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场以我较为强势的争吵在倾听他阐述理由之后休战和好。起因是学校将要举办一场钢琴独奏会而他竟然决定表演即兴。我不同意因为我认为即兴创作并不能发挥长处,他真实的演奏水平应该让观众知道。他坚持因为这次没那么正式是难得练手的机会。我更加生气因为不够正式也要认真对待,他解释他即兴创作也是很认真的态度。
几个回合后我降低了分贝,他说服了我。我说那你现在就去给我即兴表演一曲,我觉得行就行。
他那么热爱音乐,在学习钢琴后期完全是无师自通。这几年来每天除了上学和睡觉,世界上的演奏大师、比赛冠军的视频、音频在他的耳机和音响里无以计数的重复。他不但爱演奏,也爱即兴创作,将大师的技巧和风格加入自己的旋律中,表达不为人知的情感讲述记忆中的故事。
每次听他的即兴发挥,总感到他的成长速度超出我的预判。幸好我没有阻拦他,否则就是相当于阻挡了我们之间的默契。我是贪慕虚荣的,总想让孩子带着胜算展示优秀光鲜的一面。他是脱俗恬淡的,一心只为沉浸音乐把握锻炼的机会。同样的机会下我的目的是秀,他的目的是修。
他的每一次即兴创作都是孤品,连自己都无法复制重复,毕竟还没到那个水平可以做到随着灵感弹完记下谱子。正是这个原因我才替他担心,因为每一次的灵感发挥都不一样。类似我这种人所谓自信的外在形象都是装出来的,他才是真实的自信。临场发挥需要旁若无人,一旦发挥不利需要强大心态稳定。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选择收效未知的事情去做。
我说“好吧,我误解了你的想法,既然是认真的而不是玩世不恭的态度,我支持你。”当他拥抱我时,我十分后悔说了那句“你一旦创作的不好我坐在下面很丢人。”我不应该这么伤害他。
我总说一句话,孩子的成长过程也是父母成熟的过程,孩子何尝不是父母最好的老师。我们怕失败又贪慕赞美,所以为了次次成功总是挑选不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去做,久而久之节节后退,然而只是唯手熟尔的重复不去突破和挑战,最多成为流水线上的优质品。
这就是我们吵架后录制的,记录下来作为他成长的纪念,也作为我成长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