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感冒的日子,生活按部就班:起床、穿衣、喝水、排空,慢跑过街进校门,在楠木林下热身,去几道校门打两次照面,晨跑宣告结束。随后驱车送孩子,去郊县上班。隧道、立交、岔路,轻车熟路。幸运地有雪山,晨雾,朝阳,或歼20试飞,单调的旅程顿时活色生香。
我不是一个自律的人,也不能始终心无旁骛地专注。
然而,这世道充满引诱与蛊惑,气候变化,风吹草动,总能带来出乎意料的改变。仲春,冷与热缺少足够过渡,花儿行色匆匆,不经意间,或贪恋香甜,留意五彩,就那么一念之差,受热或着了凉,就把持不住,与病毒暧昧邂逅。咳嗽,鼻涕、痰,包括曾经远离的吾爱,烟、酒、游戏,都来了,香艳而奢靡地欢聚。
人这一生,咋会没个头疼脑热?与庸常的生活纠结起来,确实有点矫情了。
不感冒的日子,生活按部就班:起床、穿衣、喝水、排空,慢跑过街进校门,在楠木林下热身,去几道校门打两次照面,晨跑宣告结束。随后驱车送孩子,去郊县上班。隧道、立交、岔路,轻车熟路。幸运地有雪山,晨雾,朝阳,或歼20试飞,单调的旅程顿时活色生香。
咦!将“雪山晨雾朝阳歼20”发个朋友圈,生活就远离庸常了么?
并非如此。于是,我珍惜这一次感冒,它成就了一回难得的人生际遇。我可以不用紧盯计时器,放慢脚步,去享受那凉凉的晨风。小区花园的七里香凋谢尽净,阳台月季的蓓蕾初绽,如果不早出晚归,就这么一直守着,花开花谢,叶枯叶荣,也是多么美好的物语!
小病一场,毫不关涉的物事怎就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说来还是矫情。
自蹒跚学步之后,我就固执地奔跑,一刻也不肯放慢脚步。跑出老屋,去探究房檐之外的别样精彩;我涉过小溪,爬上山梁,去发现垭口那边的神奇世界。山之外还有山,还有山,还有山,半生追赶和搜寻,去哪里寻找一马平川。即便到了繁华的城市,远离贫瘠和孤寂,我依然坐卧不安,脚步一刻不不曾安歇,去何处寻找一条康庄坦途。与生俱来的,警惕、甚至张皇的奔跑,或因为恐惧,让呼呼风声驱离重重魅影;或出于忧虑,脚步匆匆可以掩盖辘辘饥肠;或由于惶惑,不断更新的前路,总会有些许希望的微光。
单调乏味的奔跑终归让人厌倦,我便不断改变前行的方式,或背上行囊去原野徒步,乡村音乐在耳畔响起;或骑上单车去远方,孤独的影子随蝴蝶翻飞;或穿戴装备攀登雪山,在不胜寒的高处等待日落。终于,在人到中年的某个时刻,我忽然对更快更远更高厌倦不已,或许体能开始走下坡路,这多半是不能专注和自律的借口,反正我注定是一个庸常的人,无法更快更远更高。总之,在对速度、距离和高度追求无望之后,我重新找回最初级的奔跑。脱下外套,穿上跑鞋,轻松踏上熟悉不过的道路。开始,我有点不好意思,进而信马由缰,不看心率、有氧,更不懂什么配速跑、间歇跑。反正,就那种阿甘式的机械运动,或在遭遇土狗后的仓皇奔跑,蹩脚的跑姿既不能悦己,也无法娱人。
无数个早晨和夜晚,甚至午间也挥汗如雨,我渐渐摸出一些跑步的门道,速度越来越快,身材越来越苗条,尝试一两次马拉松赛,收获了艳羡的目光和啧啧的赞叹,成就中年人仅存的傲娇。后来,我设定目标,训练的,月跑量,年跑量;比赛的,争取BP。我老早就知道,沉甸的完赛奖牌和朋友圈的点赞一样虚空,毫无意义。但我依然竭尽全力,将跑步当唯一的爱好,将每次比赛当成事业,甚至还带领小伙伴们一起奔赴。事实上,我在寻求久违的阳光和公平,毕竟舞弊尚未完全浸淫马拉松。同时,无论训练和比赛,跑友们短衣短袖地坦诚相见,也没必要虚伪和掩饰,就那么匆匆相遇,拍肩寒暄,之后了无挂碍。
2023年成马,我距离直通成绩仅20秒不到。于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找回遗憾,马不停蹄地前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赛道。终于,劳累过度,跟腱受伤,不得不在理疗床上哀叹。一个疗程下来,伤痛消失了,但迟迟不敢全力以赴,并将训练转移到校园之内。
以前喜欢寻求新的线路,边跑边看花红柳绿,鸢飞草长。突然就喜欢不被干扰。这是一所万人以上规模的大学,但绝大多数都在刻苦努力,勇攀科学高峰,跑步锻炼的人屈指可数。校园越发显得空旷,很容易就慢下来,去观察,去倾听,体会小环境里的四季变化。鸟儿麋集林梢,清脆喧嚣,仔细听,可以听出留鸟和候鸟的不同叫声。春秋都有黄叶悄然告别枝头,认真看,叶的飘飞有两种状态,换叶好比退休,而落叶则是离世了。偶尔会有朝霞和日落,稍加留意会发现二者有各自的境遇,或跃跃欲试,或恋恋不舍。
脚步减缓,心渐地安静,可以把过往的岁月思考一遍,也可以把一件事的前因后果想个明白。不留神跑到小叶女贞林里,或七里香花架下,想这短暂的一生,想起伏沉落的往事,想那些走马灯来去的人群,林间鸟噪,架下花落,竟然都如暴雨一般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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