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诚老师说,萨提亚是一个博大又精妙的系统,我们每个人从走近到走进它,都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因为那不仅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更是一个人自我觉察与体验的成长历程。它不是一蹴而就的,是伴随着持续性的收获与蜕变。
我自己从开始学习到开始理解萨提亚,整整用了六年,经历了三个不同的境界。这三重境界,现在想来,其实和王国维老师在《人间词话》中描绘的人生三种境界,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个时期,我的身上有两个不同的自我在不停地斗争。
一个是过去的我,他来自我我不太好的原生家庭的塑造,让我表现得非常敏感且自卑;另外一个是现在的我。2013年9月9号,我做了台湾教育史上没有人做过的事情,创办了学思达教育。这个开创性的教育模式,先在新加坡那边被发现价值,然后传回台湾,并在教育界形成风潮。这样的成就,让我变得自大且充满攻击性。
两个自我的争斗,让我在与人相处时的应对姿态,非常不恰当。我那时候内在其实是有一股很巨大的热情,想要去做很多事,可是我的内在很自卑,但是我表现出来的是非常的自大。
一般老师看到我,也会表现出来两个状态。一个就是崇拜我,会说“哇,辉诚你好棒哦!”另一个呢,就是质疑我,甚至还要骂我酸我,觉得我没有什么了不起。
他们的这两种反应状态,其实是因为我自己一直有求生存的应对姿态出来,从而激发他们的应对姿态出来。但当时我能敏锐地感受到,却并不懂得这些。
我的合作伙伴向我推荐萨提亚和李崇建老师,我找来书看了一遍,却觉得不过尔尔。因此我并不想见崇建老师,觉得他们讲的那些,不过是老生常谈的内容。
(辉诚老师:我第一次遇见崇建老师)
2014年,南京的一个教育论坛同时邀请了我和崇建老师。我一路上都在祈祷,千万不要遇见李崇建。但最后还是在机场相遇,崇建主动和我打招呼,我无法回避,只好编了个谎言,说我马上要去贵宾室。事实上,我根本不可能花钱去贵宾室。
在过安检时,我们再次遇到,这次我不得不回应崇建的热情。我第一个最大的感受,是崇建讲话的声音很不一样。因为我很敏感,只是我不一定能够清楚自己的感受。
对于我的自大,崇建没有像我遇到过的老师那样,有崇拜或者鄙视。我那时候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更不知道这个叫做一致性的应对。可是我就觉得很特别,这个感觉,大概就像李崇建第一次遇到他的老师约翰•贝曼的感觉。
当崇建和我聊到他小时候的不幸经历时,我那时候心里面响起一个声音:比家庭惨是吗?你看我,我那种竞争的心态立马就起来了。
然后我就讲我小时候家境不好的事,我第一个感觉就是我要赢过他。讲完之后,我自己很意外,因为我很少和外人说家事。我说崇建,一般人都以为我很自大,但其实我的内在非常非常自卑。
我讲完之后,李崇建就突然说了一句话,我现在到印象都还非常深刻。他说辉诚,像我们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都很容易变成这样。
我那时候一听到这句,有一种好独特的感觉,就在我的心里面热着,温暖着。那时候我大概40岁,我在想,这可能是我生命中第一次,有人跟我讲这么温暖的话。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直到我学习了萨提亚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被接纳。
然后崇建提到,他怎么去上约翰•贝曼老师的课,怎么样改变他自己,甚至连接他妈妈,连接他的爸爸,改变他的兄弟姐妹。
可那时我内心不是现在这么稳定,我第一反应还是我要来鄙视他。我就跟他讲,我花了15年打造出学思达教学法,我想要改变台湾教育,甚至华人教育。然后讲完之后就,哇,自己很得意,我就是要赢过他。
李崇建回应,真的让我感受都好特别。他说,我觉得你好热情,你好有理想。我就是没有像你这么有热情。这么理想,但我觉得你好棒。
我那时候突然觉得,整个人腾空。我本来要把它压在我的脚底,但我突然发现没有人在我脚底。我被他一种很奇特的力量,好像漂浮着。但我那时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次相见,最神奇的地方是,虽然我的应对姿态一直不恰当,但我自己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和崇建说话。在南京论坛的整个过程中,我们的谈话一直也没有中断。
我也是在那时发现,我和我的学思达老师,都需要崇建。原因很简单,因为教学方面,我认为我已经非常成熟,但我突然发现我的内在很不稳定,我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从南京回来后,我频繁邀请崇建去参加学思达的工作,从演讲到年会。我原本的计划是希望崇建帮我们,培养出一些懂萨提亚的学思达老师,但是我后来发现他们走火入魔了。
