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一声

文摘   2024-07-25 14:54   埃及  
2024年,西方民主国家不约而同地呈现出如此特征:伊斯兰恐惧症国家意识形态化,种族主义法律化,社会治理法西斯化……民主的温情面纱千疮百孔。

这不仅是民主意识形态的运用成为旧历史的表现,更是白人至上主义宗教进入到它的教法主义阶段的显著特征。这是一个失败的、萎缩的、防御的进程。

这也意味着白人至上主义正在急遽重返前20世纪的野蛮、血腥和黑暗……令人充满想象的问题,依然是世界的未来:继苏联阵营和穆斯林世界之后,谁将成为与之抗衡(或替代)的力量,谁将与之争锋?

或者说,谁将可能成为白人至上主义系统的下一个目标?


呜咽一声

/ 桑博


2011年,我写了《扑来的种族主义新浪头》https://www.guancha.cn/america/2011_06_10_57755.shtml一文,以法国对罗姆人的迫害为例,警告了一个全球性的种族主义新浪头。2024年,当年的浪头已经固化,变成了狰狞礁石——成为世界的秩序。

当年的警告并未在中文网上引起什么注意。这很正常,历史并不是谁喊一嗓子就能影响什么。何况,在那一嗓子里,虽然我写出了“白人至上”几个字,却并未能勾勒出它的全貌。更未能指出:一切灾祸的根子,只是同一个撒旦。

从最细微的末节如新浪“墓黑”,到加沙的种族灭绝——今天,挟持并宰执了整个世界政治秩序的,是同一个系统。不论一个敬业的新浪微博账号,还是一名热爱在社交平台上发布杀戮视频的以色列国防军士兵,末端是什么并不重要,系统的名字叫作:白人至上主义。

在7月20日远程空袭了也门之后,内塔尼亚胡向世界宣布:“提醒我们的敌人:没有以色列的长臂无法触及的地方。”——必须承认内塔尼亚胡的修辞是准确的,只是主语需要替换一下:这个世界上,没有白人至上主义的长臂无法触及的地方,从刚果金到利雅得,从美国民主到法国选举,从新浪微博平台规则到克尔白伊玛目的黄金话筒……

至于以色列本身,几乎已经不再是一个具有讨论价值的对象。这不仅因为它本身只是系统的一只长臂——欧洲白人至上主义秩序部署在地中海东岸的一艘军舰,更因为这艘军舰的沉没已经进入了不可阻逆的进程。今天它仅剩的意义,在于它所处的地理位置——恰当地成为白人至上主义全球“长臂”萎缩的象征。

以色列占领下的约旦河西岸巴勒斯坦原住民生活 / 半岛电视台新闻调查室


毋须说服非西方的伪民主信徒们接受这一事实。我留意着:从写下《扑来的种族主义新浪头》的2011年之前到之后,在这一进程中,人的自私性是如何被利用的,以及非西方的世俗政府和宗教神棍是如何无一例外地屈服于白人至上主义并积极充当它的长臂,协助它挽救这一世界治理秩序的。

无论如何,与2011年相比,白人至上主义这台欧洲机器发出的轰鸣声空前尖锐凄厉且歇斯底里,听上去确实像是某种不祥的征兆——在统治地球五个多世纪之后,它将油枯灯熄吗?此刻结论为时尚早,因为世界正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时刻。

将近一个世纪前,在墨索里尼的法西斯黑牢里,安东尼奥·葛兰西曾如此描述他的时代:“危机恰恰出现在旧事物正在消亡而新事物尚未诞生——在这段空白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病态症状。”

他也准确地预言了此刻我们所处的时代。

“你是穆斯林,所以你是反犹太主义”

两周前,特朗普的竞选伙伴J·D·万斯在英国保守党会议上说:工党领导下的英国可能将成为第一个拥有核武器的“真正的伊斯兰主义国家”。

这不只是一种恶意的煽动——相当于有人指着麦田里的稻草人警告你说:小心,它将成为你的田地的主人!——对于稻草人来说,这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羞辱。

