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诗圣杜甫之死

文化 2025-01-06 22:13 江西

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剧、清小说，这是后人对于传统文化的一个粗略概括。每个时代的文学艺术作品，都是反映时代生活的一种信息媒介，当某一种类型的艺术形式达到顶峰，且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时候，就会成为一种代表时代的符号而流传。

唐诗，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像BB机、大哥大、诺基亚、智能手机，又像计算机、电脑、物联网，只不过属于一个时间段内，引领生活的一种方式。现代人即便博古通今，能写出好的“唐诗”，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程序员，精通BB机的软件开发，提升性能而已，对社会向前发展并没有什么作用。

唐诗，它又非常了不起。就像淘汰了的纸质信件、邮票，它虽然注定是一种时代的、历史的产物，或者说遗物，但它承载了一代人的记忆，汇聚了一个时代的辉煌，铭刻了一段活生生的往事，是活生生的人，真实体验过的生活。

通常人们从课本里学唐诗，最有印象的是诗仙李白，之所以叫他诗仙，是因为风格独特、超然世外且后人不可追。但在相对较为专业的人眼里，李白在诗上的成就，要排在杜甫后面。

当然了，艺术这种东西，怎么排名都可以找出一定的道理。陷入到争论谁第一，往往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不过，从以人为本的角度来说，杜甫的诗更加亲民（乖乖的删除一句）。尤其是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更加能够体会到杜甫诗中描写的生活不易，艰辛苦闷却顽强不屈。

真诚往往最能打动人，因为人最终都会对照自己的生活，去感悟到什么是“人生”，那些虚幻的、不切实际的、与自身无关的东西，都将因生活经验的积累而逐渐看淡抛开，回到日常的衣食住行中来。

杜甫就是用高超精湛的诗歌形式，记录真实生活真实历史的人。

杜甫出生在712年，赶上了好时代，正是唐玄宗开元盛世的时期（开元盛世是713年到741年，约29年）。时代的符号也许只是短短几个字，譬如说“安史之乱”，但落到具体历史阶段中的人来说，对他们就是一辈子或者半辈子的潇洒安逸或者是颠沛流离。

因为家境优越，且出生在一个盛世，所以杜甫的童年是相当幸福的，不仅能够有条件充分的学习，而且天资聪颖，从小就立下大志：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孔子推崇尧舜，其实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不要去纠结尧舜禹他们到底是禅让，还是斗争，孔子美化他们，说成事圣人，是给后人一个标榜，奉劝后人向真、善、美去看齐。

从杜甫的志向，是能够看出来，他是有政治抱负的。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杜甫的童年、少年、乃至中年，都在盛世中，一切看着也很美好，所以也就有他写下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胸有鸿图志，言里有江山嘛，就像经济环境好的时候，每个年轻人都渴望大展拳脚，奋勇冲进经济浪潮中去厮杀，为梦想窒息。

然而，时代的浪潮能拖起弄潮儿，也能淹死搏浪者。开元盛世中的唐朝综合实力达到巅峰的同时，也埋下了众多隐患。下坡路不是一天走完的，它向股市里面那些什么K线图，是慢慢往下掉。

杜甫，三十多岁的时候，可以说前半生快活，马上就进入了后半生的潦倒。前面提到杜甫三十岁之前，家境优越，这里的优越其实也是相对而言，可以类比今年2025年，在小城市小乡镇，家里五口人或者三口人，拥有200万存款且没有外债，还有正经的家业，年年有进项。相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自然是活得潇洒了。

于是就到处游玩，结交朋友，喝酒吟诗，炼丹修仙，谈论国家大事，想要考个编制当个县长市长什么的。

生在春风里，人们毫不怀疑饱读诗书的有志青年，会有为天下苍生造福的远大理想。而且这种人衣食无忧，条件好、教育好，关键是人又聪敏好学，自然是“国家栋梁”的候选人。

可是，盛世往往也是少数人的天堂，虽然大部分人都能过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但是贫富的差距也是巨大的。差距大，带来的仕途竞争也更加惨烈。就好比，今天200万存款的人，想要给子女谋划什么未来，其实也是痴人说梦。没有梦想还好，混完一辈算一辈，问题是有了200万的人，他们的追求是两千万、两亿级别的。

在这样的竞争环境里，杜甫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加上盛世红利也走到尽头，马上就要面对755年开始的安史之乱，风雨到来之前，杜甫这样的家庭其实已经遭受波及了。严重到什么程度呢？三十多岁的杜甫，还没等到安史之乱，外出归来，家里的儿子就饿死了。

这可是暴风雨前夕，是一个小资产阶级家庭，居然能饿死人。那么接下来真正的暴风雨肆虐，情况也可想而知了。

所以“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一点都不夸张，在盛世之后的乱世，战争冲击下，小家庭最大的愿望，已经不是什么飞黄腾达，不是什么声名显赫，不是什么创世伟业，而是：一家老小平平安安。

而在乱世中，杜甫四处乱逃的过程中，所见所闻，小资产阶级根据自身感受，推及天下苍生，然后有三吏三别这样充满残酷与悲情，却有一丝温度的作品出现。

皇帝老爷给了杜甫官做，只可惜，给他的官职，不是他要的。可以简单理解为一个学医的人，安排去做辅警。杜甫深感自己的理想无法实现，晚年搬到四川去生活，依然是贫困之极。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既是对于自然景观的实物描写，也是杜甫心中对于自己人生经历繁华、落魄，并看不到尽头的怅然和萧索的抒发。青年有志出游几十年，到老清贫一无所获，这种梦想彻底破碎，苍凉无奈的感觉，像一个幽灵，萦绕在老杜甫身边，这已经不是郁郁不得志，而是行将朽木时候无助无力的悲凉。

如果说青年时期因为家境尚可，有雄心壮志，更多的是一种未经社会历练，书本上的自觉悟，想要“再使风俗淳”是一种没有内容的梦想，那么晚年杜甫经过了社会毒打，遭受了饥贫丧子，仍然喊出“安得广厦千万间”，就是回归质朴，明白苍生，有内容有态度的一种悲悯。

这个时候，杜甫已经不是那个只拥有个人感受的青年，而是能够和底层老百姓切实的同病相怜的，一种基于人生存环境的求生诉求。因为自己穷，自己老弱，所以想到很多人都有这样的困境，所以宁可自己死，也希望能够改变这样的生存环境，让人有尊严的活着。

最后的最后，穷困潦倒的杜甫，离开四川投奔友人，一路走，一路不顺。又没钱北上（杜甫河南人，属于北方的），终于，在长沙去岳阳的船上，这个五十九岁的诗人老头，死了，真正的客死他乡。

直到去世将近半个世纪，杜甫的灵柩，才被其孙子，接回故乡河南安葬。这个时候，一位唐诗接班人李商隐正好出生。

整体上来说，杜甫的诗，最大的贡献在于，致力于回到诗经那种写实的风格，把镜头对准真切的人，活生生的人，对准人的真实生活，并且从自身出发，感受过苦难，然后才反对苦难。要注意，他反对的不是针对自己的苦难，而是苦难本身。这个才是社会的积极意义，才是人应该去追求的“大同”。

慈俭化尘

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与你一起看不一样的风景。从来都没有失传的文明与传统，它只是换了一个方式存在，你如果没有看到，那可能仅仅是你还没有切换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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