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心病(27):偷情

文摘   2024-11-11 18:54   浙江  

官心病

文/于志阔


经历了婚姻的变故,父亲的离世,赵刚现在越发地成熟了。他没事的时候会思索很多东西,他质疑生命存在的价值,他不停地在想,人活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想到了朱士强,想到了父亲,想到了张蕾,想到了小兰,甚至想到了宋桂玲……

是的,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轨迹,而他自己呢,又应该遵循怎样的人生操守?这个世界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被欲望和名利所累?为什么就不能坦荡、简单、快乐地活着?

思来想去,赵刚坚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首先得为自己。如果你连自己都不能善待,那么又何谈去善待别人,原来童年时那美好的愿望都是对人生不切实际的梦想而已。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的磨砺,赵刚明白了,在这个世界里,你要先学会生存,然后才能追求生活的质量,才能谈理想,谈高尚。

正因为有了这种想法,赵刚变得不像以前那么一门心思干工作了,他也开始琢磨着怎样才能让自己的人生更精彩,更有意义。除了炒股之外,他会想办法丰富自己的业余生活,比如跟一些朋友小聚,喝点酒,聊聊天,打打牌。尤其是开车时间久了,他认识了一些司机朋友,这些人也都是给各个单位的领导开车的,他们一个个花钱大手大脚,就如同富家公子一样吃喝玩乐,无所不好。

而且赵刚发现了他们潇洒的秘诀,那就是想尽办法赢得领导的信任,掌握领导的一些机密,然后打着领导的旗号,干些吃拿卡要的勾当,即便被领导发现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赵刚认为相比于这些司机,顶数自己乖巧,他在羡慕别人的同时,也在为自己感到不值。

是啊,人生短短几十年,干嘛活得这么累呢?于是,赵刚也开始穿名牌,讲时尚。他觉得自己现在有钱了,不是非得靠开车才能养活自己。所以对于工作上的事情就有些忽略,不像以前那么上心了。

朱士强对赵刚的这种细微变化是有感觉的,他发现赵刚不像以前那么勤快了,有时候他着急用车,下楼之后却发现赵刚并没有等在楼下。朱士强打电话给他,往往都要十几分钟才开着车从外面回来。朱士强问他干什么去了,他就说去看大盘了,炒股不看盘怎么能行。朱士强也有钱投在股市里,也就原谅了他。

但是后来朱士强发现赵刚偶尔会有撒谎的时候,明明不是去看盘了,却说是去看盘,这让朱士强很是不爽,就提醒他炒股是次要的,还是要以工作为主。不过朱士强对赵刚还是宽容的,他认为赵刚刚失去了父亲,又经历了离婚,还没有完全从那种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适当地调节自己没有什么不好。

朱士强是一个十分大度的男人,他想给赵刚更宽松的工作环境,更自由的生活空间,让他活得更开心一些。但是朱士强万万没有想到,人一旦真的放松了自己,就很难再回头了。

一转眼,朱士强到教育局任职已经将近5年了,这五年的时间是朱士强从政生涯中最重要的阶段,他收获的不仅仅是丰厚的政治资本,更有物质上的高额回报。按说,朱士强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只是教育局长的职位太重要了,他只是稍微地不那么原则一点,那大把大把的钞票就源源不断地汇入了他的腰包。虽然教育局长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岗位,却不是朱士强的终极目标。是的,他还有更高更远的打算,那就是副市长。

朱士强是一个充满雄心抱负的人,5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不想原地不动,他想再往上走一步。而这一切不是不可能的,关键在于怎么运作。朱士强仔细地分析过自己目前的境况,现在他有较好的人脉资源,而且还有很深厚的背景,在省里他有过硬的关系。

另外他在教育局任职的这几年里,工作业绩还是比较突出的,整个教育系统的教学质量整体推进,升学率连年攀升,干部职工的情绪比较稳定。最重要的是,他早已被组织部门列为了副市级后备干部。现在,他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只要抓住机会,那么很可能会一飞冲天,进入副市级领导的行列。

