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尚与左拉：梅塘岁月

文摘 2024-10-13 08:56 江苏

以修拉为代表的年轻印象派画家，

采用了互补色，运用并列短促的笔触，

通过色彩表现光线的新的“科学方法”，

大胆地挑战了印象派最基本的原理，

也挑战了莫奈在这个领域的主导地位。

修拉作品《大碗岛上的星期天下午》

1884 - 1886

莫奈想要推动印象主义成为

有力的法国视觉语言，

这与塞尚希望自己的作品被认可

（如果不是得到沙龙的认可）

是相辅相成的。

莫奈 1880 年 6 月在巴黎

成功的个展被广为流传；

雷诺阿在 1879 年的沙龙上

展示的大幅肖像备受好评，从

而获得了委托——绘制重要的肖像画任务。

莫奈作品《浮冰》

1880 年

左拉正享受着巨大的成功。

塞尚从默伦镇写信给他的老朋友

以祝贺其在文学上的一系列成就：

一部重要的批判性散文集、

在巴黎引人注目的小说《小酒店》、

被期待已久的《娜娜》相继出版。

左拉作品《小酒店》

1877 年

塞尚没有评论左拉更偏理论性

的作品《实验小说》，

这部作品也是当年出版的，

他只提及了左拉最近

关于印象主义的一系列文章。

爱弥尔·左拉

1840 - 1902

在莫奈和雷诺阿的敦促下

（他俩知道塞尚和左拉是发小），

塞尚请求左拉书面发表一些“只言片语”

来“显示印象派画家的重要性

和他们所唤起的真正兴趣”。

在印象主义早期，

左拉原本认可莫奈、雷诺阿等人

对于自然主义以及独立精神的大胆承诺。

但是到了 1880 年，

左拉的作品开始关注

第三共和国工人阶级的困境，

并形成了一套基于细节、事实描述

和记者风格的“科学”的写作方法。

雷诺阿作品《小艾琳》

1880 年

左拉明显对印象派画家感到失望，

因为他们早期所有的承诺都没有兑现。

在左拉看来，

他们近期的作品不只是

缺少早期具有的争议性、前沿性，

也缺少基于科学的清晰定位，

并且他们没有一个公认的领袖。

在梅塘家中的左拉

左拉写道：

“天才还没有出现……

这就是为什么印象派画家

的努力没有达到目的；

他们仍旧做不到他们保证的事，

他们结结巴巴，

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表达自己。”