如果说这个细节不足够成为证据,那么,观察最近英国和法国的两场选举,除非一个人决心成为瞎子,否则他将不难得出这个结论:在欧洲,伊斯兰恐惧症正在(或者说已经)国家意识形态化。这意味着,它不再是某些右翼政党、少数极端政客或右翼媒体的问题,而成为一个国家共识。

在本月初的2024年英国大选中,“伊斯兰教”成为一个最显著的现象,或者最大的工具——被用于不同党派之间的互相攻击和争取选民。伴随着竞选活动,主流媒体和各党派政客不约而同发起了一场激烈的宣传运动,攀比式地表达对伊斯兰教的“警惕”或仇视,严肃地对穆斯林选民进行荒诞的妖魔化。

GBNews、每日电讯报、犹太纪事报、每日邮报、太阳报以及许多其他新闻媒体都将穆斯林选民定性为“宗派主义者”、“极端分子”和反犹太主义者,并质疑他们对英国的忠诚度。就连“第五纵队”和“国中之国”这样一类耸动用语,也广泛出现在政客口头和媒体版面上。经常浏览新浪微博的中文网友,应该不会对这类修辞感到陌生。

太阳报副主编特雷弗·卡瓦纳甚至在 Talk TV 节目中说:“作为一名穆斯林选民,穆斯林的定义本身就是反犹太的。”尽管一次又一次的民意调查显示,绝大多数英国民众希望加沙停火,但政客和媒体把民众对加沙种族灭绝的担忧和愤怒描述成“穆斯林问题”,进一步试图让人们相信,穆斯林天生具有分裂主义倾向。

“伊斯兰文化不喜欢民主”、“伊斯兰教正在组织工党”、“工党基本上是一个伊斯兰政党”以及工党领导人“对穆斯林选民卑躬屈膝”都成为各大电视台辩论平台上的话题。保守党首相苏纳克在其任期的最后一周,当众斥责一名抗议者为“该死的巴基斯坦人”,而工党则选择了右转并顺应这股仇恨伊斯兰浪潮。

在法国,在极右翼势力在上个月的欧洲选举中取得了压倒性胜利后,马克龙联合左翼势力采用了一种被称为“共和阵线”的投票策略,暂时有效地联手击败了勒庞的国民联盟。但在对抗勒庞势力的“共和阵线”内部,同样充斥着伊斯兰恐惧症和反巴勒斯坦种族主义。

最近,马克龙与其高级幕僚聚集在一起讨论穆斯林兄弟会对法国的“渗透威胁”,并委托政府撰写一份关于“政治伊斯兰”影响的报告,意味着将再次开启对穆斯林公民社会的打压。这表明了两点:一是阴谋论式的伊斯兰恐惧症已经渗透到国家最高层,二是基于假想的“政治伊斯兰”威胁论基础上的消除措施正在法律化。

目前,以奥运会期间保护国家安全为由,法国警方进行了一系列针对穆斯林居民的暴力突袭,其中仅巴黎一地就进行了 250 次突袭。此外,5100 名穆斯林受到严格监视。其中一些突袭对象已被监禁居住,直至奥运会结束。

在塞纳河畔的维特里奥运火炬传递活动期间,法国警察禁止使用巴勒斯坦国旗,理由是以色列总统和代表团将会出席开幕式


所有迹象都表明,即使规避了极右翼政治势力执政的风险,但国家意识形态化的伊斯兰恐惧症议程在未来不太可能遇到任何重大障碍。无论共和阵线在未来采取何种形式,它都很可能会在马克龙委托的“政治伊斯兰”报告发布后很快提出一项伊斯兰恐惧症法案。

实际上,伊斯兰恐惧症的国家意识形态化和法律化不仅表现在英国和法国,欧洲多数国家和北美国家的情况是类似的。包括在澳大利亚,自2023年10月7日以来,一场全国性的反巴勒斯坦种族主义压制运动同时体现在公司的处分程序、媒体的审查制度和国家法律战多个层面。