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来了,现在整个中海市面临着班子的大调整,原来的副市级领导有几个到了要退休的年龄,肯定会补充一些副市级干部进来。朱士强知道这样的机会对他来说千载难逢,他已经做好了乘势而上的准备,打算在仕途上更进一层。

正当朱士强准备积极运作时,没想到接连发生了几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首先他跟孙盈盈的不正当关系不知被谁捅了出来,外面风言风语地传得很玄,说他跟孙盈盈保持这种不正当关系已经很多年了,当初孙盈盈就是因为这件事跟前夫离婚的。这让朱士强很恼火,他不知道这事是谁泄露出去的,尤其在他准备竞选副市长的关键时期,显然对他十分不利。

按说,他跟孙盈盈的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因为朱士强一直都是一个很谨慎的人,除了身边最亲近的人,外人根本不可能了解这些内情。赵刚首先想到了宋桂玲,会不会是她对自己不满,把自己的这些丑事抖了出去。但转念又一想,不可能,因为宋桂玲虽然跟他没有什么感情,但在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面前,她还是把握得住分寸的,起码不会对他的仕途造成什么影响。那又会是谁呢?

朱士强一下子就想到了赵刚,他跟孙盈盈的事情赵刚是知道的,这件事极有可能是赵刚不注意管好自己的嘴巴,保不准就在跟人闲聊的时候说了出去。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情一旦传出去,必定会满城风雨。朱士强心里认为,绝对不排除这种可能。可是事已至此,又别无他法,只能顺其自然了。只要不被抓住把柄,传言并不一定就代表是真实的,这个道理谁都懂。现在朱士强唯一祈祷的是,但愿这件事不会对他竞选副市长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可怜赵刚还被蒙在鼓里,就因为他是知道朱士强婚外情事件的少数人之一,所以就成了被怀疑的对象。然而,朱士强忘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其实他的婚外情泄露事件跟赵刚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他这么大的一个人物,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他经常去富华小区和孙盈盈约会,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引起人们的怀疑,那风言风语传起来也就不足为奇。

可赵刚却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那天,赵刚和朱士强办事回来,一起吃完饭后闲聊,赵刚谈到和那些司机朋友们一起去看甲A联赛的事情,朱士强突然就说了一句:对了,你跟那些朋友们在一起,千万要记住,不要啥话都跟他们说。这些司机我太了解了,他们没事就爱扯闲话,你这边跟他们说完,他们转身就会给你传出去。

赵刚说:我知道的,你放心吧,这么些年你还担心我啊,我从来都不跟他们扯没用的闲话。

朱士强点点头:嗯,那就好。

过后,赵刚感到很奇怪,他怎么分析都觉得朱士强的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情,或者是有什么传言到了他的耳朵里。赵刚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也没泄露什么天机啊。

这婚外情泄露事件还只是其一,导致朱士强对赵刚不信任的第二件事就是,赵刚炒股居然赔了。那段时间全球经历金融危机,股市大幅下跌,从6000多点狂跌到4000多点,赵刚所买进的股票无一幸免,损失十分惨重。但可能是以前炒股太顺了,赵刚还妄想着能有翻本的一天,所以就没有把股票亏本的消息告诉给朱士强,他想等赚回来的时候再跟他说。其实赵刚的这种心理和赌徒的心理没什么两样。

朱士强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听到赵刚跟他报账了,他也隐隐约约听到最近股市行情很不好,所以就问赵刚道:对了赵刚,最近股市怎么样?赵刚见领导问起,知道不能再隐瞒下去,就很含糊地回答道:最近不太好,大盘从6000多点持续下跌,中国股市似乎已经进入熊市了。朱士强了一声,心想这是赔了。不过朱士强没有问赔多少,他是一个有修养的人,知道炒股这东西有赔才有赚,不可能总是盈利,赔一点也正常。

