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现实主义
新现实主义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兴起的一种国际关系理论流派,它在传统现实主义基础上进行了重要发展。新现实主义更加强调分析国际政治时要考虑国际体系这一结构性因素的作用,相对减弱了仅仅从国家单元利益或属性出发的传统现实主义分析方式。
新现实主义的奠基人是美国学者肯尼思·华尔兹。他在著作《国际政治理论》中系统阐述了这一理论体系。华尔兹提出,应当建立“体系理论”来分析世界政治,而传统的“归约论”过于简单化。体系理论认为,国际政治中的关键在于无政府状态下的国际体系,这为各国行为设置了结构性的约束。具体来说,体系的结构由几个要素定义,如国家单元的排列方式、国家的功能定位以及国力配置。这些要素共同决定了国际政治的基本面貌。
凯尼思·华尔兹在他1979年的著作《国际政治理论》中试图革新现实主义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取得了成功。他重塑了现实主义传统,这对理解和分析国际政治具有重大影响。
(1) 将国际关系理论分为“归约论”和“体系论”。前者将原因归结为国家层面,后者将原因归结为体系层面。华尔兹认为应该建立体系论。
(2) 体系论必须包含结构和相互作用的单元。结构有三个定义特征:单元的排列原则、单元的特征和各单元能力的分配。
(3) 排列原则只有等级制和无政府状态两种。国际政治是无政府的,国内政治是等级制的。
(4) 在无政府状态下,单元功能上未分化,国家是最重要的行为体。
(5) 单元特征对其行为无影响,重要的是能力分配。这反映了单元在体系中的相对位置。
对华尔兹而言,大国力量的均势与传统现实主义者的观点有根本不同。它是一种不可避免的结构性结果,而不是国家有意识设计的结果。
由于国际体系是无政府状态的,各国在功能上没有区别。这意味着各国面临的环境是相似的,行为也会趋同。但是大国在体系中的相对位置不同,它们的关系会决定这个时期的系统结构,比如二战后是二极体系。
对华尔兹来说,二极体系比多极体系更稳定,可以减少冲突。这与传统现实主义的看法相左。在无政府体系中,均势是自动产生的结果。国家面临的选择只有联合或避免某国。联合的可能性很低,避免的趋势更大,这就产生了均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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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时期的均势也受到核武器的影响。核武器改变了大国的相对能力,因而加强了二极稳定性。华尔兹认为核武器的有控制蔓延实际上是正面而非负面的。大国力量均势在华尔兹那里成为一种不可避免的结构性产物,是体系稳定的关键。这是与传统现实主义的根本区别。
华尔兹在1979年提出的新现实主义理论,主导了当代美国国际关系理论界,仅有类似方法论取向的自由主义理论能与之抗衡。新现实主义也在全球范围内广泛产生影响。
新现实主义理论在“第二代”和“第三代”理论家那里获得了进一步的提炼和拓展,但大致延续了华尔兹的基本视角。如斯蒂芬·克拉斯纳和罗伯特·吉尔平将其应用于国际政治经济学;约瑟夫·格里科则利用新现实主义与新自由主义展开了1980年代主流国际关系理论的大论战。
大国力量均势仍是新现实主义的核心议题。约翰·米尔斯海默利用这一点,批评了新自由主义和更为激进的世界政治理论。史蒂芬·沃尔特作为“第三代”理论家,重新阐释了均势理论,认为国家是在应对感知的威胁,而不仅仅是抗衡实力。
在沃尔特看来,新现实主义是最佳的体系理论,但需要补充。他通过“威胁均势理论”,融合了体系层面和单元层面因素,在一定程度上批评了华尔兹的严格划分,使新现实主义更加完善。这标志着新现实主义内在的理论创新与发展。
均势对于新现实主义来说极为重要。但新、旧现实主义在处理“秩序”问题上有很大不同。新现实主义几乎不讨论这一问题,需要思考这其中的原因及对均势理解的影响。
新现实主义的方法论预设以及依赖的认识论和本体论立场应该部分负责。华尔兹批评阿隆没有将“秩序”这一规范性和解释性的问题纳入理论,而只关心“模式”。新现实主义拒绝了“秩序”问题,关心不同的问题。
结果是,新现实主义的均势观念没有考虑到对“秩序”问题的回应。“秩序”不再是问题,只是无规范性的“组织原则”。如果均势必然发生,就没有必要追求老一辈现实主义者强调的外交技巧。这将新现实主义带回到阿隆所批评的困境中。从而继续文,均势的目的是什么,最后还是回到旧现实主义的理解,即只有均势才能在一个国家系统中找到秩序,这是一个规范性的陈述。
作为当代主流国际关系理论之一,新现实主义展现出极其强大的理论生命力。它不仅主导了美国学界数十年的研究议程,并深刻影响着世界范围内的学术讨论,而且经历了从第一代到第三代的理论衍化、深化和创新。
新现实主义最核心的理论贡献在于它对无政府状态下国际体系运行逻辑的解析。这种结构性的、系统性的思考角度使其能够提出独特的大国均势观点,并在此基础上解释国际政治的广泛现象。
然而,新现实主义的理论建构也存在一定的内在缺陷,特别是在处理秩序问题时的盲区。这最终还需要我们回到旧现实主义关于均势与秩序内在联系的古典论述中寻找答案。作为一个生机盎然的研究传统,新现实主义理论的解释力是否能够在今后几代学者的努力下得以进一步完善,这仍有待时间的检验。但它至今所展现出的强大影响力已经预示着一个肯定的答案。
左望 国际关系与国际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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