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死也得先交钱
文摘
2024-10-23 21:46
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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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仁寨公塾办了将近十年，慢慢办不下去，寨民们悟出，让儿子读书进入仕途概率太低，有这闲钱有这精力还不如早早在家务农做工来得实惠。马上到了年底，寨里开销入不敷出。王寨主将刘师爷叫到后堂，两人喝了一下午闷酒，到了掌灯时分，刘师爷还没想出获钱之策。王寨主气得大骂：“你这货经常以智多星、赛孔明自居，到了节骨眼上却是地地道道的白痴，要你何用，要你何用？”![]()
“王寨主呀，这几年我是百法用尽为寨里谋财，到今天已力竭智穷呀！”刘师爷无奈地说。“再想不出法子，今年薪资就别要了，你让我喝西北风，我让你吃风屙沫！”王寨主恶狠狠地说。“你他娘就不能稳重些？几十岁的人，咋还像毛头小孩？”王寨主拍案怒斥道。“报告王寨主，王阁老病故，后天就从省府拉回来了！”杨保长说。“咋回事儿？王阁老不是到京城请御医治病去了？”刘师爷问。“是这样，王阁老花了万把两白银请御医诊治，可惜金石无效，只好回省城遍访名医，又花了三千两银子也没起色，前天申时，在省城驾鹤西去，后天回乡安葬，据说圣上有旨，要地方厚葬。”“停，停，王寨主，山人突然灵机一闪，有了新主意！”刘师爷兴奋地从座上站起说：“这下咱们要过个肥年了！”王寨主非常兴奋，挥手让杨保长退出，凑到刘师爷面前问：“你有啥妙招？”刘师爷拧着胡须笑道：“刁钻寨民不能不死，不能不病，王阁老治病花了一万多两白银，寨中老人花它几两治病钱，应该没问题，我想了，既然公塾办不下去，正好利用公塾办个义诊堂，全寨寨民无论男女老幼，有病皆要到义诊堂诊治，到时自然财源滚滚！”“中中，快快去行，要学习阳明先生，知行合一，想到就做，边做边想，我等你的好消息！”十一月初一，福仁寨义诊堂在公塾学堂开业。刘师爷从四邻八乡请来各色游医充任当世华佗坐堂义诊，刘师爷要求全寨三十五岁以上寨民全部到义诊堂免费检查，来者每人三个鸡蛋。寨民见有利可图，纷纷扶老携幼前来义诊。几位游医口若悬河将小病说出大病，大病说成死症，要求他们在义诊堂居住治疗。寨民很精，鸡蛋一领，不管病轻病重，夺门而去。王寨主听说义诊堂没有一分收入，反而倒贴无数鸡蛋，气得他将刘师爷臭骂一顿，刘师爷嘿嘿一笑，对王寨主说：“请老寨主稍安勿躁，山人自有妙计！”十一月初十，义诊堂推出优惠，每家每人出半两白银，可以在义诊堂接受五日治疗，一年三次，优惠期间分文不取。寨民们沸腾了，他们按人口每家拿出几两银子交到义诊堂，然后到义诊堂居住治疗，白吃白喝。刘师爷与王寨主盘点一下，全寨共收白银四千多两，两人高兴得连喝三场大酒。寨民住义诊堂五日，回到家中，过两天又来这里打秋风，到第三次来义诊堂，出事儿了。第三次在义诊堂期间大家身体倍棒吃饭倍香，离开义诊堂回到家里，不是上吐下泄，就是头晕目眩，不得不再次来义诊堂诊治，这时就得付费，几天住下来，病是好了，一算费用，大家傻了眼，每人至少花费两三两白银。到了腊月二十，刘师爷与王寨主一算账，好家伙，短短一两个月，就有万把两白银入账，两人高兴得在大厅舞之蹈之，引得寨主妻妾捂嘴暗笑。第二年，寨民学精了，无论义诊堂发鸡蛋，还是交银享受几次免费诊疗，大家都不去了，有病了，小病硬扛，大病等死，或者悄悄到南秦寨抓几副汤药服用，有效更好，无效拉倒。眼见到了三月，义诊堂仍是门可落雀，王寨主急得上火，刘师爷则胸有成竹，不停安慰王寨主，让他将心放到肚里。刘师爷让人满寨宣扬：“我大明以孝悌治世，福仁寨更应该典范遵守，家中老人小孩有病不治，轻则按大不敬治罪，重则以谋逆收监！”宣讲了一段时间，效果不佳。刘师爷大怒，让义诊堂游医挨家挨护入室为老人小孩诊病，诊出疾病，直接拉到义诊堂医治，不让拉，则将家属关进寨狱治罪。寨民卫衡他爹有病不治，死在家中，王寨主将之斩首示众，这下寨民们慌了，家中老人小孩病了，要么藏起来，实在藏不住，送义诊堂治疗，一场病治下来，至少得三四两银子，四个月下来，义诊堂收入三四千两银。寨民实在穷，凑不出老人小孩诊疗费，王寨主下令，为了孝悌，各家就算卖房卖地砸锅卖铁也得治。为防止老人小孩生病隐瞒不报，刘师爷派寨丁假扮普通人挨家挨户明查暗访，发现病人，立马送义诊堂诊治。好多老人为了儿女，一旦生病，或跳井或上吊或服毒自尽。王寨主大怒，就算死也得先交钱！发现有老人自尽去世，马上派人将这家围了，不交钱就治他个不忠不孝之罪，交了钱方可下葬。再后来，王寨主下令，寨中老年人一旦生病，必需抬到义诊堂治疗，要么走出义诊堂，要么抬出义诊堂，死在家中者，一律交款治罪。寨民们纷纷外逃，王寨主让人将寨子把守得严严实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寨子。寨子里死气沉沉，大白天不见一个人，近万人的寨子就像一座死悄悄的荒城，不见炊烟，不闻鸡犬之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