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一大早在伊斯坦布尔的金角湾登上游轮,驶入博斯普鲁斯海峡之中的。
长约六七公里的金角湾,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南口西岸,从土耳其内海马尔马拉海延伸到欧洲大陆,伊斯坦布尔的欧洲部分,在这里又被一分为二。海湾里船来船往,海岸线风光旖旎。想当年,作为一个战略要塞,这里活动着的,是拜占庭帝国和奥斯曼帝国的海上武装力量;作为一个优良的港口,两个帝国的海洋贸易运输也异常频繁。
雄心万丈的拿破仑曾经说过:“如果世界只有一个首都,那一定是伊斯坦布尔。”本人尊敬的一位老领导说,这座城市,是她在外国旅行时屈指可数去过两次的地方之一。由此,可见它的重要性和人们对它的喜爱。
被称为世界的十字路口、东西方文明交汇处的伊斯坦布尔,原名君士坦丁堡,土耳其第一大城市。它的历史积淀十分厚重,美丽漂亮,曾是东罗马帝国和奥斯曼帝国的首都。
博斯普鲁斯海峡,就从这座遐迩闻名的千年古城穿过。
这条著名海峡,全长只有30多公里,最宽处3700米,最窄的地方只有700多米,是全球最狭窄的国际通航水道。它与达达尼尔海峡和世界上最小的海——马尔马拉海一起,构成土耳其海峡,北连黑海,南与马尔马拉海相通。一穿过达达尼尔海峡,便是充满了诗情画意的爱琴海和地中海了。
不宽的海峡,把伊斯坦布尔一分为二:西岸属欧洲,东岸则归亚洲,是黑海沿岸国家出海的第一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位置的重要性不必多说。所以打从古希腊开始,无数帝王就在反复盘算着它,打着自己的主意。
站在游船上,远望托普卡帕老皇宫,近看多玛巴切新皇宫,遥想古往今来,围绕着这条犹如咽喉一般的海峡,时空变幻中发生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多少朝代在你方唱罢我登场中更迭,多少刀光剑影此起彼伏,不免发思古之幽情,唏嘘慨叹。古希腊人、拜占庭、奥斯曼帝国;特洛伊木马、俄土持久角力、达达尼尔战役;以弗所古城、希拉波利斯遗址、君士坦丁石柱……沧海桑田成古今,青山依旧夕阳红。
此刻,我们正置身于这条将亚欧大陆分开的海峡上。我们的左边是欧洲。我们的右边是亚洲。我们处于欧亚分界线上。
湛蓝的天上,飘浮着一朵一朵白云,海水深蓝,波涛连绵涌动,碎光粼粼。放眼远眺船头前面的黑海方向,一望无际。船行景移中,两岸风光,像电影慢镜头一般缓缓拉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清真寺巨大的穹顶和直插空中的宣礼塔,五颜六色、依山傍海的高楼大厦,来来去去的大小轮船,令人目不暇接。
迎风伫立在游船上,我们看到几座宛若彩虹一般连接着欧亚大陆的桥梁,横跨博斯普鲁斯海峡。
据导游介绍,自上世纪七十年代起,土耳其陆续修建了横跨海峡的三座大桥。
于1973年通车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大桥,是欧洲第一大吊桥,世界第四大吊桥,高出海面64米,桥宽39米,可并行6辆汽车,全长1560米,没有一个桥墩。桥的两头,是高达165米的门字形桥塔,桥身用两根巨大的钢索吊起,各类船只均可通过。你在老远老远,就能够看到这座壮观的大桥凌空而过的影子。大桥正中,醒目地画着一条白线,这便是欧、亚两洲分界的标志。
加拉塔大桥,横跨金角湾,把伊斯坦布尔老城区和新城区紧紧连在了一起,桥身可折叠,分为上下两层。站在加拉塔大桥上,看桥上桥下大小车船来来去去,看两岸新旧建筑高高低低,你会强烈地感受到一种生活的气息。我们就是在加拉达大桥下附近的餐馆里,吃了一顿烤鱼。
顺带说一下,在从伊斯坦布尔去特洛伊古城遗址的路上,我们还经过了世界上主跨最长的桥梁之一——土耳其1915恰纳卡莱大桥。这座大桥,跨越马尔马拉海西端的达达尼尔海峡,连接欧亚两洲。达达尼尔海峡长约61公里,最窄处仅1.2公里,是地中海进入伊斯坦布尔和黑海的门户。当我们的旅行车行驶到大桥中间时,土耳其导游说:现在,你们从欧洲来到亚洲了。几天后,旅行车从博斯普鲁斯海峡大桥经过时,导游又说,现在,你们从亚洲来到欧洲了。呵呵呵呵,真是个爽歪歪啊,弹指之间,我们就在欧洲与亚洲之间来来去去。
不知不觉中,我们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上航行了一个多小时,前面就看到建于奥斯曼时期的少女塔了。
关于少女塔的传说,有好几个版本。
其一是说,有人预言国王女儿会在18岁前被蛇咬死,爱女心切的国王,便命人在海上修建了一座小塔,让小公主住在里面,远离天灾人祸。平安无事中,不知不觉里,女儿18岁生日到了,国王认为预言破产了,便送给小公主一篮子水果。谁知当公主才打开水果篮,藏在里面的毒蛇猛地冲了出来,巫婆般的预言变成了残酷的现实。伤心欲绝的国王,于是将小塔命名为女儿塔,寄托自己深深的怀念。
还有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小伙子莱安德罗斯爱上了住在塔里的修女,每个夜晚都会在灯塔的指引下,游到塔上与她幽会。一天夜晚,灯塔上的灯光突然熄灭,正在水中的莱安德罗斯不辨方向,在黑暗中沉入海底。得知噩耗的修女万念俱灰,纵身一跃,跳进了大海。自此之后,女儿塔上的灯光,就再也没有熄灭过了。
两个凄美忧伤的故事,为博斯普鲁斯海峡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在快要接近少女塔时,我们的游轮返航了。
有人曾经说过,到了伊斯坦布尔,如果不去博斯普鲁斯海峡中徜徉一番,那就等于没有来到过土耳其。
这话一点也没错。诚如土耳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奥尔罕·帕慕克所说的那样:假使这城市诉说的是失败、毁灭、损失、伤感和贫困,博斯普鲁斯海峡则是歌咏生命、欢乐和幸福。伊斯坦布尔的力量来自博斯普鲁斯海峡。在伊斯坦布尔这样一个伟大、历史悠久、孤独凄凉的城市中游走,却又能够感受大海的自由,这就是博斯普鲁斯海峡之行令人兴奋之处……
(写于2024年9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