洁,在她的朱唇里一句句变成所有国人共同的情感体验。
她的嗓音是那么空灵而晶莹如月辉倾泻,缓缓流淌过我们的心底,仅仅只用素素淡淡的钢琴与弦乐伴奏,便足以带走一切尘世间的纷扰和烦忧。
尤其在唱出“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的长句时,她柔美而轻盈的声音转折,仿佛引领着我们的思绪静静转过朱红的楼阁;穿过雕花的门廊,来到同样心潮起伏而无法入眠的那个人身边。
是亘古不变的明月,将人间的求不得与爱别离照亮成淡淡的离愁。
纵然它也有阴晴圆缺一如人间的悲欢离合,但原本“此事古难全”,我们又何必苦苦执迷?
且将所有的不甘与期望,化作一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把我们的生命寄放进那无垠的夜空、那浩瀚的宇宙、那古往今来无所不包的“人类共情体”,去体验那超脱于肉体和尘世之上的大美好吧!
东坡先生的这阕词,既有道家的放旷飘逸、清雄壮美,亦有佛家的洞察万物世情、探寻宇宙哲理。
当它遇上曾经写出过《恰似你的温柔》、《读你》、《请跟我来》等清丽名作的台湾音乐人梁弘志,以及举手投足间满溢中国古典之美的邓丽君,便再次获得了新的生长。
在邓丽君温润、清幽、充满温暖希冀的演绎之下,它最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绕梁三日,余音不绝”;什么叫做“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做春温”。
这世间,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演唱这首歌。
倘若月宫真有仙子,那么她应该就是邓丽君的模样。
事如春梦了无痕。
1995年5月,邓丽君因哮喘病发猝然离世,芳龄定格于42岁。
2004年10月,年仅44岁的梁弘志因胰脏癌逝世。
不经意间,一曲融合了传统与现代、古典与流行的《但愿人长久》,三位灵魂创作者早已相聚在天堂。
昔年南宋人胡仔编撰《苕溪渔隐丛话》,评《水调歌头》曰:“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认定它是写中秋之词里最好的一阕。
而由它衍生出来的邓丽君版《但愿人长久》,则被公认为吟唱中秋的华语流行歌曲之中,最美最隽永最殿堂级的一首。
它的唐宋风情和人生意蕴,由邓丽君晕染到了无以复加的极致,即便后来者如天后王菲的复刻也未出其右。
而收录它的专辑《淡淡幽情》,不仅获得1984年香港IFPI白金唱片奖 、2010年华语金曲奖“30年30碟”,更被人们称作“最佳人声试音碟”和“华语歌坛最高水准概念专辑”。
大洋彼岸的大和民族,甚至将它奉为“最梦幻大碟”,多年来发行了多个不同版本,长盛不衰。
这张唱片最初版的封面和内页设计,大胆呈现邓丽君在新加坡闺房内的都市现代装照片,与浅唱低吟古典词作的歌声形成鲜明反差。
声与画,十足像是穿越了古今时空而“不知今夕是何年”,将美学张力拉至满格。
正是因为这张专辑的出现,华语流行音乐才可以早在80年代初便具备了与严肃艺术对话的能力。
而无数远离故乡的游子或无法走出情殇的恋人,也可以因为它的奏响得到来自传统文化精粹的温情脉脉的抚慰。
人们说:凡有华人处,便有邓丽君的歌声在流淌。
新华网评:“她的歌曲用一种文化形态影响了人们的生活。”
美国CNN更是将她位列“过去50年里全球最知名的20位音乐家”第8位。
邓丽君,这个曾经让全世界听见和重视中国声音的歌手、华语流行文化史上最重要的指标人物之一,在最能勾起我们这个民族思乡之情和家国情怀的传统节日——中秋,留下了她轻盈而美妙的印记。
尽管已经故去多年,但她已臻化境的这一曲《但愿人长久》却从未自我们的身边消逝。
每每中秋月明,当对着那一轮孤高旷远的玉兔,它的旋律总会不自觉地从我们心间滑过,淘洗着岁月刻下的蹉跎。
沧海横流,邓丽君的柔美和明媚却总能润物于无声。
曾经,我们的父辈在她歌声中迎来意识形态的解放和人性的复苏;华语流行音乐也因为她的出现而登堂入室。
未来,我们的下一代,甚至以后的无数代,依旧将沐浴着她的音乐所洒下的月辉,完成人生成长路途中重要的审美观闭环。
她是“永远的歌后”,却又早已超越流行音乐的艺术范畴。
我们将始终在她温润如水的歌声中,听见一个集所有美好于一身的中国女子,对于生命最婉约也最诚挚的祝福: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文末小彩蛋 ♪
邓丽君金曲串烧翻唱
本期声音嘉宾:弥生
谭咏麟 | 张国荣 | 陈百强 | 梅艳芳
刘德华 | 周杰伦 | 陈奕迅 | 陈慧娴
刀锋上的永别 | 那一笑的狷狂
邓丽君 | 许冠杰 | 罗文 | 甄妮 | 林子祥 | 徐小凤
满纸荒唐言 | 我的青春杀 | 豪情未竟时
罗大佑 | 张信哲 | 王杰 | 齐秦 | 李宗盛 | 童安格
不如重头来过 | 一粒草芥的永生 | 青春终将逝去
林忆莲 | 郑秀文 | 黎明 | 辛晓琪 | 叶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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