赵刚信誓旦旦地对朱士强说:不过你别担心,没有关系的,咱们还会有机会东山再起的一天。朱士强点点头,他是相信赵刚的,如果不相信他,就不会把钱交给他炒,他也希望有一天能够东山再起。现在,朱士强投资股市的钱不在少数,大约有100多万,当然这都是赵刚操作的结果,原来他投入的本金只有不到50万,后来被赵刚炒到了100多万。

其实赵刚自己也着急,那段时间股市的行情确实很不好,不但朱士强的账户亏了40多万,就连自己账户里的钱也缩水了一半左右,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整个大势不好,谁都在劫难逃。其实从内心来讲,赵刚也想替朱士强赚钱,可这钱不是说赚就能赚来的,赵刚渐渐感觉到了炒股的恐怖,原来这股市是不可控的,当你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再出来。

后来有一段时间,朱士强着急用钱,因为他想要运作竞选副市长的事情,有些地方需要打点,就让赵刚从股市里提出20万来。赵刚岂敢不从,就帮他提了20万出来。可是这20万提完之后,朱士强的账户里就剩下30多万了,想要用30万翻本,谈何容易。更倒霉的是,大盘在4000点左右并没有稳住,直往3000点跌去,那30万没过多久,就变成了10多万元。赵刚有些坐不住了,现在他不但没帮领导赚到钱,而且连朱士强投入的本金都亏了进去。所以,他几乎没有心思放到工作上,整天昏头涨脑地研究大盘,妄想着能够有翻本的一天。

朱士强竞选副市长的进程并不顺利,想要从正局级干部一步跨入副市级的行列,实在是太难了,有方方面面的关系需要打点。虽说他在省里有比较过硬的关系,但是那人也从省委副书记的岗位退了下来,到省人大任副主任了。这次能不能顺利当选,还要看他的余威究竟有多大,朱士强没有办法,只能是默默祈祷了。

除了上头有人外,本市的这些头头脑脑们也需要打点,尤其是书记市长等相关常委们,都可能对他的这次竞选产生影响。朱士强知道,他们说一句好话要比说一句坏话强一百倍,有了书记市长的极力举荐,上头也会做个顺水人情;如果书记市长这关过不了,恐怕他也没戏。

所以没事的时候,朱士强就找书记市长汇报工作,借以拉近关系。同时,必要的好处是少不了的,尽可能采取领导们接受的方式,该送的送,该请的请,工作要干好,感情上也要维护好。

不知道又是谁走漏了风声,朱士强想要竞选副市长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下教育局可乱了套,有一些人蠢蠢欲动,背地里不断打听朱士强走后,谁可能会来这里任职,想要提前做做工作,谋个一官半职。还有一些人对朱士强心存不满,暗中谋划着想要搜集他为政不廉的证据,然后找机会告他一把。也许是教育系统的摊子太大了,总有这些不稳定的因素搞得朱士强心烦意乱。

朱士强告诉赵刚:你没事帮我打听一下,究竟是谁在挑头闹事,我待他们不薄,怎么就这么不消停呢。

赵刚果然遵从朱士强的意愿,打听明白回来了,向朱士强报告说:是体专的一些老师,他们听说你可能要调走,就打算要告你呢,说什么你把他们学校的地卖了,开发了一些楼盘,还说你从中赚取了不少好处。朱士强听了心中这个气啊,暗骂这些老师们狗屁不懂。

朱士强说:体专这几年都快黄摊子了,上级划拨的经费又有限,我要是不出面协调,采取置换的方式给他们盖了教学楼,更新了教学设备,改善了教学条件,他们能有今天吗?朱士强骂了一句,这些老师们真不是个东西,简直是忘恩负义,得了好处不说,还要反过来咬我一口。啊,人家开发商又不是傻瓜,你要是不给人家一点地皮,让人家盖商品房出售,怎么可能会白白给你投资建教学楼。我看这些老师们教学教傻了,分明脑子里有水……”朱士强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刚说:不管怎么样,都要想办法把他们搞定才行,总不能让他们去告你吧?其实赵刚的心里很清楚,朱士强在这个项目中赚取了不少好处,这些老师们告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朱士强在体专的工程置换中并不是完全干净的。