结论是:以“伊斯兰”为稻草人靶子、以穆斯林为目标人群的伊斯兰恐惧症在西方国家正在成为国家意识形态,正在法律化进程之中——这是白人至上主义全球性萎缩的显著特征。

表演结束了,国王没有穿衣服

显然,那种认为西方是绝对正义、永恒文明的民主教信仰,在智力上是值得同情的,在道德上是虚伪的——因为历史并未为这一结论提供任何证据,也因为他们从来拒绝正视在民主的旗号下,西方国家对世界造成的累累伤害。
然而,那正是白人至上主义所宣扬的民主宗教的信仰核心,和逻辑基础。

这是2023年10月7日以来十个月中,加沙巴勒斯坦人的日常

如我在最近的另一篇评论《民主的幻灭》中所说:民主意识形态作为一个道具,为白人至上主义提供了皇帝新衣,为西方公众提供了道德和智力上的优越感幻觉,也为非西方民众提供了某种危险的理想幻觉。

这并非我们的新发现,而是民主意识形态自身在整个冷战和后冷战时代里的实践:“民主”作为盔甲,先是以苏联为首的共产主义阵营为敌人,后是以伊斯兰教为假想敌的穆斯林世界为敌人——西方国家为捍卫其白人至上主义信仰而战。

2024年,我们来观察如下案例:

7月上旬,哥伦比亚大学的三名院长克里斯滕·克罗姆、马修·帕塔什尼克和苏珊·昌金被“暂停”了职务,原因是保守派媒体“华盛顿自由灯塔”泄露了三位院长之间的短信交流截图,其中一位院长用两个呕吐的表情符号评论了校园犹太拉比约拿·海因的文章。

与哥伦比亚大学有关的稍早的一则新闻是:在发表了一篇题为“Nakba 作为法律概念”的学生文章之后,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园网站“哥伦比亚法律评论”于6月4日被关闭。

7月4日,根据德国基督教民主联盟和社会民主党联合提交的紧急动议,众议院在全体会议上以多数赞同的投票结果通过了一项禁止哈马斯视频使用的红色倒三角形图案的法案。

7月9日,美国的全球社交网络巨头Meta宣布加大审查力度,将删除更多“针对犹太复国主义”的帖子。早在去年12月,Meta就被人权观察组织指控犯有“系统性审查巴勒斯坦内容”的罪行。

7月9日,因被指控违犯了“为恐怖主义辩护罪”,法国著名伊斯兰政治专家弗朗索瓦·布尔加特被警方拘留了八个小时。罪证是他于今年 1 月在 X 上转发了哈马斯的一份声明,声明驳斥了有关10 月 7 日袭击针对以色列人的性暴力指控。

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主任伯加特发帖称,布尔加特“对哈马斯领导人的理解和尊重远比对以色列领导人的理解和尊重要多得多”。

7月12日,德国法院审理了足球运动员安瓦尔·埃尔加齐被 FSV Mainz 05 足球俱乐部开除的案件。埃尔加齐被违犯合同开除是因为他发表了一条支持巴勒斯坦人的帖子,其中包含“从河流到大海,巴勒斯坦将自由”的流行语。

7月16日,美国达美航空的两名员工因佩戴巴勒斯坦国旗胸针而被该公司指责为“哈马斯徽章”受到严厉批评,该公司同时宣布修改了其制服政策,只允许佩戴美国国徽。

与此同时,该公司被曝光于今年5月的一次航行中,一名犹太活动人士曾被空乘人员命令遮住印有“犹太人要求加沙停火”字样的T恤。
7月19日,一名著名的以色列代言人、“以色列之友”(CFI)前领导人斯图尔特·波拉克被曝光在英国上议院已领取近 25 万英镑(323,015 美元)的“津贴”。

与此同时,前外交大臣艾伦·邓肯因在今年 4 月接受 LBC 电台采访时表示CFI在执行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的命令而被起诉,直到最近才洗清罪名。

7月21日,最具讽刺性的一幕出现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外,一群以色列抗议者举行抗议活动,抗议亿万富翁布拉瓦特尼克取消一档批评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的新闻节目。抗议者的横幅上写着:“布拉瓦特尼克,不要干涉新闻自由!”

