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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演义：祸起淫心，奸臣推波

文化 2025-01-17 15:09 江西

中国传统神话小说里，《西游记》和《封神演义》是影响力非常大的两部作品。然而作为神魔小说，两者给世人的印象又有截然不同的命运。其中《西游记》被列为四大名著，而《封神演义》则依旧靠原本成型的民间神话故事、戏曲等内容相对零散的传播。

《西游记》依托的是书本，取经团队的脉络被人们熟知，而《封神演义》则主要靠大框架武王伐纣背景下，商周两方的两军对垒，里面少数几个人物的出彩来流传。相比之下，人们解读《西游记》的兴趣颇高，而对于《封神演义》则不太好界定其中心思想，以至于把里面内容的矛盾处，归结为作者局限性，或者说偶尔有是非不分、歪曲价值观。

实际上，这都是后人不够了解原著，看书的方法不正确导致。作为神魔小说，不能简单用正统王朝、君臣、父子、男女等社会观念去看待，因为这些都是表象。表象是随时变化的，譬如说商朝到周朝，一个朝代不合适了，换另外一个上来，表象就是改朝换代，但是核心是天子代表的统治阶层和百姓的社会关系。又譬如说父子，人伦纲常上来说父恩于子，但无论那个社会都存在“不孝”、“忤逆”，核心其实是两个人的实际关系和社会规定之间的矛盾，不能简单用“儿子必须听从父亲”来界定里面的对错。

由于《西游记》和《封神演义》都是属于先有较多成熟的民间传说等素材，然后经过多人加工，最终形成小说，而且都最终成书于明朝中后期，可以粗略看成是差不多同时代的作品，所以两者间相似处颇多。又传统神话体系也早已有型，所以人物也就有重合部分。

这就让读者初读时有一些困惑，比如哪吒在《西游记》里面是一个形象，到了《封神演义》又很不相同，那究竟哪一个才是哪吒呢？其实，这都不重要，作者不同，故事不同，人物的象征意义自然有所差别。

今天李白就聊一聊《封神演义》的开始，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后续就补充完看这本书的体会。

首先想要说明一点，《封神演义》一定会掀起新的一轮解读，而且是影响中外的火爆程度。几年前李白就讲过，什么时候这部小说被津津乐道起来，就表示传统文化强有力的向外输出了。神魔小说的特点是淡化朝代、政治，其丰富无穷的想象力是世界通用的，就像音乐、绘画，不需要特别了解背景，就能直观感受到里面的思想。

传统文化向外输出，就应该抛弃繁重的外壳，把最简单有效的内容送出去。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简单的正邪对抗下富有趣味的故事，则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了。

你让老外去看史记，他就不得不去找大量文献，来了解某一个人物、某一个事件，再细细去推敲这个事件发生的背后原因，最后才能做一个评价。而《封神演义》则不需要，因为它一开始就通过“沉湎酒色、迫害忠良”让所有人都能知道商朝的天子荒淫无道，也就成了邪的一派。正邪很好区分，因为这无关政治立场，无关文化背景，只要是人，都能达成这样一个基本的共识，即相互尊重、同荣共生。

在这个系列中，李白只从小说原文的角度来介绍，以原文白纸黑字为准。这样才好避免一些麻烦。

《封神演义》讲了一个什么故事呢？商朝传位到纣王，已经有六百年了。这个时候的纣王一味托大，目中无人，对天下事不怎么上心，反而热衷于个人享受。

有一天上朝的时候，大臣说要去给女娲娘娘上香，表示敬意。纣王就表示强烈不满，说我贵为天子，女娲有什么功德，凭什么让我万乘之躯去给她上香。

纣王这个态度，表明他只知道享受天子位子带来的尊贵，而不知天子应该有代表民意民心的义务，并且才识疏浅，连女娲娘娘都不知道。

大臣便告知，女娲娘娘采石补天，有功于百姓，是福国庇民的正神，应该去祭拜上香。然后纣王便同意了。需要注意的是，原文中虽然草草数笔，但里面含着的，就是古人朴素的天下观、君民观。

表面看起来，纣王虽然自大，但至少还能听进大臣的进谏，并且能够分析出臣子话中的道理以及轻重，但实际上，纣王只是碍于纲常制度，礼法规矩，不好去违拗，并非他真正的想要去上香。