朱士强当然不会任凭这些老师们瞎折腾,为了稳定军心,还是采取了各种策略,力求保持稳定。他首先召开了全系统的干部职工大会,主动辟谣道:我听说现在咱们下面有些人盛传我要调走,这件事就连我自己都感到很惊讶,我本人都不知道要调走的消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啊?所以在这里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件事纯属子虚乌有,别说我不会调走,就是调走了也还在中海市,也可能还会在教育系统,走和不走还不是一个样?

朱士强说这话其实是想给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提个醒,不要在下面乱搞小动作,否则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他想奉劝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千万不要做过河拆桥的事情,否则就是他走了,也会对教育系统的事情产生影响,任何人也别想逃脱他的权力范围。

事实上,朱士强的这个会开得还是有效果的,会后,人心果然稳定下来。一些教职员工叹气道,原来都是谣传啊,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为了确保不出任何纰漏,朱士强还把体专的校长叫到了办公室,直言不讳地说:伟民啊,我听说给你们建完教学楼之后,你们学校的老师很有意见,有这回事儿吗?

体专的校长叫王伟民,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人,担任校长的时间不是很长,不过两三年而已,也是朱士强上任后才把他提拔起来的。

王伟民听了朱士强的话,心里很紧张,他不知道领导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胆战心惊地回答:没这回事儿啊!王伟民想,干脆就装糊涂算了,如果说他知道,领导会怎么看他?

真没有?朱士强死死地盯着王伟民看,直盯得他的冷汗都快冒了出来。……真没有,反正我是没听到。王伟民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朱士强意味深长地笑了,嘴里说道:没有最好,我自己也纳闷儿呢,明明是帮你们盖起了教学楼,改善了办公条件,更新了办公设备,这是好事啊,你们怎么会有意见呢?你们想想以前你们住的是什么房子,四处漏风漏雨的,学校的硬件条件有多差,学生们连必备的训练设施都不齐全,老师们的福利待遇更是差得不得了。现在呢?你们日子好过了,却反过来说三道四,怀疑我占了你们的便宜?我看这根本就是不识好歹嘛!

王伟民的冷汗这次是真的下来了,看来领导是真的不高兴了,而且对他们学校内的一些情况掌握得很清楚。

朱士强没容王伟民解释,就继续问道:伟民啊,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王伟民被朱士强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如实回答道:我今年三十七了。

嗯,很年轻嘛。朱士强抬头看了看王伟民,你好好干,还会有发展的。

王伟民简直受宠若惊,他不知道朱士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果然,接下来朱士强就步入了正题,伟民啊,有件事我得叮嘱你以下,你是一校之长,所以要明白稳定也是一件大事。现在有些人总想找机会无理取闹,这些人的心理健康有问题,你越是对他们好,他们越是不知足。

对于这些人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我的意思是,你不管采取什么措施,都要让他们消停下来。朱士强停顿了一下,当然,我不是怕他们告,我本身行得端做得正,还怕他们告吗?只是我担心咱教育系统的名声问题,这么折腾下去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恐怕对你我都不利啊……”

一席话说完,王伟民当然领会了朱士强的意思,原来他是怕体专的老师们告他,所以让王伟民回去做老师们的思想工作,并且暗示他如果这项工作做得好,会给他加官进爵。王伟民当然愿意做,这件事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难事。事实上,他也不得不做,因为朱士强是得罪不起的,如果这件事搞不定,那么估计他这个校长也干不长了。

其实对于这件事,王伟民的心里还是有把握的,那些老师们他最清楚不过,他们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平时就喜欢抱怨。如果给点好处,恩威并用,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

