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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仁回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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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3日-7月13日
李宗仁于6月13日第二次来到瑞士苏黎世。他已决定回国，这次来瑞士就是等候与国内来迎接他的程思远一道回国。其夫人郭德洁女士变卖了在美房产，也于6月23日到达苏黎世。
6月14日，当周总理得知李宗仁已经从美国飞往瑞士之后，立即通知程思远到北京来，安排他去瑞士迎接李宗仁有关事宜。
当程思远6月18日中午飞抵北京时，周总理和陈毅副总理已于当天早上离京出访阿联酋，并将接着到阿尔及利亚出席可能举行的第二次亚非会议。
临行时，总理留话给徐冰（统战部长）、周荣鑫（国务院秘书长）、平杰三（全国政协秘书长）、童小鹏（总理办公室主任）：
1
请他们转告程思远，欢迎李宗仁回国，政府在政治上将予以安排，生活上给予照顾，使他愉快安度晚年；
2
回来看看再出去或在欧洲暂住也可以，来去自由；
3
政府发给李宗仁等一笔回国旅费，请程带到瑞士面交李宗仁，同时也发给程思远赴欧的旅费；
4
我们同李宗仁的政治基础是反帝（主要是反对美帝）和热爱祖国，要李看清美帝的实质，不可再存幻想；
5
国内形势主要是好的，也有不好的一面，应向李先生讲清楚；
6
程思远到苏黎世后，将有负责人同他联系，给他必要的帮助。
程思远第二天返回香港，做赴瑞士的准备。
李清泉大使于6月15日和16日连续两次接到国内电示，要李大使派负责干部到苏黎世见李宗仁，了解他此行有何打算和要求，如他要求回国，可表欢迎，如有其他要求，报国内再答复；并告程思远即将赴瑞士；同时发来周总理过去交代程思远的“四可”政策（来去自由，不受拘束），可以此四点和李接触。
之后，6月23日，国内又将总理请徐冰转告程思远的留话电告李大使。李大使根据国内指示，派政务参赞徐淡庐、三秘王尔康于6月19日到苏黎世会见李宗仁。（因大使的身份过于显眼，李大使不便亲自出面。）
谈话中，李宗仁对国内建设倍加赞佩；对毛主席、周总理等国家领导人表示崇敬；对自己过去对美国抱有幻想表示上当受骗，深为后悔。
他说，在南京，美国大使司徒雷登鼓吹“仁慈博爱”，他信以为真；一度美国学生运动很热闹，他也以为美国是真正的民主自由；他还幻想美国会改弦易辙，改善对华关系。（1955年肯尼迪当选总统，他去信祝贺，希望他改变杜勒斯的反华政策；1964年中法建交后，他在美国《先驱论坛报》上发表公开信，希望美国仿效戴高乐，“迅速调整中美关系”。）
他还对美帝发动侵越战争和苏修反华表示不满，特别是对美国表示很大的失望。
过去，他仅仅是和程思远联系，这次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共产党干部，也是一个正式的政府官员，他很自然认为必须在政治上做个表态。当徐淡庐说到祖国对他很关心，重申“四可”政策——回来还可以出去的时候，李宗仁说“树高千尺，落叶归根，回去了还出来干什么，绝不会再出来了”，生怕国内不信任他真心回国。
最后，李宗仁提了两点要求：
1
回国前举行一次记者招待会，发表声明，要求正大光明回国；
2
请国内同意尚在美国的国民党原立法委员吴尚鹰回国。
对此，李清泉大使考虑到美蒋特务的阴谋，一切以安全为主，提出：
1
李宗仁等以秘密回国为妥，不宜在国外举行记者招待会；
2
不宜在瑞士久留，等程思远到来，立即由程陪同回国；
3
回国路线，走南路，取道巴基斯坦回国；
4
程思远到后，李宗仁和夫人及程思远三人立即持各人原有护照，公开购买瑞士航空公司经巴基斯坦去远东某地的航班机票，实际上到达卡拉奇后中途下机，由我驻巴基斯坦大使馆安排回国。临离瑞士前，由我馆发给三人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护照，到巴基斯坦后启用。
李大使的建议，国内很快批准了，并通知我驻巴基斯坦使馆做准备，同时指示吴尚鹰继续留在国外，准备做争取孙科的工作，暂不回国。
6月27日，徐淡庐等第二次前往（苏黎世）见李宗仁夫妇，传达国内欢迎李先生回国的指示；为安全起见，不宜在国外举行记者招待会，发表声明一事回国后再定；大使馆已安排好了他们回国的路线，等程思远一到，即可启程；同时传达了吴尚鹰暂不回国的意见。
程思远因为签证延误，直到6月28日才飞抵苏黎世。他们会面后，因为李宗仁要等其次子李志圣从美国到来一起走，因而未能立即启程回国。
后来发现一个名叫陈秀兰的女人从香港到苏黎世寻找李宗仁的住处，并称等一名叫白瑞娟（白崇禧的堂妹）的女士到来后，一同去见李宗仁夫妇。这两人李宗仁都认识。当李宗仁夫妇得知此消息后才紧张起来，表示愿早日离开瑞士。这样，李宗仁等三人才按使馆的安排，购买了瑞航经巴基斯坦去香港的机票，于7月13日离开了苏黎世。
后来知道，李宗仁等乘坐的飞机飞离苏黎世弗雷加登机场不到两小时，就有两个人从日内瓦来到苏黎世郭德风酒店，说有白崇禧的信要亲自交给李宗仁。
7月14日-20日
李宗仁乘坐的飞机在沿途停靠站均未下机，14日到卡拉奇后由丁国钰大使接到大使馆住下，并陪同他们回国。周总理、陈毅副总理为迎接李宗仁的到来，7月17日到上海等候。当得知台湾保密局将在李宗仁飞经缅甸上空时采取行动，周总理通宵未眠，一直等到李宗仁座机进入我国境内的讯息才安然上床休息。
李宗仁（左一）与周恩来（右一）握手
7月18日，周总理和陈毅、叶剑英在上海虹桥机场迎接李宗仁，当晚在上海文化俱乐部设宴招待李宗仁夫妇，19日在文化俱乐部接见李宗仁。谈话时，总理对李宗仁说：“李先生万里归来，我们很为您的安全担心，台湾方面到处打听李先生的消息。但他们得到的消息都是不准确的，他们的情报落后了。”
总理就中美关系、台湾问题、第三势力和李宗仁的出路问题发表谈话，强调指出：“第三势力活动肯定没有前途，但总有一部分人要搞。他们必然要依附于一种外力，或者依靠美国，或者依靠日本，那必定要失败。”
最后，总理再一次向李宗仁谈“四可”问题，重申来去自由的政策。
1965年7月20日，周恩来等陪同李宗仁夫妇走出北京机场。左起：彭真、贺龙、李宗仁、周恩来、郭德洁、郭沫若。
20日，周总理乘专机先行回京，等李宗仁夫妇飞抵首都机场，又和其他国家领导人及原国民党要员在机场迎接，并介绍李和前往迎接的溥仪等人相见。
经过10年的酝酿和准备，李宗仁终于回归祖国，在海内外引起巨大的反响，这是倾注了周恩来10年心血的结果。
- END -
出处 | 《一个战士的足迹》
作者 | 李清泉
供稿 | 李一林（李清泉长子）
图片 | 供稿者及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廉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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