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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时分》
发行公司:百代唱片(1989年)
作曲:李宗盛 | 作词:李宗盛 | 编曲:李正帆
原唱:陈淑桦
获奖:华语金曲奖30年经典评选“30年30歌”
她曾经是李宗盛在遇到林忆莲之前,最宠爱的那个“滚石天后”。
她也曾经凭借靓丽外表与无暇音色,让台湾滚石“三大音乐教父”——罗大佑、李宗盛、小虫,无一例外皆拜倒在石榴裙下。
后辈如陶喆、周华健、赵传、娃娃,更是为她深深着迷。
罗大佑说她绝对是“第一流的歌手”。
小虫说她的完美是舒服的、无暇的:“她的歌声会触碰你的灵魂,让你的心里面产生很多勾芡。”
而李宗盛则评价她的音色“丝滑、柔润,有光泽,好似发质很好的秀发。”
在与滚石的5年合约中,李宗盛为她精心制作了3张唱片,合作了30首歌。
一次李宗盛巡演上,当特邀嘉宾梁静茹唱完《梦醒时分》,大屏幕上缓缓出现一段文字。
那是他特意写给这个牵挂了一辈子的异性的一封信——
TO淑桦:淑桦,一切还好吗?但愿你已从失去母亲的深切哀伤里平复过来,不管我们乐不乐意,随着岁月增长,我们都得渐渐的去看见人生更完整的面貌。我们所有的获得或失去,恐怕都不是生命的本意,反而是经历一切之后,从而发现自己……
陈淑桦,一个声音跟外形一样干净靓丽、社交情商却与年龄大相径庭的台湾顶级女歌手,当红时间虽然只有短短6年,但宛如一朵纯洁无瑕的白玫瑰,盛开于无数人心中。
录音室里、舞台上,她曾经光焰芒万丈。
日常生活中,她却始终是依赖在母亲身边拒绝长大的“小女孩”,最后甚至因为母亲意外离世难以正常度日。
最后,她唯有退出歌坛,封闭自己,投身佛学。
由来只有新人笑。属于她的年代早已过去,但她曾经留给70、80后那无数好歌,却在时间的沉淀里愈发晶莹透亮。
尤其是一首流传度最广、入选2010年华语金曲奖30年经典评选“30年30歌”的《梦醒时分》,今时今日依旧不时在街头巷尾响起,用一句无比熟悉的“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勾起我们对于旧日时光的深深眷恋。
1989年10月,时年31岁的陈淑桦在百代唱片旗下推出台湾唱片工业史上首张销量破百万专辑——《跟你说,听你说》。
这张专辑里不仅有罗大佑包办词曲的《无言的表示》,还有李宗盛创作的《梦醒时分》、《你走你的路》、《傲慢与偏见》以及《依然想你》。
爱才心切的老李更是忍不住亲自下场,在《你走你的路》中与陈淑桦倾情对唱。
台湾两大教父级人物加持,加上自己的完美演绎,使这张唱片引发购买狂潮,亦成为陈淑桦正式接班潘越云成为新“一姐”、火遍东南亚的里程碑作品。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在专辑主打歌《梦醒时分》里,李宗盛一反寻常,以轻快跳跃曲风配衬苦涩哀怨的歌词,反差效果完美拉满。
他特意为陈淑桦转型打造的“感性+知性”的都市女性风格,连同她“氧气感”的短发造型,与这首歌相互交融,天衣无缝。
陈淑桦时年的嗓音,流丽婉转如天籁,正如小虫评价的“她是完全不用修饰的。你就算没有加任何echo、reverb,也是这么好听!”