7月22日,据报道,一名英国医生瓦希德·沙伊达因在参加 Talk TV 节目时,就10月7日袭击与皮尔斯·摩根发生了激烈争论而被英国国民医疗服务体系伦敦分部停职。

——注意时间线,这是一份最近的、不完整的西方民主国家言论自由案例记录。

我们并非试图用这份记录来论证西方言论自由的“双标”或“疏漏”,也不是试图用它来证实西方民主制度的缺陷或不完美……实际上,它并不是民主的荒诞表情,它是法西斯的狰狞面目。麦卡锡主义并不是某一个特殊阶段,而是军国主义治理的日常。

如果说当小布什在2001年发出“要么跟我们站在一起,要么你就是恐怖主义”的威胁时,全世界多数人们还沉浸在精心编织的“自由民主”美梦里,那么到了恐怖的2024年加沙种族灭绝——不需要使用道德或人性的标准,单就智力而言——世界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们很难再继续相信“民主国家”的说法了。

在相当程度上,原因并不在于世界民众的智力增长了,而在于西方民主国家主动抛弃了这块招牌——当真的有人站起来挑战、当人们真的试图按照民主的逻辑来迫使它们放弃全球霸权这一根本利益,二战后伪造出来用以占领道德高地、对抗敌对阵营维护全球霸权的民主伪神,瞬间崩溃了。

用网友的俏皮话说就是“不装了”。这就是2024年西方民主国家内部治理的显著变化。最具象征性的形象就是:一个衰老、僵硬、反应迟缓的躯干上,挂着一副慈祥而可亲的面孔——在十个月里,通过亲手批准、出资、输送武器杀害了至少两万名儿童和婴儿。然后,像一具残损破旧的塑料模特,它被扔进了垃圾堆。别忘了,在被抛弃之前,这个道具据说是被用来“拯救美国民主”的。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自2023年10月以来,在包括东耶路撒冷在内的西岸地区,平均每两天就有一名巴勒斯坦儿童被以色列军队或武装定居者杀害。这一数字较加沙战争前九个月增长了近两倍半。”

简洁地说,世界正在迅速地进入一个冷酷的法西斯时代。其中最醒目的征兆莫过于:在过去的十个月里,伴随着恐怖的加沙种族灭绝,西方民主政府果断抛弃了从言论自由到宗教自由、从人权原则到政治伦理的民主道具,毫不犹豫地捡起了暴力的大棒。

表演结束了,国王没有穿衣服。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刻?

首先应当意识到的是:2024年,是自1945年以来世界大战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被触发的时刻。不仅俄乌战争,在北约军事联盟的积极支持下,以色列正在不断挑衅地区大国伊朗,试图点燃由北约直接参加、甚至更广范围的战争。

7月23日,俄罗斯外交部长谢尔盖·拉夫罗夫对媒体说:在以色列继续升级局势的情况下,俄罗斯不能永远充当观察员:“是以色列——而不是伊朗——对升级局势感兴趣。我不能再明确地表达了,俄罗斯不会继续充当观察员而不承担自己的责任,以叙利亚为例。”

作为白人至上主义的军事机构,北约毫不犹豫地宣称有必要——甚至是不可避免地——与其对手直接冲突,即使冒着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风险。在2018 年的北约峰会上,特朗普威胁称,如果其他成员国不提高军费开支的 GDP 百分比,美国将退出北约。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在最近指责中国“挑起了自二战以来欧洲最大的冲突”。

2024年美国大选中,AIPAC(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为两党候选人赞助的竞选经费

