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名胜行游:里耶仰秦简(下)

文摘   2024-12-03 08:31   湖北  

        接前文(上),虽然博物馆是按县治管理的内容来分类规整秦简的。但在具体展介中,以及我的观感中,都一再会得到提醒,正如展介词所言,这些秦简是“一部解读秦朝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重要内容的百科全书”。其文化价值绝对不是仅限在县治管理这一方面,而在于有着更宽泛的历史文化信息价值,可以充实和修正以往历史记载的缺失或错误。

      比如司马迁《史记》中没有记载的“洞庭郡”的新发现,九九乘法口诀的最早出现实物证据等,都是如此。

       以往我认识中国古代历史有一个误会,以为郡县制是秦王朝创立的。

       ‌里耶秦简雄辩地帮我纠正了这种误会。

       前引展介词说过,这些秦简的起止年代在秦始皇二十六年到秦二世元年之间。也就是公元前221年至公元前209年的21年间。而公元前221年正是秦始皇扫平六国统一天下的那一年。

       由秦简我获知,或得到有力的提醒,从那一年开始,才归入秦王朝版图和治内的洞庭郡迁陵县,就开始了像模像样的县治,落实了书同文、车同轨、量同衡、行同伦。这不但揭示了秦王朝统一天下的治理效率,也说明了秦王朝实行郡县制并不是从零起步,而是有着前朝区域管理的治制基础的。也就是说,郡县制并非由秦王朝创立。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始于秦王朝统一天下就开始积累的县治档案保存下来。秦王朝天下统一的改制和改治,并不是凭空无据的拍脑袋瓜子决策,是着有前朝六国郡县制的基础的。      

       而且,这种基础还是相当雄厚的。史料记载,郡县制的出现,最早与秦穆公和楚武王有关。这是两位早于秦灭六国四百年前君王。秦楚政权易手而原楚地迁陵县治能如此高效运转,也足可证实,有着近400年积累的县治,其基础有着何等的雄厚。

       另外,还说明,郡县制本身并不一定就是封土制的克星,而是在以王者为首尊的层级统治中可以通用的治制。汉灭秦后又实现了封土制,同样也没什么障碍,就是证明。

       写到这里,我们不妨再回头看看前文提到的那枚公船丢失案简。

       这个简写了这么一件事:迁陵县代理司空报告前些日子已告知竟陵县汉阴里人狼借用了迁陵县的一条公船,长三丈三尺(约合今7.6米),去收购故楚诸地存仓的陶器。此船尚未归还,狼是司空昌官手下之人,已函告昌官,要他命令此人退船。昌官回报说,狼有狱讼之事被传唤,在覆狱卒史衰、义那里。现在办理了一份钱校券,准备上达衰、义,请求对船的下落予以查实。如果船已丢失,请协助办理一份债券移交给迁陵县;若船未丢失,告知下落。迁陵县代理县丞批复,驳回了司空樱的请求,并责问司空守楼借船之事发生于二月份,为什么等到八月份才追查报告,同时指示其按相关规定处理。

       看看这个简里面提及的那些人名,如“狼”、如“衰”、如“义”、如“樱”、如“楼”,再联想此前其他地方出土的秦简中出现的如“喜”等名字。我就奇怪,秦人怎么都是些单名呢?怎么还会使用一些并不好看好听好义的“狼”、“衰”字?难道他们没有姓吗?难道他们没什么忌讳吗?他们起名字很随意还是很有讲究?秦人的姓氏问题,有没有谁研究过,有什么研究结果?

       所以啊,37000枚秦简是古人隔着2200年时空馈赠后世的丰厚的文化财富,光像我这样敬仰还是远远不够的,确实还需要进行大量的延伸研究,以更深入地发掘、发现并彰显其文化价值,才对得起古人,对得起历史,对得起中华文化。


荆郢豪客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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