所以当她唱着“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你便能从她清新脱俗的声线和知性洒脱的态度中,寻找到足够的安慰。
歌曲沿袭李宗盛最擅长的个人化叙事风格,又站在旁观者角度以一句“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为文眼,既绵密诉说着女人在爱情中的义无反顾,也不留余地直指女性感情死穴。
听陈淑桦的演唱,最初你会觉得是她在一边讲述一位朋友的遭遇,一边对她温婉劝慰。
不久之后,你又会觉得仿佛歌声是在倾吐歌手自己的情感经历与痛彻领悟。
再到后来,当你的得到与失去、相聚与离别越来越多,便会发现原来这首歌唱的其实正是自己。
不论你是女人、男人;青年、中年;悲伤、快乐;甚至不论你是在喝一杯咖啡,饮一杯茶,还是在放纵宿醉,只要听到歌中那句“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总会不由得翻腾出刻骨铭心的记忆。
陈淑桦明亮温柔的声线,就这样一点点渗入情绪。
《梦醒时分》跟李宗盛很多其它的作品一样,有着“哲理化抒情”的文字肌理。
李宗盛创作,与林夕、方文山几乎相反,基本不讲究辞藻,不刻意雕琢。
他用看似平凡琐碎如有人絮叨家常的字句,包裹深潜的人生阅历与智慧;实现对情感世界、生命价值甚至人性本质的观照。
而他这样的作品,则最需要既能读懂他、又能拥有一把可以穿透灵魂的嗓音的歌手才能匹配。
——昔年的张艾嘉、潘越云如是;时年的陈淑桦如是;后来的林忆莲、辛晓琪、梁静茹亦如是。
除了后来的音乐情侣兼人生伴侣林忆莲之外,李宗盛最钟爱的女歌手应该就是才貌双全的陈淑桦。
他为陈淑桦量身定做的这首《梦醒时分》,尽管后来有林忆莲,王菲,梁静茹、高胜美、庾澄庆、伍佰、周华健、迪克牛仔等众多歌手纷纷翻唱过,但我们记忆中最好的版本,却始终只有陈淑桦的那个。
玉女苏慧伦曾说:“我也试过在一些表演里面唱《梦醒时分》,也有其她女歌手重新诠释她的歌,但是我觉得——没有人可以取代。”
陈淑桦在歌中所展现出来的豁达、婉约、洒脱、干练、清醒、坚强,是公认的无可复制,亦无可超越。
她的声音,“唤醒了那个时代的女性”!
但遗憾的是,事业上几无瑕疵的她在日常生活中却极有残缺。
这个1958年生于台北的女歌手,从小被妈妈在音乐方面全力培养,8岁以童星身份出道,9岁加入五虎唱片公司并推出首支单曲。
从小到大,她始终被无微不至的母亲当做精致城堡里的“高贵公主”来养育。
甚至于细到吃饭穿衣叠被子订机票,大到开车签合同选公司谈生意,事无巨细,都是陈妈妈作为经纪人亲自操持。
“极致的母爱是伤害”——很不幸地,陈淑桦被母亲培养成了一个只会唱歌的温室花朵。
除了音乐,她在其他方面的处理能力与抗压能力几近于零。
1999年,陈妈妈意外摔伤离世。骤然失去母亲庇佑之后的陈淑桦仿佛从人间跌落地狱。
她无法应对生活琐事;无法处理商务事宜;无法拿捏人际关系……
所有涌来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分外陌生而害怕!
很快,她只能以退出乐坛封闭自我的方式,来逃避这场变故。
昔年那个光彩照人、被众人奉作宝岛音乐女神的陈淑桦,以一种黯然的、决绝到令人心痛的方式,离开了公众视线。
人间的千呼万唤,她如若惘闻。
甚至台湾滚石为了召回那个昔日的她,不惜于2003年劳师动众发行音乐合集《给淑桦的一封信》;李宗盛发起“纵贯线”乐队,试图激励她找回状态,最后却都未能挽回她的心意。
她的歌声、她的风华,已成绝唱!
她曾是那么幸运,生长于一个台湾人文气息高度浓郁的年代,又将所接受与消化的所有熏陶,化作了一个时代极美的音乐符号。
她又是那么不幸,被畸形家教泥塑成一枚洋娃娃式的超龄女孩,以至于短暂辉煌之后,多年闭门不出悲观厌世。
陈淑桦,这个曾经以一首《梦醒时分》让多少人在爱情迷局里幡然顿悟的女子,自己却深陷在一个远离现实的乌托梦中。
如今的她,年过66孑然一身,依然无法醒来。
是耶非耶,化作蝴蝶。
或许,她的精神体已经走完了人世间的一生,而继续活着的那个肉身,只不过是她在红尘的代行人。
人们总说:“不许红颜见白头”。
而看罢了她的遭遇,我却叹息——比红颜白头更悲更伤的,是一个本得了好皮囊的灵魂,却根本未曾在滚滚尘世中经历过那苦尽甘来的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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