如前所述,当仇视伊斯兰教、排斥移民成为西方民主各国竞选的噱头,甚至中文自媒体专业账号也在积极协助煽动伊斯兰恐惧症、穆斯林威胁论之际,2024 年前几个月,由于欧洲拒绝提供任何安全通道,已有4,800 多人在通往加那利群岛的大西洋“致命航线”溺亡。另有超过 1,500 名试图逃离非洲和中东的人们溺亡在地中海。与此同时,数百名偷渡者在试图从墨西哥进入美国时丧生……西方天堂的大门只对乌克兰白人开放。

所有这些悲惨现实,未能成为任何全球主流媒体的头条。主流媒体正在积极渲染“非法移民”对西方自由民主价值的威胁、或对西方民主制度的颠覆企图。而这些“非法移民”中的绝大多数人是战争难民——发生在他们祖国的那些战争和冲突,没有任何一场与西方民主国家无关。

在一具政治僵尸宣布退出2024年大选后,美国的各大主流媒体上充斥着对它的令人落泪的、肉麻到让人尴尬的怀念文章。如CNN资深政治记者范·琼斯的长篇赞美文章:“我爱乔·拜登,我欣赏他所做的一切,今天无数人的心碎了,即使他做了正确的选择,这仍令人痛苦……因为这是你爱的人,这是你在乎的人,这是一直陪伴着你的人——没有他你就不会在这里……对于这位美国最伟大的人之一来说,如果你是个年轻人,看看这一切:这就是领导力,这就是爱国主义,这就是把国家放在第一位,把政党放在第一位,把事业放在第一位的意义……”

这表明美国媒体不仅完全无视了这个人肮脏而漫长的种族主义记录,也无视了他的最新说谎记录——10月7日后的几天里,他对着镜头公开说他看过了哈马斯斩首婴儿的视频(事实证明压根儿不存在一个这种视频)……当然,美国媒体也更合乎逻辑地无视了他如何一次次与国际刑事法院认定的战争罪犯内塔尼亚胡拥抱,以及在他的领导下美国驻联合国大使如何一次一次举起手使他的国家成为加沙停火决议的唯一否决者。

也包括在过去的十个月里,每天实时播放的:加沙万人坑的画面,被撕成碎片的儿童,被暗杀的记者,被蓄意谋杀的国际救援人员,被绑架的医生,被残酷折磨的囚犯,被故意挨饿的百万人民,被摧毁的医院,被炸毁的民用建筑,被夷平的蔬菜大棚和被白磷浸泡的农田……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德累斯顿以来未曾见过的、“种族灭绝”一词无法概括的残酷杀戮和蓄意破坏——事实上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美国媒体赞美种族灭绝乔和表达对他的爱的理由。

这是符合逻辑的——还有什么能比这一真理报式的现象更能证明西方民主国家的白人至上主义实质的吗?1982年的《真理报》宣布:“勃列日涅夫同志是苏联最健康的人,他强壮如牛……公民们,勃列日涅夫同志勇敢地决定因病退休,让我们向安德罗波诺夫总理同志致敬!”

“阿拉伯人比我们低劣——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踢巴勒斯坦人、扇他们耳光,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训练狗,让它们撕咬巴勒斯坦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开枪射杀巴勒斯坦人……他们什么都不是。”

特拉维夫学校校长谈以色列文化在教育他们的孩子对阿拉伯人的态度


然而,对于这个世界更现实的问题是:拜登的退选和特朗普来年1月重返白宫的可能性增加,并不能给这个伤痕累累而危如累卵的世界带来喘息的余地,相反,这更可能加剧世界冲突和增加全球安全风险。

众所周知,特朗普是一名更极端的种族主义者和更疯狂的战争热爱者,在其上一个任期,他不但将美国驻以色列大使馆迁往耶路撒冷、公然违犯国际法宣布承认以色列对被占领的叙利亚领土戈兰高地的“主权”,而且他还撕毁了伊朗核协议,重启了对伊朗的制裁……指望一名动辄挥舞着挑衅的拳头的纳粹分子上台给世界带来和平与安全吗?