得益于新获得的重要地位和经济收益，

左拉于 1878 年在塞纳河畔的梅塘

购置了一处房产，离巴黎不远。

塞尚在 1879 年秋天去那里拜访了他，

并于次年夏天再次到那里。

左拉在梅塘家中宴请宾客

法国电影《我与塞尚》剧照

在梅塘的日子里，

塞尚和左拉无话不谈，

从绘画艺术到文学小说，

从情感到生活。

彼时的塞尚，在左拉眼中，

是一个“品行纯良、性格开朗的人，

有着款款深情和温柔诗意的灵魂”。

保罗·塞尚

1839 - 1906

在左拉的房子对面的一个小岛上，

塞尚画下了梅塘的风景。

《梅塘城堡》是一幅精心构图的油画，

塞尚巧妙地运用了介于中间的河流空间，

使观者与画面拉开了距离。

梅塘城堡

保罗·塞尚

1880，布面油画

59cm x 72cm

格拉斯哥博物馆，伯勒尔收藏

河中的倒影使画面流露出一种微妙的秩序，

倒影上方是坚实的网格状的水平地带

和间隔矗立的树木。

作品表面统一采用了平行笔触，

加强了几何结构的稳定性。

其中一些效果是塞尚在他

精湛的水彩画研究中获得的。

在用铅笔进行了构造性的“构图”后，

塞尚再用倾斜的、充满活力的笔触

渲染半透明的颜色。

梅塘城堡

保罗·塞尚

铅笔、水彩、水粉画

1879 - 1880

在画布上，塞尚富有凝聚力的绘画逻辑

甚至延伸到了他的构造性笔触中，

并预示了这种有条理的笔触也将塑造

修拉第一批纪念碑式作品的风格，

例如创作于 1884 年的《阿涅尔的浴者》。

修拉作品《阿涅尔的浴者》

1884 年

与莫奈不同，塞尚似乎与修拉的作品

有着相对较少的接触，

由于很大程度上脱离了印象派画展的环境，

塞尚并没有因为修拉的作品和他之后的声望

而感觉到受到挑战。

塞尚一生致力于在画布上

实现他对自然独特的感知，

然而这也没能让他赞同修拉的观念，

即新兴的关于颜色、线条和几何结构的科学方法

能够成为现代艺术概念中的工具。

修拉作品《模特儿的轮廓》

1886 年

但是，这两位艺术家都

试图用新颖和谐的技法来

代替印象派迅捷、断裂的笔触。

他们还有着同样的兴趣——

去创造一门纪念碑式的新艺术，

这种新艺术复兴了现代性题材，

并以理想的秩序形式观察自然。

所有这些都使他们的作品

看上去相似，且能引起共鸣。

因此，塞尚的《梅塘城堡》预见性地

采用了修拉在阿涅尔油画中的笔锋排列。

例如，画中水平的笔触

意味着下面的河水；

水平笔触的河水 vs 倾斜笔触的河岸

《梅塘城堡》局部

倾斜的笔触代表着

河岸和上方的天空；

倾斜笔触的天空与绿树

《梅塘城堡》局部

垂直的笔触构成了依据观看者的

视线高度（视平线）而描绘的建筑物。

垂直笔触的建筑物

《梅塘城堡》局部

至今所知道的塞尚那年夏天在梅塘的

所有作品都与这幅绝佳的作品有关；

难怪他会事先告知左拉

这件作品所要花费的时间。

从下往上看：

水、岸、树、房子、后山、蓝天白云

依次界定出空间的秩序

塞尚作品《梅塘城堡》，1880 年

实际上，塞尚的《梅塘城堡》的每一寸画面

都是长期、扎实工作的结果，

都经过了仔细的“科学”分析，

而这正是左拉认为印象派作品所欠缺的

（也是修拉变得出名的原因）。

如果说评论家们没有注意到

这幅画所暗含的深刻含义，

那么塞尚的朋友们却注意到了。

高更很快买下了这幅画，

并在经济状况允许的情况下长期持有。

甚至临近去世时，他都记得梅塘

“那片闪耀着深蓝色、

墨绿色和亮赭色的，

宁静祥和的乡村风景”。

树木整齐地排列着，树影交织，

构建了（塞尚的）诗意画面。

塞尚与左拉

法国电影《我与塞尚》剧照

也正是在这段时间（1880 年 6 月），

左拉发表了一篇文章称赞自己的挚友：

“塞尚有着伟大艺术家的气质，

还在寻求某种正确的方向，

努力向库尔贝和德拉克洛瓦靠拢”。

与左拉一起在梅塘度过的这段岁月，

也是塞尚的高产期。

梅塘的城堡与村庄

保罗·塞尚

1885 年

之后，塞尚和家人回到了巴黎。

到了 1881 年 5 月，

他又定居在了蓬图瓦兹，离毕沙罗较近，

并在那里一直待到了秋天。

毕沙罗（右）与塞尚（左）

在蓬图瓦兹，

毕沙罗的乡村印象派画家圈子逐渐壮大，

高更也来拜师毕沙罗学习画画了

——他原本是个收入颇为可观的股票经纪人

（股市崩盘，个人失业加上对艺术的热爱

最终使他决定做一名艺术家）。

高更与妻子梅泰

而另一方面，在梅塘“蜜月”之后，

随着各自在不同领域的探索前进，

塞尚和左拉的友谊却将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关于这些，我们以后再讲。

在梅塘的左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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