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决不起来，决不起来
文摘
2024-09-23 20:32
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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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崇祯十四年，福仁寨王寨主病重，他的大儿子王华从县里回来代理福仁寨寨主。王华早年考中秀才，此后连考多次也末进学，就在县里边做吏边读书。![]()
王华满腹才学，最尊崇孟子，时常将“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挂在嘴上，他爹听说后，多次到县里训他，让他千万别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很听话，此后十数年，每于夜深人静时，苦读《孟子》，白天决不将之表露出来。这次回到福仁寨，王华让人将孟子的民为贵刷到墙上，告诉寨民，他要采取新的治理方式。他要求寨民见他不要下跪，拱手行礼，或点头微笑就行。等他到街上，寨民见他，忍不住下跪，他很生气，放言，谁再下跪，就治谁的罪。他抓了几个见他下跪的寨民，将他们打得遍体鳞伤，寨民们有点害怕，再遇到他，只拱手作揖，王华寨主很满意，寨民非常不习惯。这事儿惹恼了寨里老学究卫学道，他联络了十来个老头跪到王寨主家门口哭诉：“自古民见官贵皆下跪，今天小寨主废掉祖宗之法，违背圣人之训，是要遭天谴的，今天小寨主若不收回成命，我等就跪死在王寨主家门口！”大热天这十几个人一跪就是半晌，王华寨主心疼不已，让人给他们端水送饭，他们吃完喝完，继续跪。其中一位老者中暑倒地，抬到家就去世了。福仁寨民不淡定了，他们纷纷走上街头，抗议小寨主不让他们跪，要求小寨主赔偿去世的老者。小寨主顶不住压力，经过研究，废除寨民见寨主点头礼，可以弯腰九十度作揖三次，这才平息了寨民的愤怒。小王寨主心里也发生微小变化。无论大人小孩见到他，皆弯腰九十度三作揖看着自己走远才起身，他觉得有点惬意。在县里，只有他向别人作揖的份，从来没有别人向他作揖，这次在别人弯腰作揖的动作里，让他心里产生说不出的畅快。这年八月，他带着刘师爷等人，亲自到卫学道家拜访。卫学道病在榻上，听说小寨主来访，病似乎轻了许多，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迈着小碎步来到门口，翻身拜倒在小寨主脚下，别人拉也拉不起来。小寨主边说宽慰的话，边将卫老先儿拉起，一行人来到卫老先儿中堂，卫老先儿反手抓着小寨主，将他按在中堂大椅里，趋步来到堂下再次拜倒。刘师爷等忍不住，也在卫老先儿身边跪倒，就差山呼万岁了。小寨主非常高兴，留下几两银子，昂首阔步离去。过了几天，卫道学身体恢复差不多，他专门守在小王寨主经常出没的地方，一见小王寨主，就五体投体，跪拜姿势异常标准。寨民们等着小王寨主发怒，谁知小王寨主将卫老先儿扶起，一番嘘寒问暖后，还赏他几个钱。这下寨里沸腾了，寨民们纷纷守在路边，等小王寨主过来，一齐跪倒，山呼圣哉，小寨主赏他们钱，他们将钱一扔，齐声说道：“跪拜你是我们的本分，赏钱就等于看不起我们！”小王寨主将脸一仰，让手下人将钱一拾，双眼望天，昂然而去。自此，寨里又恢复跪拜传统。腊月十二，在鳖盖山当匪的几个寨民年老回寨，正好遇见小寨主路过，寨民爬了一地向小王寨主跪拜，这几位山匪昂然站立岿然不动，跪着的寨民不乐意了，先是老人抬头对他们骂道：“禽兽，见到小寨主为何不跪？”几个山匪答道：“我等在山中快乐，上拜天地，下拜父母，从来未拜过什么寨主县爷！”“大逆不道，大逆不道，果然是山贼，竟然说出这样无父无君的话！”大家跪地悄悄说。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从地上跃起，向小王寨主连拜三下，扭身扑向几个山匪，众人见状，纷纷过来帮忙，先将几个山匪打个半死，然后将他们强行按倒，扭臂按头让他们给小王寨主连磕十个头，几个山匪高喊：“伙计们轻点，轻点，我们知道厉害了，以后见到小王寨主我们跪拜就行了！”当小王寨主让大家行拱手礼时，寨中税赋减轻十分之七，等大家弯腰作揖时，税赋恢复到之前，等大家齐齐跪倒时，税赋又增加将近一倍，因为小王寨主来年参加举人考，需要钱到省府打点。小王寨主喜欢小羊，没事儿时常将小羊当作宠物抱在怀里。寨民们看在眼里想在心里，纷纷研究怎样跪拜，才能显得自己有修养，也能博得小寨主欢心。在大家一致要求下，卫老先儿将跪拜姿势进行改良：四肢着地尽量往里缩，嘴里高呼圣哉的同时，发出绵绵般的羊叫声。这一招果然厉害，喜得小王寨主合不拢嘴。小王寨主喜欢小羊，渐渐喜欢上宰羊，每天不宰几只羊，就像少点什么。当他发现人们跪拜姿像羊时，又突发奇想，将寨里重刑犯捆绑如羊，亲自宰杀。王县令听说后，非常生气，将寨里死刑处决权收归县里。小寨主心里空荡荡的，吃不香睡不着，刘师爷建议，可以将温顺如羊的寨民悄悄抢过来，供小王寨主宰杀取乐。起初，寨民们非常害怕，还有点生气，等家家户户有人挨宰后，大家又想开了，家家都这样，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见到小王寨主更加恭顺，自家人被王寨主所宰，不但不生气，反倒产生出几分感动与自豪来。（本故事纯属虚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