无论两党候选人的哪一位将在11月的大选中获胜,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他们将完全遵循并忠实执行西方的白人至上主义意识形态。只要北约军事同盟的中坚力量美国、德国和英国在军事和外交上继续支持以色列的种族灭绝,那么,这场种族灭绝就不会结束。所以,对于加沙而言,大选竞猜是毫无意义的游戏。最新的英国选举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2017 年,在AIPAC(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演讲中,美国现任副总统、2024年大选民主党候选人卡马拉·哈里斯将以色列的建国比作美国民权运动,把Nakba(1948年巴勒斯坦人大劫难)与犹太圣经故事中的塞尔玛(Selma)相提并论……她甚至声称自己向以色列的“犹太国家基金会”(JNF,以色列在约旦河西岸地区的主要殖民机构,盗窃巴勒斯坦人土地的主要工具)捐款


重要的事情是认清:作为一个病态的、白人至上主义的帝国,美国军工企业帝国的庞大扩张及其政治体系的腐败本质——逐年飙升的军费开支、在世界各地设立的军事基地和在世界各地发动的无休止战争——将把它自身推向一个什么样的命运之境?

这才是有意义的、也更有意味的猜想——尽管目前为止,世界仍在白人至上主义全球霸权的涂炭和恫吓之下汩汩流血,或瑟瑟发抖。

谁将与之争锋?

一个恰当的定义是:白人至上主义是一种宗教。不仅它具备了宗教的基本要素,从信仰核心到律法体系,从哲学传统到圣战理念……它也具备了宗教的主要特征,优越论和排他性。

但更为本质的相似性,在于两者的演化规律:白人至上主义与伊斯兰教法主义的进化轨迹如出一辙。如果你足够了解伊斯兰教法主义的进化轨迹,那么面对白人至上主义宗教在2024年的表现,你将有如逢故人面之感。

十多年前,在一篇题为“黑袍与幸福生活没有关系”的短文中,我曾剖析过伊斯兰教法主义的成因:穆斯林世界地位的沉沦,宗教知识阶层无能及时地为群体提供一种突破困境的解决方案,于是,某种内缩的、保守的、封闭的文化心理形成了,这为宗教知识阶层的退缩性路线提供了土壤。这一退缩性(复古主义)思想路线,在实践中表现为法律化、制度化……然后,各种极端的理论和实践全面发生了。

2024年,这一魔咒回到了白人至上主义宗教的身上。具体表现如前文所述:伊斯兰恐惧症为形式的种族主义国家意识形态化,进而法律化,进而法西斯化——完全抛弃了民主的伪装,进入一个阴谋论和威胁论横行、构陷与压制两手交替的麦卡锡时代。

但这并不是白人至上主义宗教的新形式,这是它的一种返祖现象——正与伊斯兰教法主义的复古主义追求相一致。复古/ 返祖的追求,让伊斯兰教作茧而自缚,堕入僵化而脱离现实的困境,从而背叛了它自身的初衷。相同的追求让白人至上主义重返前20世纪的野蛮、血腥和黑暗。但对于两者来说,在本质上,它都是一个失败的、内缩的、防御的进程。

无论如何,对于世界和平而言,如果说白人至上主义的“返祖”带来了更为暴力的危险,需要某种力量来平衡——那么,谁将是能够与之抗衡(或替代)的力量?首先说,伊斯兰教不是方案。至少说,今天居于统治性(主流)地位的教法主义伊斯兰不是方案,更不是方向。

在2012年的《伊斯兰主义的缺席》一文中,我曾想象过伊斯兰主义作为治理的选项。但它遇到的第一个障碍就是“伊斯兰主义”这个概念的多义性。比如当看到维基百科对“伊斯兰主义”的释义“伊斯兰主义强调实施伊斯兰教法,主张泛伊斯兰政治统一,追求建立伊斯兰宗教国家”时,我心里当即说了三个“لا”(不)!