所以,王伟民简单地思考了一下,向朱士强保证道:局长,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我能搞定。我是这样想的,他们之所以有怨气,还是在福利待遇上没有完全得到满足。正好我们招生和租赁门市房有些收入,回去偷偷地给他们发点福利,就说是您关照的,其他学校的老师没这个待遇,我想他们得了好处就不会说啥了。至于个别的老师,如果再有什么不同意见,我吓一吓估计也就搞定了。

朱士强知道王伟民是练散打的出身,体专的所有老师都怕他,他说的吓一吓也是一种有效手段。所以,朱士强对王伟民的回答还算满意,指示道:回头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如果缺钱的话,我让财务科再给你拨些经费过去。钱不是问题,我要的是他们规规矩矩的,别给我出乱子,你懂吗?

王伟民唯唯诺诺地说:我懂的,你就放心吧局长。

朱士强点点头:嗯,那你就辛苦了。

王伟民说:那没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

朱士强说:对了,你等下,我这有两包好茶,你拿去尝尝,正宗的西湖龙井明前茶。

说罢,朱士强从抽屉里拿出两包茶叶递了过去。

王伟民很意外,接过茶叶说了句:谢谢局长了。

朱士强笑了笑,看着王伟民拿着茶叶兴高采烈地退了出去。

王伟民走后,朱士强站起身子,背着手来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风景。朱士强的办公室在教育局的十楼东侧,站在楼上能俯瞰整个教育园区的全景。窗外高楼林立,附近几个重点学校的操场上,正有一群孩子在游乐嬉戏。

朱士强打开窗子,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孩子们欢乐的笑声,那笑声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是那么的无忧无虑。朱士强都有些羡慕,可惜自己永远也找不到这种无忧无虑的感觉了,只有孩子的世界是那么的单纯干净,自从步入官场后,他觉得自己就从来没有真正地开心过,倒是多了不少违心的笑容。

朱士强长出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呼入了一口新鲜空气,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望着外面崭新的教学楼,很多都是在他的一手操持下建起来的,这里留下了他太多的足迹,他待得也够久了,是时候离开了。朱士强联想到种种不稳定的因素,包括体专老师们的集体上访等,如果再待下去,恐怕真的会出大事情。

赵刚最近在忙于炒股的同时,也在暗中关注着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朱士强的职位调动问题。赵刚不傻,他已经有足够的智慧对自己的未来进行谋划。现在他最关心的事情是,一旦朱士强走了,还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将他带过去。

如果朱士强真的当了副市长,那么给他开车赵刚还是愿意的,起码能混个悠闲自在的日子。但赵刚心里也明白,究竟带不带他,还是朱士强自己说的算。赵刚的心里也没底,他不是领导肚子里的蛔虫,朱士强究竟怎么想,他也搞不清楚。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朱士强还没有考虑究竟是不是带赵刚走。一来他竞选副市长的事情还没有最后着落,二来他对赵刚现在的表现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朱士强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赵刚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乖巧了,变得有些世故圆滑。

要说在这之前朱士强还有带走赵刚的打算,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坚定了朱士强不带走赵刚的打算,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让朱士强反感,并且从心里开始排斥赵刚。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朱士强要去省里参加一个重要会议,并且有考察项目,需要司机全程陪同。朱士强就叮嘱赵刚道:这次去省里你尽量穿得正式些,因为有些场合需要你跟着,到时候会有重要领导参加,穿得太随便了不好。

赵刚平时都是喜欢一身休闲打扮的,很少穿太正式的服装。没办法,回到家里就翻箱倒柜地找衣服,一下子将宋桂玲送给他的那套衣服找了出来。虽然赵刚不是很喜欢这套衣服,但相比之下,还顶数这身西装最贵、最上档次。想了想之后,赵刚决定还是穿这件,不管怎样都不能给领导丢脸。

