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赏欧美艺术的今昔

文化   2024-10-14 17:25   天津  


作者简介


苏惠民  出生在河南省孟津县;1959年考入北京外国语学院德文系;毕业后进入国务院对外联络委员会,1967年被派往我国驻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大使馆文化处,次年转入外交部。长期从事国际问题研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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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古典绘画艺术曾是欧美文明的典范,为世人所折服。但凡有机会去趟巴黎的人,都会设法参观一下卢浮宫的惊世绘画收藏,以饱眼福。

卢浮宫博物馆

我在德国前后工作近20年,曾多次陪国内访德代表团前往观赏德累斯顿画廊、卡塞尔古典画展和科隆大教堂的天顶画。稍有欣赏能力者,都为那些栩栩如生的画作赞不绝口。

德累斯顿画廊

弗里德里齐阿鲁门博物馆(卡塞尔古典画展展出地)

今天,欧洲绘画艺术发展到何种程度?除了我国的绘画界,真正了解的人并不多。我愿把我在欧洲看到的和我从欧美书刊上读到的实录下来,与大家共享。

上世纪80年代初,我参观过在波恩举办的“汉堡火车站艺术展”。说明书宣称展览“荟萃”了“各路名家的大作”。为了一饱眼福,我花了几乎一个月的国外生活补贴,买了一张入场券。

柏林汉堡火车站美术馆Hamburger Bahnhof,大厅里正在展出的艺术家Alexandra Pirici的个展《共鸣ATTUNE》。

展馆入口处的第一件作品是一辆被挤压得面目全非的汽车,车体上涂了多种颜料。再往前走几步,是一堆德国人用来取暖的褐煤砖。讲解员看我不解的样子,急忙对我说:“您别以为那是取暖用的,那是作者十分得意的艺术品。”

另一件大型展品是在一扇旧门板上钉了几根歪七扭八的旧弹簧。再往里走,另一块展板上挂着几块破麻袋片。我求教讲解员解释一下,她说:“您别看它不起眼,它代表着当代的绘画艺术最新潮流。”我无言以对,只觉得亏了我那一个月的国外补贴。

为了弄清楚“汉堡火车站艺术展”是个别现象,还是欧美现代艺术的新潮流,几年后,我又有机会参观了在柏林莱比锡大街纳粹德国盖世太保总部旧址举办的一次现代艺术展。展品与“汉堡火车站艺术展”大同小异,部分展品还是从“汉堡火车站艺术展”那里借来的,因为我再次看到了旧门板和褐煤砖堆。

时隔多年,当我再次回到大使馆工作时,德国一家出版社送给我一套《世界之最》的出版物,其中有美国一家出版社出版的一本荣获“文字最少大奖”的书,因为这本书从头至尾没有一个字,也没有一幅画。据介绍,这本书在美国还畅销了一阵子。

在欧美,这种现象绝非个案,而是一种普遍现象。德国著名艺术评论家埃弗莱姆·吉顺(Ephraim Kishon)在他1995年9月出版的《毕加索的甜蜜报复》一书中有这样一段记载:

美国画家伊维斯·克莱因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一次艺术展上,展出了他的杰作——一个没有画的画框。作品的说明是:“作品背后的墙壁构成了辩证的明暗反差,它是我们时代的神话”。

这幅没有画的画夺得了三等奖。荣获二等奖的是一副破旧不堪的网球拍。一件用黑油漆涂抹的睡衣夺得了头彩。美国的专家评委们对获得一等奖和二等奖的两件作品存在意见分歧,无法确定哪一件“更现代一些”。

奇怪吗?不奇怪。现在,欧美的狗画、猫画、鹦鹉画、大象画都很受吹捧,也很值钱。1994年,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用了两版有余的篇幅刊登了伦敦皇家美术学院美学史教授弗朗克·怀特弗德博士的文章,他说:“英国艺术家们普遍认为,一只名叫波西的猫的绘画艺术不落俗套,有创意。它的绘画应该算作超印象派,显然受到了凡·高绘画艺术的熏陶。据我之见,波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古典派画家,而它从前的作品却受到了即兴派的影响。”

我们千万不要觉得这位英国教授精神不正常,这是欧美艺术界的常态,因为我也读到了德国教授的类似看法。德国奥伯科亨美院教授迪特里希·班特尔曾写信质问德国艺术评论家吉顺先生:“为什么艺术必须是美的?丑陋的比美的可能更高尚!美的东西完全可能是骗人的,空虚的。”

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高论”?这可能与欧美艺术界追求奇特、古怪、稀有有关。这种风潮在上层知识界尤甚,而且成了一门一本万利的生意。

大家都熟悉现代派画家的鼻祖——毕加索老先生。他的艺术遗嘱是这样写的:

自从艺术不再是高贵者的精神食粮之后,艺术家们便可以随心所欲地发挥他们的想象天才了,所有高明的骗术都能畅通无阻,人民在艺术中既找不到安慰,也找不到升华。

但是,狡诈之人、亿万富翁、游手好闲之徒和沽名钓誉的家伙们却能从中寻找到稀有、奇特、古怪和粗俗。我用我所能想象出来的无数滑稽作品满足了艺术评论家们的愿望。作品越是令人费解,评论家们就越是赞叹不已。

今天,我不仅名扬天下,而且家财万贯。在我独自静思时,我并不认为我是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家,久拉、提齐安、伦勃朗和戈雅才是真正伟大的画家。我不过是个小丑,是一个了解我们这个时代并充分利用了我同时代人的愚蠢、淫荡和利欲熏心的小丑。

毕老先生曾是这个领域的领军人物,他这样和盘托出,且一丝不挂,真是不给吃这碗饭的人留一点儿面子。(见德国艺术评论家埃弗莱姆· 吉顺1995年9 月出版的《毕加索的甜蜜报复》)

这种思潮在我们这里也有显现。上个世纪90年代末,我有一位在使馆工作的同事,他的一位中国朋友托德国人帮她举办一次画展。这位同事想请我去给他的朋友站站台,理由是我有个“教授的头衔”。

展前,德国举办人陪我参观,我先后指着不同的三幅抽象画,求教她是什么意思,她的答案都是“看观察者的想象力和理解力,答案可能是完全不同的”。随后的参观我就不再问了,因为她的答案就是没有答案。

我们中国人是宽容的,绝不封杀不同见解。我给这位画家站了台,讲了话。

撤展前,这位中国画家为了答谢我,一定要我从她的展品中挑一幅我中意的。我挑了一幅,挂在我家的客厅里,至今我也没有弄懂这幅画的寓意是什么。

我写在这里的,都是我二十年前的见闻。殊不知,前几天,我在国际新闻中看到一条消息:法新社2024年10月7日报道说,荷兰利瑟博物馆展出了法国艺术家亚历山大·拉威的大作——两只凸凹不平的啤酒瓶,被“无知的”工作人员当作垃圾扔了。多亏展览举办方及时发现,快速从垃圾桶里又捡了回来。

法国艺术家亚历山大·拉威的大作——两只凸凹不平的啤酒瓶

看来,欧美的艺术家们和他们的欣赏家们还在这条奇特的艺术道路上一往直前。




- END -

作者 | 苏惠民    图片 | 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贾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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