所以，次日纣王乘坐龙辇，带着文武百官往女娲娘娘宫进香祈福时，看到女娲画像，被端丽容貌和国色天姿给迷住了，一时淫心起，便写了一首诗亵渎神灵。大意就是这女人真好看，如果是真人就更好了，我就要带回宫里去睡她，拿她取乐。

女娲娘娘呢，见纣王竟敢亵渎自己，也生气了，心想殷商的昏君，不修身立德保天下，还对自己这样的正神起歪心思，必须狠狠报复一下，不然以后天下人谁还相信感应，还会以身作则，去向善？

表面上看，这是女娲娘娘小心眼，跟凡夫俗子计较（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讲这部书贬低女性，把祸患源头指向女娲、妲己，其实就是不了解原文），派遣千年狐狸精、九头雉鸡精、玉石琵琶精，共三只妖精下凡去蛊惑君心，助周武王伐纣。实际上，这是古人朴素的价值观，为君应如履薄冰，戒骄戒躁，慎之又慎，修身立德可不是一句空话，修身立德为的是什么？保天下，保天下是最终目的，还有一个间接目的，那就是修身立德，可以净化内心，涤除杂念，杂念能够被控制，也就不会胡思乱想、想入非非、亵渎神灵了。

不亵渎神灵，才不至于招致祸患。相反，人一旦心里不干净，都不知道得罪了谁，这就是古人说“获罪于天”，灾愆自然也就会降临。

耳提面命尊尊告诫，不如现世现报，人们往往能记住惨痛的教训，而忘记苦口婆心温柔的提醒。因此，女娲娘娘表面上是小心眼，要报复纣王的无礼，实际上是劝戒世人：要有敬畏之心。

纣王起了淫心，但毕竟是女娲的画像，若事情就此打住，顶天了也就是“思有邪”，这种念，如果没有实际行动，还算不上大错。但事情的走向，并没有就此打住，纣王自从见了女娲画像，心心念念，就跟身边的幸臣抱怨后宫粉黛太平常，而这个时候，受纣王宠的两个幸臣，一个叫费仲，一个叫尤浑，两个都是只会进谗言献媚的小人，佞臣。

天子心里不痛快，贤臣会通过圣贤书的道理来宽慰劝导，佞臣只会阿姨奉承，推波助澜，让君主越走越斜。

费仲说：陛下万乘之尊，富有四海，德配尧舜，天下的就是陛下的，有什么不可得呢？想要女人，叫诸侯选美献上来充实后宫就可以。

这就是佞臣，拍马屁先让君主高兴，让君主在马屁中迷失自我，真的以为自己“德配尧舜”。一个人如果认不清自己真实的样子，是非常危险的。先拍马屁，再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片面解读，逢迎君主，让君主为满足私欲而有法理依据。

好在朝廷还是有贤臣的，纣王想要广选美女充实后宫，大臣商容劝谏：做君主的，应该乐民所乐、忧民所忧，君王已经有那么多嫔妃了，而且近期水旱频发，民生艰难，不应该贪图女色给百姓造成负担。应该进贤臣、退不肖，把国家治理好，让百姓生活好，这才是民望，是天子应该做得本份。

纣王听了之后，沉思良久，觉得有道理，便打消了广选美女的想法。这说明如果朝廷中有人能够勇敢站出来，及时劝阻，还是能够避免君王犯错的。选美之事，就搁置了许多年没有再提，也表明纣王虽然昏庸，但至少这个时候还不是乾钢独断，刚愎自用。

以前有个大老板跟李白讲，有一年生意很不好，不仅没赚钱，还亏不少，年底没钱过年，还要借钱送礼。他说：领导不会管你一年到头生意是否艰难，但是领导一定会记得谁没有送礼。

纣王选美搁置了几年年，又到诸侯朝贺的时候。彼时太师闻仲在北海平叛，朝中大权把持在费仲、尤浑两奸臣手中。百官有什么事，都要先通过两个奸臣，还能上通于纣王。可以简单理解为：统帅在军帐内，要求见统帅得先巴结守卫，不然面都见不到，更别提办事了。

从古自今，上通下达一直都是治理国家最重要的方式之一，倘若中间环节被佞臣阉党卡住，没有了信息的一手来源，再厉害的君王，也只能是被塞耳闭目，政令自然也就不贴民情了。

冀州候苏护，为人忠义、刚直、性烈，见不法不平之事，便秉公执法，不徇私情。因此看不惯擅权作威的奸臣，别的诸侯进入朝哥贺拜天子，都先送礼给费仲、尤浑，巴结这两个奸臣，唯独苏护不送，所以就得罪了费仲、尤浑。