第二天一早,赵刚去接朱士强的时候,朱士强见到他第一面就眼前一亮,觉得赵刚穿上这身西装简直是帅极了。就忍不住问道:这身衣服在哪里买的,你穿着很合适。赵刚没想到朱士强会问这件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联想到那天宋桂玲给他买完西服之后的暧昧举动,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说这衣服是宋桂玲买的,就撒了个谎说:还是结婚时候张蕾给我买的呢,一直都没穿。朱士强听了也就没再多问,坐上车一起向省城开去。

可是偏赶上倒霉的是,去省城开会回来,朱士强约赵刚和家人一起共进晚餐。而那心直口快的宋桂玲看赵刚穿了这身衣服之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先是眼前一亮,然后口无遮拦地问赵刚道:这件衣服是上次我帮你挑的那件吧?怎么样,还是我的眼光好吧,穿起来多抬举人!

当时朱士强也坐在身边,听得是一清二楚。赵刚的脸腾地就红了,心中叫苦不迭,心中暗骂宋桂玲没脑子,居然啥话都说,就赶紧打岔道: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朱士强在旁边已经感觉到了异样,他的心里也怀疑了一下,心想既然是宋桂玲买的,赵刚为啥跟他说是张蕾买的呢?虽然心里怀疑,但是朱士强也没有追问这件事,毕竟这在他看来还算不得啥大事情。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更倒霉的是,没过几天朱士强发现了宋桂玲在外面鬼混的重要证据。朱士强的一个叔伯兄弟给他打来电话,说是在省城看到宋桂玲了。朱士强说:看到就看到呗,这有什么?这个叔伯兄弟欲言又止,说:看到她不是一个人,而是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一起,显得很亲昵。

朱士强就觉得有些不对头,问道: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一起,还很亲昵?怎么个亲昵法,你说说看?那叔伯兄弟有些不大好意思开口,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看到他们一起购物了,还挎着胳膊走,后来还去宾馆开了房间……反正感觉很不正常,这要是外人,我就不告诉你了,可你是我哥,我看着气不过……”

朱士强听完之后恼羞成怒,马上打听那年轻人的外形模样,居然年龄和相貌都跟赵刚差不多。朱士强马上联想到上次宋桂玲说给赵刚买衣服的事情,再联想到赵刚不自然的表情,就断定了这个年轻人很可能就是赵刚。

晚上回到家里以后,朱士强和宋桂玲之间爆发了激烈的战争。

朱士强质问宋桂玲道:上个周日你是不是去省城了?

宋桂玲说:对啊!

朱士强说:跟谁去的?

宋桂玲说:自己啊,怎么了?

朱士强大怒道:你撒谎,明明跟一个年轻人在一起,还说自己?

宋桂玲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被朱士强知道了,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宋桂玲还是有经验的,她干脆来了一个死不认账,辩解道:你听谁说的?就我自己去的,哪来的什么小伙儿!

朱士强训斥道:你还狡辩,都有人看到了,还不承认!

宋桂玲心中不禁暗叫倒霉,心想是谁这么缺德,看到就看到呗,居然还向朱士强告密。

宋桂玲故作镇定地说:认差人了吧,你怎么知道他看到的就是我?

朱士强对宋桂玲的狡辩感到很愤怒,恨不得上前狠狠地抽他几个耳光,可他现在的身份和修养已经不是能随便动手打人的年纪了。

朱士强不客气地说道:怎么会看错,就你那长相,从人堆里一眼就能认出来,你既然敢做就要敢当,别死不认账,当我是傻子啊?

宋桂玲抬眼看着朱士强,挑衅地说:好吧,你说看到就看到了,随你怎么样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姓朱的,你也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你跟姓孙那个狐狸精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既然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为什么就不能我在外面有别的男人?

朱士强说: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宋桂玲说:承认什么,我说没有你又不信!宋桂玲干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朱士强气得胡子都歪了,大声喊道:你告诉我他是谁?

宋桂玲却无所谓地说道:没有这个人,你让我说谁?