我想象中的“伊斯兰主义”是什么?怎么解释呢……任何一种政治形式(不论它是民主的或是专制的),任何一个政府(最好是非宗教的世俗政府),只要它在利益分配和社会秩序方面实践了公正二字,实质是它就是伊斯兰。并且它才是真实的伊斯兰。尽管我酷爱自由,但不得不承认:公正高于自由。

简单说,宗教政权(神权政治)或非自由的宗教政策(如强制执行教法之类),以及宗教性质的nation-state(民族国家)追求,不仅不是种族主义和帝国主义政治秩序的替代选项,并且同样它将给大地带来灾难性后果。

2024723日,战争罪犯内塔尼亚胡访美期间,“犹太和平之声”(JVP)的示威者在华盛顿特区教士之家抗议加沙种族灭绝  / 法新社

以国家实体来论,“全球南方国家”(Global South)是一支正在崛起的抗衡力量,但它仍处于发展阶段,在政治、经济、文化诸方面仍未完成去殖民化的历史任务,尽管在国际政治中表现出强烈的公正立场,但自1955年万隆会议至今,它仍未能形成一个独立的政治实体。1980年代以来的新自由主义全球化对于“全球南方国家”形成有生力量是一次致命的冲击和阻断。

“崛起的中国”被视作一支独特的力量,不论它自身意愿如何,它都受到全球正反两个方面的瞩目:来自美国全球霸权的坚决打压,和来自它本身所属的全球南方国家的寄望。在眼前这场对抗白人至上种族主义的史诗级斗争中,拥有古老智慧的东方大国将可能给世界带来什么?此刻一切结论都为时尚早,因为世界正处在一个不知所之的微妙时刻。

芝加哥大学政治学教授、美国最著名的地缘政治学家约翰·米尔斯海默论述21世纪的世界大国政治


但我们知其所以,在反面,仅在后冷战时代,作为替代苏联阵营的白人至上主义目标,伊斯兰/ 穆斯林世界已在这条战线上苦苦支撑了超过二十年,到了今天,这一孤军作战已经处在飞蛾扑火、追求同归于尽的最后时刻——当它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彻底被消灭之后,白人至上主义的下一个全球目标将会是谁?

不需要引经据典,运用宗教话语来论证正义的必要性——世界斗争的残酷本质,本身是不允许任何鸡贼小贩的思维获得成功的。但不必沮丧,世界并非仅止如上,世界深邃而丰富,我们坚持公正的信仰原则并信任我们被赋予的理性,我们拥有积淀千万年的人类智慧和斗争实践,它必将启发人们以新的方式来对抗白人至上主义这个邪教。

正如在巴勒斯坦斗争的启发下,伴随着极右翼浪潮的激增,法国穆斯林活动家们形成了基于自治理念的全新意识,反种族主义、反殖民主义联盟阵线应运而生,“Cage International”作为创始成员之一,在其成立宣言中预告了胜利:

我们的抵抗,正如巴勒斯坦的抵抗,正如卡纳基的抵抗,也如我们的兄弟纳赫尔被杀害后我们进行的社区抵抗——已经摆脱了一切恐惧,并为胜利铺平了道路。

“你们当坚守公正,作证真理”


一百年前,英国诗人T.S.艾略特这样描述了大英帝国的灭亡:“世界的终结是这样的:不是轰然一声,而是呜咽一声。”

大英帝国“呜咽”之后,在民主斗篷的掩护之下又欺骗、横行世界一个世纪之久的白人至上主义这头怪兽,它的最后一刻将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但它濒死前的样子你已经看见了,就是今天西方国家的样子。

无论如何请记住:开启最后进程的,是2023年10月7日的一群巴勒斯坦囚徒。

2024年7月25日


临近的胜利—— 48-18

桑博zambos
“我想在我的人民的心中,种下一些他们无法连根拔起的东西。”——巴勒斯坦烈士叶海亚·阿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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