费仲、尤浑两人一想：卧槽，别的诸侯都来巴结我，看重我，就你苏护瞧我不起是吗，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将来谁还怕我，我还怎么发财。

奸佞之徒，也并非人们想象中的纯小人。如果一味自私自利，没有心机智慧，是无法在官场混的。可以不耻、不屑奸佞，但不可低估了他们的手段的智商。

纣王见四大诸侯带领八百诸侯前来朝觐，又勾起了选美的想法，便问计费仲，说：之前你们给我出主意，每镇选美100人，我本来要下旨，后来被商容劝谏停止了。现在诸侯都在我朝哥，要不就当面跟四大诸侯说说这个事，让他们回去便把美人选上来，也省了我们还要派人到诸侯地颁旨，跑来跑去多浪费时间，春宵一刻值千金呀！

看看奸臣是怎么回复的，费仲说：之前我们选美的想法，被首相商容劝谏停止，是陛下同意了的事，不仅群臣知道这件事，百姓也知道这件事，陛下能够停止，就是美德。如果现在又选美，是止而又行，恐怕不足以取信臣民。我最近偷偷访得冀州候苏护有一个女儿，国色天香，不如就叫苏护献女儿进来伺候陛下。只选一家之女，不会惊扰百姓，也就没有人出来说闲话了。

费仲是借着纣王的私欲，来报自己的私仇，但其做法挑不出破绽。站在纣王的立场，既成全了纣王想要搞美女的念头，又成功避免了引起众大臣反对的麻烦，且把矛头对准苏护一人。

纣王听了费仲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就把苏护叫来，说：听说你有一个女儿，德行悠闲，举止有度，朕想选进后宫，你做国戚，永享富贵，让天下人羡慕你，怎么样？

苏护是正人君子，但正人君子最怕的就是情商低。首先，纣王是天子，你苏护只是一个臣子，天子要你女儿做妃子，确实是看得起你。你如果不愿意，或者知道这是奸臣对你打击报复，你应该采取策略应对，而不是意气用事。有时候道理是正确的，但表达的方式以及场合不对，也会适得其反。

苏护说：陛下宫里面，有后妃，有嫔妃，上千人，还不够你玩的吗？干嘛听信左右谗言，把自己陷入不义的境地？况且我女儿出生粗鄙，也不懂礼法，更没有什么德行，配不上陛下，希望陛下不要做好色之徒。

纣王大笑说：你这个人好不识大体，从古到今，谁不想要女儿嫁得好，何况是做嫁给天子我做妃子，你做皇亲国戚，何等荣耀？你别糊涂了，好好想想清楚。

苏护听了之后，厉声回复：我听说君主应该修德勤政，才能万民悦服。昔日夏朝失政，荒淫酒色，所以败落了，我们祖宗不以声色为意，不看重钱财，宽仁重德，所以才能兴邦旺国，被人民拥护。如今陛下不效法祖宗，总想着淫人妻女，做一个好色之徒，这是要败亡宗庙社稷的征兆啊。你作为君主，要做表率，你好色，卿大夫也效仿你，国家危险，恐怕商家六百年基业，就要从你这里开始乱败！

纣王听了，勃然大怒，说：君要臣死，臣就得死，这是规矩。现在给你面子，要你一个女儿进后宫，你不识抬举，忤逆朕，还把朕比亡国之君，这是大不敬之罪。来人，拉出去午门斩首！

苏护性烈，所以容易激动。纣王要你一个女儿，在当时的社会来说，没什么毛病。就事论事就可以了，非要顶撞纣王，还扣大帽子，说这是亡国征兆。常言道，劝赌不劝嫖，好色之心，人皆有之，你不愿意女儿嫁给天子，可以找其它理由，即便不答应，也不要立马回绝，怎么可以当面驳斥君主，让君主下不来台，更何况动不动就是好色之徒，败亡国家这样的大帽子盖过去呢？

你知道是被陷害，不管舍得不舍得女儿，至少可以先拖一拖这个事，从长计议。

可见为人正直，也要讲究场合。不是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而是权宜之计，过于耿直，有时候不仅惩戒不了恶人，还帮不上自己。

毕竟苏护性命如何，下次李白再聊。

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与你一起看不一样的风景。从来都没有失传的文明与传统，它只是换了一个方式存在，你如果没有看到，那可能仅仅是你还没有切换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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