朱士强实在是被气极了,恨不得上前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地揍她一顿。

宋桂玲却丝毫都不理朱士强,干脆将身子一扭,嘴里说道:随你怎么认为吧。然后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身进入到卧室里去了。

朱士强望着宋桂玲的背影:……”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朱士强坐在客厅里,一支接一支抽烟,现在他在考虑怎么处理这棘手的问题。跟宋桂玲离婚是不可能的,尤其在他竞选副市长这关键时期。朱士强真想狠狠地暴揍宋桂玲一顿,但也是不行的,首先自己的身份不允许,毕竟一把年纪了,不能像年轻时候那么冲动。再说一旦给宋桂玲打急了,再把他和孙盈盈的事情捅出去,那么他的一切就全完了。

思来想去,朱士强认为这件事只能忍了,这是唯一的选择,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不过这忍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自己的老婆在外面胡搞,他却当作没事人一样,这需要怎样的修养与定力,谁都知道那绿帽子戴在头上的滋味并不好受。

现在,朱士强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赵刚,因为赵刚偶尔会陪宋桂玲去省城买衣服的事情朱士强是知道的,想当初他还很乐意赵刚这么做,在他看来两个人年纪相差悬殊,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

朱士强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后悔不该让赵刚跟宋桂玲接触太亲密,以前他以为让赵刚多陪陪宋桂玲会缓解她的寂寞,同时给他和孙盈盈的约会创造条件,现在看来,他的这种选择是错的,颇有些引狼入室的意味。不过朱士强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赵刚口味会这么重,居然连宋桂玲这样的女人都能跟。

第二天一早,当赵刚来接朱士强时,朱士强就怎么看赵刚都不顺眼,都有心不坐到那车里去。朱士强万万没有想到,赵刚是一个外表看起来谦卑和善的小伙子,背地里却是一个不露声色的衣冠禽兽。

朱士强阴着脸坐进车里,赵刚却还不明就里,兴致勃勃地跟朱士强介绍道:这几天股市有转暖的迹象,咱们买的那几只股票涨了不少。朱士强还哪有心思听这些事情,忍不住问道:对了,你周日干嘛了?

赵刚愣了一下,猜不出朱士强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就想了想,半天才想起原来是宅在家里,昏天黑地地打了一天游戏。所以就如实回答道:哪儿也没去啊,在家打了一天游戏。

由于赵刚回答得略有迟疑,并不十分干脆,朱士强就更坚定了一定是赵刚陪宋桂玲去省城的想法,但是他没有当面揭露赵刚,只是暗自在心里运气,现在以朱士强的修为,他几乎达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

然而这件事赵刚确确实实是被冤枉的,那个年轻人确实不是他,周日的时候他的确在家里打了一天游戏,跟宋桂玲勾搭的那个男人还是她包养的那个小白脸。上次他们闹别扭之后,后来又重新和宋桂玲重归于好了,因为这个小白脸过不了没钱的日子,他还需要宋桂玲给他钱花。

可怜赵刚还蒙在鼓里,此时他已经成了朱士强内心里的头号敌人。朱士强问完赵刚之后,并没有再说什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赵刚也没搞懂朱士强问他这话的真正用意。

不过从这一天起,赵刚明显感觉朱士强对他冷淡了不少。这种感觉更多的是来自一种直觉,有时候他跟朱士强四目相对,感觉到朱士强的眼神很是犀利,似乎要将他洞穿似的。赵刚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他没觉得哪里对不起朱士强啊,难道是因为自己炒股赔了所致?

这样想着,赵刚就更有思想压力了,他甚至很后悔,后悔当初就不该揽这个差事,替朱士强炒股干嘛啊,赚了自己又花不着一分钱,赔了反倒要落得个一身不是。赵刚真恨不能立即将朱士强亏的那些钱都赚回来,免得引起他心里的不满。可这股市并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往往越是沉不住气,越容易陷得更深。赵刚现在就只有祈祷老天的份儿了,希望能让他时来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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