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城市丨“文化策展+城市更新”，我国城市文化创生与可持续发展路径探析

国际视野上，城市更新的相关术语经历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演变，从二战后的“城市重建”（urban renewal） 到“城市再开发”（urban redevelopment）、“城市复兴”（urban renaissance）、“城市振兴”（urban revitalization）到如今的“城市更新”（urban regeneration），概念内涵逐渐丰富，价值指向愈加清晰。就我国而言，城市更新是我国城市化进程逐步进入提质增速阶段的常态化建设形式，是指将城市中已经不适应现代化城市社会生活的地区作必要的、有计划的改建活动。狭义上，可以将我国的城市更新称为“三旧”（旧城、旧村、旧厂）改造；但就广义而言，我国的棚户区改造、老旧小区改造和“三旧”改造等都属于城市更新的范畴，城市更新的内涵已经扩展到城市结构、功能体系及产业结构的更新和升级等多方面的内容。

（图片：城市旧改更新场景丨来源：纬图景观）

城市文化是城市功能和生活品质的外在体现，也是决定城市竞争力和吸引力的关键因素。以文化资本增添城市更新动能，以连续、动态的眼光看待城市历史文化遗产，将之与现实社会有效连接起来，不断赋予其新的生命力，才能让历史文脉真正得到延续。与此同时，在城市更新中强化对历史文化遗产类建筑的保护性修复与活化利用，注重历史故事、民俗风情等文化记忆的有机导入，会让城市更具特色、更有韵味。此外，整合文化资源要素和经济资源要素，能够借助文化的力量在培育发展动能、调整经济结构、促进产业升级等方面取得突破。

城市更新不是简单的物质改造与空间重塑，而是生活方式的再造、生产方式的重构，更是一种在地文化及生活体验层面的传承，以文化活动彰显城市特色魅力是城市可持续发展的必然选择。在城市更新开展较早的欧美国家，一开始多是为了解决战争或工业化革命带来的住宅改造、环境改善等问题，但由于导向主要以开发和物质空间改善为主，忽略了很多社会、心理和文化层面的问题而遭到批判。直到2000年英国出台《城市白皮书》，强调了文化、休憩、运动等人文内涵的重要性，才开启了以文化为导向的城市更新的新阶段，通过这些多样化的文化活动促进了人群之间的交流，吸引了更多的高端人才，激发了城市活力，实现了区域价值突破。

策展原本为艺术家的个人活动，主要以某一室内空间为载体进行，随后范围逐渐扩展，参与策展的群体也变得多元。政府、社会组织的介入，让策展走出建筑单体，拓展到某一区域甚至是整个城市。从本质上分析，城市策展以真实空间环境为载体，发现历史遗存的独特美学价值，还原空间元素并重塑展览性，进而创造全新的文化融合场景，激活已趋于衰败的空间。借助艺术行为，策展在原真性基础上创造出新的原真性，把城市生活转变为有意义的空间创造。

（图片：欧洲老城改造升级为繁忙的旅游街道丨来源：网络公开）

“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简称“深港双年展”）作为全球唯一一个以城市或城市化作为固定主题的展览，由深港两地规划建筑的部门与学会牵头举办，聚焦深港、珠三角或是中国城市化乃至全球城市化进程的热点议题，探讨内容涉及城市空间的人性化尺度、城市的时间性及城市生活、空间和文化等，并以艺术的手法提高公众互动性，实现针对性介入更新的作用。例如，2017年的深港双年展基于城中村的特殊聚落形态与更新困境间的矛盾，首次围绕“村城共生”的议题，聚焦城中村具有的城市功能与乡村本底的二元矛盾，探讨用一种包容性、弱介入的更新方式建构起展览与生活交融的空间，将城中村大胆转化为策展场地，艺术化呈现城中村中不平凡的日常生活。