老师本来很会表达,但听了萨提亚后都把表达抛弃,一直在好奇。我就觉得不对,因为我自己在崇建这里感受到的,不是这样。
我决心自己把这一切弄明白,然后就开始下笨功夫。我当时已经是博士毕业,所以我有非常强的自学能力,这也是为什么我在推广学思达时,那么强调自学的主因。
我在崇建的工作坊中,帮他打逐字稿,还将崇建的课程录下来,在网络上学习。崇建很可爱,他说我每次讲的都不一样。我说没关系,我每次都给你记下来。然后,我就帮他整理出一个又一个简单的架构跟脉络。
我再用学思达的方式,将概念拆解成小单位。这一点崇建很反对,于是我跟他解释原因,不这样根本学不起来。因为崇建之前告诉我,他学了11年他才懂,我说没有一个人愿意学十一年。
坚持了大概六年,我对萨提亚才稍微懂了。那我我觉得我的价值就是帮助老师,让他们一年就能懂,半年就能懂,甚至一个月就能懂。那我就觉得我价值太高,所以我就决定来做这件事情。
我开始也完全不懂,崇建在分享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东西太难,这个难到连我觉得都很难掌握,更不用讲,我要分享给学思达老师,所以有些好几个地方我卡住,我也好苦恼,但我也没放弃。
这就是最特殊的地方,崇建他给我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但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是一次又一次地在工作坊里,从做逐字稿进入,然后把我不懂的东西一个一个弄懂。当我弄懂的时候,我就突然懂了。
我非常喜欢崇建讲过的一句话,他说萨提亚冰山是他的家,他不管学到什么他都可以把它放到这个系统来。
我完全听懂他说这句话什么意思,而且我也是这样做。所以即便我学的很多,甚至包括NLP,我现在都可以把它整个吸纳进来冰山理论来。
真正的关键,是约翰•贝曼老师的冰山的这个架构,还有崇建带给我的体验,还有我自己非常强大的自学能力。这三个合在一起,让我有一个可以形成自己系统的方。
约翰•贝曼老师把萨提亚的整个系统,用冰山理论把它架构出来,并且它一个一个的写在上面。比如说爱,接纳,价值自由。
这些一个又一个东西,我以前一个字都看不懂。但是我今天懂了一个价值感,懂了一个接纳,然后我又懂了一个爱,我又懂了一个意义,又懂了一个自由,我一个一个把它弄懂了之后。哇塞,我觉得那个威力好强大。
这一切都都离不开体验,有些我还是从阿德勒把它挪进来用,有时候把萨古鲁拿进来,量子力学、大脑科学一个一个的把它带进来。我就觉得我可以解释的非常清楚,而且不只是解释清楚,还可以证明给大家看,还能复制。也就是别人学起来之后,他照样可以操作,而且可以产生巨大的效果。
最初我们聚焦于只想要学到这个技术,赶快来对付学生,对付另一半对付孩子。比如学思达老师们的好奇,比如我对崇建轻易让人落泪的着迷。
后来我发现技术其实并不是关键,萨提亚的关键不只是帮助他人,它其实最先帮助到的,是自己。如果你不能安顿自己,你就很难安顿别人。
你不能够觉察自己的情绪,你就不可能觉察别人的情绪。你不知道应对自己的内在,你就不太可能去应对别人内在。
所以我们现在花很多时间,都是帮助一个老师怎么觉察自己的内在,然后让内在能够稳定。
我会教学思达的老师,一般的老师,可能不一定有能力可以教老师。因为他们不知道老师会遇到的困难是什么,但我知道,所以我讲给老师听,老师都非常有感觉。
第二个是我自己有孩子,我觉得我跟我儿子的关系非常非常美好。我现在在想说,如果我没有学萨提亚,那我跟我儿子的关系,应该和好多青少年与父母关系差不多。青春期的孩子是会冲撞他的爸爸,会进到青春期叛逆,但我儿子都没有。
因为我们在渴望里面连接。我们知道爱是什么,接纳是什么,价值是什么,所以我就觉得这个关系好美好。
我遇到一些亲子有状况的问题,我有萨提亚重要的基本功。然后我看到那个深处的困难,其实都来自于渴望不连接。
所以我最擅长的就是连接,亲子之间的渴望一连结,家庭关系就会变,亲子关系就会变。
很多父母都没有意识到,他们都以为是孩子的问题不绝,其实大部分都是父母的问题,都是家庭的问题。所以父母只要弄懂了这点,转变的力量就会非常巨大。
我孩子在三岁之前我没有学萨提亚。三岁之后学生我觉得那整个我跟孩子之间的连接是完全不一样。所以我最近才有一本新书出版,就是谈我学萨提亚十年,然后跟我儿子之间的变化。
我谈的全部都是渴望层的东西,怎么样在爱中连接,在价值感当中连接,在接纳中连接,在自由中连接,在意义中连接。所以这个书才一出版, 在台湾就变畅销书了。我自己的经验,以及我看到一些朋友的家庭有一些冲突,在这本书里面可以得到解法的,而且都不是生硬的道理。
这个历程大概就是我前六年的过程。这六年里,我也经历了很多很多被卡住的时刻,每个卡点我是如何突破的,我将在12月9日的“家和•爱15周年《健康家庭与青少年未来论坛》”中,与大家一一分享。
辉诚老师在“家和•爱15周年《健康家庭与青少年未来论坛》”中的分享主题为“《我学习萨提亚的历程与突破》”,同时辉诚老师与崇建老师也有一场对话《我们陪伴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