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初冬的那天,当我们抵达波黑首都萨拉热窝的时候,乌云盖顶,天气阴霾,空中还偶尔飘下一两点雨滴。巴尔干半岛已经略有寒意了,冷风吹来,使人不禁瑟瑟发抖。
萨拉热窝这个名字,不少国人那可是相当地耳熟能详的,不仅仅是因为上个世纪初在这座城市发生的刺杀皇储事件,成为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起因;还因为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一部南斯拉夫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曾在当时影视作品稀少、文娱活动匮乏的国中上映,掀起过一阵阵的热潮,说是观者如堵,一点也不为过。
萨拉热窝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浓郁的文化气息和扑朔迷离的传奇色彩,吸引着世界各地游人的眼球,观光者蜂拥而至。如果有人问起我对萨拉热窝的什么东西印象最为深刻,回答是:地面上的几样印记。
一是新老城区路面上的东西文化分界线。
从东到西,在奥斯曼帝国时代的土耳其街区巴什察尔希亚(Bascarsija)与奥匈帝国时代的费尔哈蒂亚(Ferhadija)大街交接处的地面上,有一条醒目的标志线,被称为东西文化分界线(Sarajevo Meeting Of Cultures)。同时,它也是新老城区的分界地标。分界线中间,箭头所指向的字母E一侧,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时期的老城区,满眼尽是伊斯兰风格的建筑;而箭头所指向的字母W一侧的新城区,则是奥匈帝国的产物,现代化欧式建筑林立。
萨拉热窝,被称为“欧洲的耶路撒冷”,先是遭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蹂躏,后又在奥匈帝国面前臣服。萨拉热窝的意思,在土耳其语中为“苏丹总督的宫殿”,由此可见土耳其文化对这座城市的深远影响。而仅仅存在了51年的奥匈帝国,就在这里发号施令40余年。这条泾渭分明的界线,为两种文化打上了鲜明的标记。不过,我们同时可以看到,东西方文化,在这座城市,既冲突,又交融,共生共荣,全城遍布着的天主教堂、东正教堂和伊斯兰清真寺,就是一个有力的佐证。
二是米利亚茨河拉丁桥北附近路面上浇筑的一双脚印。
1914年6月28日,19岁的青年普林西普,在萨拉热窝拉丁桥北端附近街头的拐角处,用勃朗宁手枪,对着正从那里经过的奥匈帝国皇储弗朗茨·斐迪南大公和夫人索菲亚连开7枪,一颗子弹打断了大公颈部的大动脉,一颗子弹射进了索菲亚的腹部,两人因失血过多,当场身亡。
众所周知,萨拉热窝刺杀事件,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导火索。从此,硝烟四起,生灵涂炭,灾难丛生。一战中,参战国家达33个,投入军队人员数量超过7000万,15亿人被痛苦地卷入其中,850万士兵和1300万平民死亡,2100万人受伤,造成的经济损失高达天文数字:2700亿美元。
1977年,南斯拉夫当局,在普林西普刺杀皇储时站立的街道石板上,用水泥浇筑了一双脚印,还在旁边的墙壁上,嵌入了一块约一平方米大小的大理石板,石板上面,用塞语和英语两种文字刻着:1914年6月28日,加弗利洛·普林西普就是在这个地方,刺杀了奥地利斐迪南皇储及其夫人索菲亚。当局同时决定,将拉丁桥改名为“普林西普桥”。不过,由于多种原因,这座桥的名字被改来改去。
现在,街道路面上的那双脚印,成了来到萨拉热窝的游客必须的打卡点。
三是随处可见的“萨拉热窝血色玫瑰”。
那一天,在萨拉热窝钟楼前的地面上,只见大约半张咖啡桌大小的一块凹了下去,上面有几片红色的痕迹,仿佛像是几朵玫瑰的叶片。当地女导游说:这就是“萨拉热窝血色玫瑰”。当你走在萨拉热窝街头,不时可以看到地面上的一片片红色痕迹。
发生在1992年4月至1995年12月的波黑战争,是穆斯林族、塞尔维亚族和克罗地亚族为波黑的前途和领土划分等进行的残杀,战火燃烧在波黑四分之三的土地上,共有20多万人参战。当枪炮声随风远遁,就有人用红色树脂,填涂萨拉热窝有着弹坑、弹孔的地方,形成了一朵一朵的“玫瑰”。据称,战后留下的“萨拉热窝血色玫瑰”,在全城大约有200多处。
萨拉热窝全城,呈狭长的东西走向,处在狄那里克阿尔卑斯山脉的环抱当中,南北是高高低低的山峦,被人形容宛若一串项链,挂在波黑主要河流、全长271公里的波斯尼亚河源头东部。走马萨拉热窝,观感当然不止这些,这里只是择其要而言之。
记得在东西文化分界线不远处的墙上,有一幅用玻璃框装裱的说明图,图中八种语言的文字,表达同一个意思:这个标记,象征着萨拉热窝的和平、共存、包容。那一天,在老城区的鸽子广场,我们看到成群成群的鸽子,不是在安然踱步,就是环绕萨拉热窝的标志之一——八角、圆顶的塞比利喷泉塔的四周展翅嬉戏。更有胆大而热情的鸽们,或是停在这位的肩膀上,或是栖在那人的手臂上,好一幅人鸽共欢的祥和画面!只是天公太不作美了,四周显得灰蒙蒙的。
离开鸽子广场后,我心里一直在想着,也一直在盼着,明天一大早起来,饱经沧桑的美丽古城萨拉热窝,会是一轮艳阳高挂,四处一片金黄……
(写于2024年11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