（图片：2022深双主展场–金威啤酒厂改造项目丨来源：都市实践）

上海城市空间艺术季以“文化兴市，艺术建城”为理念，打造具有“国际性、公众性、实践性”的城市空间艺术品牌活动，通过艺术季活动达到改善生活空间品质、提升城市魅力的目标。例如，上海百禧公园是2021年城市空间艺术季作为重要的城市更新节点完成改造并作为展场。在展览期间，成为市民享受家门口“诗和远方”的物理空间。而电子游戏公司也将其数字化处理之后，变成另一维度空间中的艺术场景。这种多维空间的交织、再现与讨论激发了城市居民与日常空间的多维链接。阿科米星设计的永嘉路口袋广场，也是通过城市空间艺术季，使得类似日常空间的品质提升能够在上海深入到社区里面遍地开花。这些能够提供丰富日常活动的小型城市空间，为城市更新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图片：可玩城市：赠与社区的微介入工具包丨来源：网络公开）

北京市昌平区“再转存”城市更新旨在通过“论坛、展会、大赛、节庆”，从城市更新的点、线、面切入，系统地、立体地、全面地带动、唤醒这些承载昌平城市发展记忆的空间，结合历史与前卫，将文创和设计引入昌平的过去和未来，聚合群体智慧和能量，赋能城市更新，汇入不同行业和领域的丰富主题，在碰撞与融合中激发城市活力和文化生态，诞生更多超乎想象的创意，开启昌平城市有温度的更新。通过政府策展竞赛，可以映射出一个城市的积极文化生态。昌平区人民政府和SMART度假产业智慧平台面对昌平城市更新行动的思考逻辑，是以人为主轴，以在地为核心，从个体发展到全面的策展人思维，打造一个广义策展人街区，通过多种不同形式吸收人才、打造城市IP、创造想象、落地创意、带动城市活力与能量。

（图片：昌平城市记忆与更新展丨来源：网络公开）

苏州国际设计周以设计和展陈介入古城更新，策划“新生活策源地”“姑苏焕新”“视而不见”影像展、“超日常”城市家具展等城市更新主题系列展，综合了改善居住空间、整治自然环境、振兴经济消费等优化城市内容。用新鲜的设计着力于千年古城的城市新生，倡导和实践可持续性发展。展览致力于呈现近年来苏州城市更新过程中的优秀实践案例及设计成果，结合苏州市资规局姑苏分局古城保护建筑设计工作经营成果，包括了“城市亮点”“古城复兴”“乡村营造”“新锐创意”等多个板块，对近年来苏州城市更新的重点与试点项目、苏州古城复兴建筑设计营、院校联合设计营等成果进行呈现，关注古城与乡村的更新与复兴，呈现苏州本土设计力量的创意。

（图片：苏州国际设计周城市更新系列展览丨来源：网络公开）

城市更新离不开设计师对整体环境的设计安排。在文化导向的更新视角下，设计的好坏直接关系到这个地区的文化灵魂能否得以发掘、传承和提升，只有鲜活的更新设计才能把文化的生命力传导到城市空间的发展建设中去，并引领一种更美好、更适应新时代的生活方式。城市空间的更新设计，应该寻找并传承这些古今文化价值观与精神追求的共识，并适应当代人生活理念、审美观念的转变、回应新思想和新需求，“有所传承，有所创造”，体现设计思想的进步和成长，用设计育化和提升当代人，这样的设计才能称得上有生命力的鲜活设计。

城市更新作用于社区公共场所，与生活品质和文化品味直接相关。在文化导向的城市更新中，应用心发掘、营造更多空间资源，植入更多公共文化服务，不断提升文化的覆盖度和适应性，发掘社区公共场所内有温度的设计、有创意的活动、打动人的故事，以身边的星星之火点亮社区精神生活，提升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

城市更新的终极目标是实现社会、经济、空间的全面复兴。在文化导向的更新视角下，不能只强调历史文化保护和文化场所营造，而应以策展等文化事件为引擎，通过文化的发掘或文化活动的策划等综合手段，植入产业业态，促进城市空间、文化和经济的共生共荣，重视文化引擎的创意性发掘以及跨界文化运营，实现文化的长远价值效益，推进城市全面复兴。

（图片：丰台区方庄街道大型居住区区域综合更新项目丨来源：北京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